孟慧茹似笑非笑的行了個禮:“哎呦,原來郡主也來了?真是讓臣女更加的意外呢!”
益陽郡主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奇怪罷了。不是說今日是邀請未出嫁的小姐嗎?怎麽郡主……難道是我記錯了?”
益陽郡主未能如願嫁給睿郡王,乃是她這一生的憾事。更加因為她如今所嫁之人,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她越發痛恨無比。
若是讓她看著其他的女人嫁給睿郡王,享受她不能享受的幸福,她是非要想方設法將那人毀了不可的!
否則她也不會一門心思的挑撥錢碧蕊去對付孟慧茹了!
說實話,她聽說睿郡王可能有斷袖之癖之後,竟然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最起碼,這樣一來,他再也不會看上其他的女人了!
這樣,她總算是能稍微高興的度過餘下的歲月了。
然而,她剛要放鬆心情,卻又驚聞宮裏要給睿郡王選妃!
她這樣的性子怎麽能坐得住?自然是顧不得體麵和身份,硬是闖進宮裏來了。
此刻,她見孟慧茹笑得那般的可惡,真是火冒三丈。
這賤人果然令人生厭,怎麽她就不去死呢!
孟慧茹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益陽郡主的憤怒,繼續說道:“說起來,郡主和郡馬伉儷情深,最是恩愛的,怎麽郡馬舍得郡主到宮裏來吹冷風?”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一提起那該死的溫涵,益陽郡主更是遍體生寒又惡心得頭疼。
她看向孟慧茹的目光就又添了三分的痛恨和惡毒。
錢小姐卻是不樂意理睬兩個人之間的冷嘲熱諷。
她今日本來就是被外祖母硬逼著入宮的,真是恨不得鑽到地縫裏不被人瞧見。
可是偏偏,這兩個人鬧來鬧去的,煞是顯眼,所以她就悄悄的躲到了一邊去。
然而正是怕什麽來什麽,錢碧蕊剛剛挪了位置,就聽見有人喊道:“那邊的是錢小姐嗎?快快過來!”
錢碧蕊身體一僵,臉色鐵青。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她總不能裝聾作啞。她隻好慢慢回頭,卻看見皇後和端王妃都盯著她瞧。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行禮道:“臣女見過皇後,見過王妃。”
端王妃慈眉善目,親切的拉著錢碧蕊的手說道:“錢小姐近來身體可好?怎麽不見你近來去我那邊坐一坐?”
錢碧蕊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並且逃得遠遠的,卻不得不強顏歡笑:“最近家母回京了。臣女自然是要侍奉跟前,所以便沒有時間出門了。”
“哦?你母親回京了?怎地本宮居然不知道?”皇後的聲音有些發冷。
錢碧蕊隻顧著應付端王妃,心慌意亂之下就口不擇言,卻忘了皇後也盯著她。她心裏暗自叫苦,卻是忘了那錢夫人根本是瞞著眾人私自入京的,這卻要如何解釋才是?
她隻好勉強解釋道:“這……也是臨時決定的,而且住不了幾日就要回去。所以就沒有驚動皇後。還請皇後恕罪。”
端王妃見皇後麵色不豫,也想起似乎聽人說起,皇後和家中的幼妹也就是現在的錢夫人,好像有些不睦,而今一看,竟然並非虛言?
她本來是覺得錢碧蕊為人輕狂,沒有城府,是個好拿捏的,卻是厭惡錢碧蕊和皇後之間的親眷關係,所以一直沒有表態。可是這姑侄兩個之間的這一番對話,倒是打消了她內心的顧慮。
這麽一來,錢碧蕊就可以稱得上是一位上上之選了!
再看看,那邊一個個畏畏縮縮、小家子氣的小門小戶的小姐們,錢碧蕊總算是一個不那麽讓端王府丟臉的選擇了。
她雖然不喜歡睿郡王,可是卻不能不顧忌端親王的想法。總要給他弄一個挑不出什麽大毛病的兒媳婦才是,否則將來她是要受一輩子埋怨的。
於是乎,她看向錢碧蕊的目光就越發的柔和起來。
可是錢碧蕊感受這一番“好意”之後,則是背後發涼,心中發堵。
怪不得外祖母是自信滿滿,聲稱她一定會雀屏中選,難道是已經和端王妃通過氣了嗎?
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睿郡王還是那個睿郡王,她當然是心花怒放,巴不得馬上去做郡王妃。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就連睿郡王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她都拿不準,她怎麽可能拿自己的一生去開玩笑?
她的腦海裏禁不住浮現出,當日在端王府,睿郡王和那蕭通光天化日滾做一團的情景!
