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

其實挺劃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1】

公司方麵冷眼對待,讓李欣桐自己找客戶談。客戶已下了全款,該怎麽賠,他們不管。李欣桐感覺天完全塌下來了,上千萬的巨債一下子壓在視錢如命的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從高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遠在美國治療的爸爸,她又忍住不去跳樓了。她若死了,她爸爸也活不成了,她怎能那麽自私地對待對她最好的爸爸?可那樣的巨款,她真的無能為力。李欣桐想打電話給表姐,問她怎麽辦。她拿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一串號碼讓她心頭一震,那串號碼她不認得,但她知道是誰。

她的前度以及現在的債主,宋子墨。

她知道她這樣打過去,她是沒有自尊的。她應該杜絕與他來往,甚至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無路可走,她隻能去求他,她需要活路。李欣桐撥打了那串號碼。

“喂,哪位?”手機那頭,傳來宋子墨慵懶而又低沉的聲音,像是剛剛睡醒。

“是我。”李欣桐咬咬牙,內心有些忐忑。

“誰?”宋子墨也不知是真沒聽出她的聲音,還是故意為難她。

李欣桐努力控製掛電話的衝動,她道:“花氏珠寶營銷部的李欣桐,不知Allen先生還記得不?”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沉默,半晌才答道:“我上班時間是九點半。”

“找你有些私事。”

“哦?”宋子墨嘴角勾著一抹笑意,似意料之中一樣,饒有興趣地問,“什麽事?”

李欣桐抿抿嘴,這話實在是難以啟齒,她明明是如此好強之人,可在宋子墨麵前,她總會做出沒臉沒皮的事,無論是曾經倒追的傻氣,還是現在現實的無奈。李欣桐說:“電話裏說話不方便,能出來聊聊嗎?”

“星海大廈B座19樓A6。”

“啊?”李欣桐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現在不想出門,要麽你來這裏,要麽就免聊。給你一個小時,過期不候。”電話那頭未等李欣桐同意,就掛斷了。李欣桐先是茫然地聽著手機的忙音,後知後覺才發怒起來。什麽態度?即使再不想與她說話,幹嗎這麽勉強?

若不是毫無辦法,李欣桐肯定拉不下這張臉,被他如此冷臉相待,還得帶著“熱臉”去星海大廈貼他的冷屁股。

李欣桐按了好幾聲門鈴,A6的大門依舊未開。李欣桐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也沒超過一個小時啊!她繼續按了幾聲,門才緩緩開了。宋子墨早已梳洗好,衣冠楚楚地立在她麵前。他見李欣桐來了,眼眸流露出的自信讓李欣桐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料定她會過來?

“進來吧。”宋子墨讓個身位,示意她進來。

這是一間類似豪華總統套房的複式套房,裝修很簡潔大方,多為白色。餐桌上還有未收拾的餐具,從殘渣來看,白土司和牛奶還有番茄醬,很簡單的早餐,也很外國風,已不似當年他的習慣了。

“坐。”宋子墨先於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還以主人的態度,示意她這位客人不要過分客氣,一直站著不好。

李欣桐就他旁邊坐下。

宋子墨挑挑眉,有點意外李欣桐的突然親近。

李欣桐開門見山地說:“貴公司向我公司買的玉雕是由我負責的。”

宋子墨打斷她:“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四十二!”

他在提醒她,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間。李欣桐當然領會,她咬牙說出來意:“玉雕出了事,我負全部責任,我沒錢賠,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錢能不能緩緩?”

宋子墨似乎不驚訝她來的目的,他表情淡淡的,既沒有不同意,也沒有同意,他隻是問:“我若是緩緩了,你打算怎麽還?以你的工資,即使業績再好,也要十年。你認為我們的交情,值十年嗎?”

李欣桐覺得屈辱,拿他們的“交情”說事,已經是一種天大的屈辱了。可她毫無籌碼,她忍著淚,佯裝強勢地說:“嫁不了有錢人,就算我賣身,我也會盡量還給你,我現在實在沒錢。”

“那你賣身吧。”

“……”李欣桐瞪大眼。

“賣身做我保姆吧,二十四小時待命。”宋子墨同樣看著她,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李欣桐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麽。她隻問:“為什麽?”

宋子墨扯著嘴笑笑,“我這不是給足了我們的‘交情’的麵子嗎?”