錢碧蕊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又被這冷風一吹,加之早上賭氣沒有吃早飯,竟然就這麽兩眼一翻,直接暈了!
端王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握著自己的手癱軟在她的腳下,登時驚呆了。
周圍的宮女見到這情景,趕忙過來扶住了錢碧蕊,又是給拍背,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溫水的,七手八腳的忙乎了半天,才算是把人弄醒了。
端王妃剛要鬆一口氣,畫舫的那頭卻是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啊!救命!”
緊接著又是“咚咚”兩聲極為奇怪的聲響。
驚得她是一口氣又憋了回去,差點也直接背過氣去了!
皇後見這紛亂此起彼伏,頓時動了怒氣。
“大膽!什麽人膽敢在宮內如此喧嘩?難道是當本宮是木頭人嗎?”
她話音一落,翡翠立即就腳步匆匆的去那邊一探究竟。
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卻是無端端的滿頭冷汗。
“啟稟皇後,大事不好,有人落水了……”
“什麽?”皇後的端王妃同時驚得起身。
這畫舫之上好歹都是朝廷命官之女,弄沒了哪一個都沒有辦法交代。更何況,這都已經九月末了,湖水冰冷,就算是不死,隻怕也要落下什麽病症的!
“是誰?究竟是誰掉下水了?”
皇後趕忙追問。
翡翠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哆嗦了片刻,方才說道:“是,是益陽郡主……和,和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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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驚訝之後,皇後當機立斷,命令懂水的宮女即刻下水尋找。
同時因為這一場變故,畫舫之上已經是亂作了一團,哭聲和吵鬧聲是此起彼伏。
皇後也無心安慰這些內心脆弱、掉片葉子都要當做天塌下來的小姐們,直接吩咐將畫舫靠岸,好生將小姐們送出宮去!
至於那剛剛醒過來,又差點被紛亂的人群踩死的錢碧蕊,則是還沒有等哭鬧,就被粗壯的宮人直接背起來帶走了。
靠岸之後,皇後和端王妃對視一眼,都是覺得今日實在是太過倒黴。
好端端的遊湖,竟然弄得人掉下去了!
兩個人心裏想的都是,如何將自己的責任減到最低,那就必須要弄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麽掉下去的!
翡翠一方麵和孟慧茹交好,另外一方麵也要對皇後負責,於是不等人囑咐,便及時的將出事地點附近的幾個小姐給硬留了下來。
“爾等速將方才之事如實道來!若有一字隱瞞,就當是欺君罔上之罪!”
幾位小姐都不是見過大場麵的,此刻見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動怒,哪有不害怕的?
其中一位膽子稍大的小姐,哆嗦著說道:“臣女站得有些遠,隻隱約聽見益陽郡主似乎和孟小姐起了什麽爭執,後來,兩個人不知道怎麽就掉了下去。”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臣女也是看見兩個人吵架,孟小姐靠著欄杆站著,而益陽郡主則是站在孟小姐的身前,但是事情發生的太快,的確是不知道怎麽落水的……”
“臣女也是……”
“臣女也是……”
這三四位小姐倒是口徑一致,都是說看見兩人爭執,但是不知道怎麽掉下去的。
皇後心知肚明,就算是她們看見了是誰推的誰,她們也不會實話實說。
這兩個人,一個是皇上寵愛的郡主,一個是三品大員的嫡女又當過皇後的令侍,哪個都不是她們能招惹得起的。
她們隻能也隻敢說,不知道是怎麽掉下去的。
然而,就連在一旁坐著的端王妃,心裏都是認定了,恐怕是益陽郡主先動的手。
首先,兩個人的位置是孟慧茹靠近水邊,自然應該是益陽郡主推了她,自己又不慎落水,總不能是孟慧茹拉著益陽郡主往水裏掉吧?
這也不合常理啊!
其次,從兩人平時的言行來看,也是益陽郡主咄咄逼人,且屢屢對孟慧茹惡形惡狀。
皇後心裏氣惱不休。
這個益陽郡主就是個禍根業胎,從來就隻知道惹是生非!
在宮裏的時候不消停,出了宮嫁了人還是一樣的不省心!
“娘娘!人救上來了!”
有宮女麵帶喜色的進門稟告!
皇後和端王妃都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
總算是沒有出了人命!
“怎麽樣,情況如何?是如何救上來的?”皇後沉聲追問,她的本意是要對那立功之人獎賞。
哪裏知道,那宮女卻又有些神情古怪,囁嚅了半天才說道:“是,是睿郡王救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