李欣桐無話可說,沉思片刻,隻問道:“你指的保姆是……”她不確定他說的保姆,跟她理解的有沒有偏差。宋子墨直接說道:“我在國內沒什麽熟人,平時生活上,你盡量幫我打點一下。還有,如果有時我很無聊的話,你也要過來陪我說說話,讓我不覺得孤單。”

“……”李欣桐再次無話可說。她完全不理解宋子墨為什麽提出這種要求。她隻能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訴他,讓他再想想。然而宋子墨眼眸清明,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李欣桐抿著嘴思考著。宋子墨似有些不耐煩:“希望你不要誤會。

天下自然沒有免費的午餐。我開出的這項條件僅僅是讓你緩衝而已,錢還是要還的,隻不過分期還多少年,你說的算。”

經宋子墨這麽一說,李欣桐剛才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李欣桐說:“謝謝你念舊情,錢我會努力賺的,隻是一直做你的保姆似乎不大合適,有沒有期限?”

“我這次回國是開發國內市場,做不做得好我也說不準,一年後看情況吧。”

“意思就是一年嗎?”

宋子墨沒給明確的答複,隻是朝她笑笑。而剛才還在疑惑的李欣桐頓時明白,宋子墨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或許真的是覺得太孤單了。一年後他回到美國,這種事情就由他最愛的賈玲可代勞。之所以選她,她想他們的“交情”是其一,更重要的自然是宋子墨生性淡漠,有點小潔癖,不愛陌生人闖入自己的空間,不喜與陌生人交流。說白了,就是適應能力不強。而她以前畢竟和他交往過,他很多的習慣愛好,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了。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宋子墨不是個隨便的人。

李欣桐說:“好,我答應你。”

她隻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其實挺劃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宋子墨忽然朝她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手。李欣桐微微縮了縮,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宋子墨緊緊地握住了。她正想告訴他,保姆的職責可不包括這個,就聽宋子墨輕輕問了一句:“餓嗎?”

“……”看來是她想多了。

【2】

依舊是在水榭樓台。李欣桐愣怔地拿著筷子,古怪地盯著胃口極好的宋子墨,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李欣桐想,他當真這麽餓?

李欣桐輕聲咳嗽兩聲:“要是沒什麽事情,我去上班了。”

她不餓,但她沒工夫看他吃飯,她要去找別的大老板推銷珠寶玉雕,於是微笑地對金主宋子墨說道:“我飽了,我去上班了。”她剛想起身,宋子墨仿佛閑聊般地說道,“什麽時候搬過來?”

“啊?”李欣桐完全聽不懂,表情很傻很天真。

宋子墨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筷子,深邃而又莫測的目光定定地注視她:“我要和你一起住。”

“我隻是貼心的保姆!”

“你可以選擇搬來和我一起,也可以選擇我搬去和你一起。”

“我是保姆!”李欣桐有些不淡定了。

“保姆不是應該住在雇主家,隨叫隨到地提供服務的嗎?”

“……”

“要不你挑個住處我們一起搬進去?”

李欣桐斜睨了他一眼,語氣頗為無奈地說:“我那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再者,我有權拒絕你這無理要求,你要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李欣桐知道自己這是蠻不講理,甚至有點撒潑打滾,但沒辦法,她要盡量與他保持距離,免得自己重蹈覆轍,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宋子墨歎了口氣,也沒勉強了:“你住哪裏?花園小區嗎?我看看你的住處,總沒問題吧?”

那是李欣桐以前住的地方,上次宋子墨送她回家,她抱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情,造了一次假。她可沒想過她還會和宋子墨有交集,而且交集如此複雜。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謊要被揭穿了。

李欣桐幹咳兩聲:“我搬家了,不住那兒。”

“那在哪裏?”

“南朝二弄36號。”

宋子墨蹙著眉,沉思了片刻:“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那個地方?李欣桐表示有些懷疑,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巷子,這尊大佛居然知道?疑惑歸疑惑,也不是什麽大事,李欣桐不想糾結,也便不問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宋子墨又重拾起筷子,吃著菜,淡淡地說。

“……”李欣桐不爽地問,“老板莫非還有什麽需要嗎?”

“陪我吃完。”宋子墨抬眼看她之時,嘴角噙著笑意,似有些含情脈脈。

李欣桐渾身一凜,受不住這股電流,別扭地又坐了下來,以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宋子墨斯文地吃飯。當宋子墨終於放下筷子那刻,

李欣桐仿佛被大赦一般,咧著嘴說:“我可以走了嗎?”

宋子墨問:“幾點了?”

李欣桐抬起手腕看了看高仿的卡地亞手表:“十點半。”

宋子墨稍稍看了一眼李欣桐的手表。李欣桐有點心虛,用另一隻手擋住手表,轉移他的注意力:“我能走了嗎?”

“可以。”

李欣桐便起身,完全不在狀態地朝他禮貌地笑笑,離開了。他們之間很疏遠,李欣桐做不到對他如初,她感覺得到,宋子墨對她,也是一樣。感情褪去,留下的隻是痕跡,他們仗著這條痕跡,在揮霍僅存的美好。

宋子墨的效率極高,李欣桐剛回到辦公室,辦公室主任就叫李欣桐來一趟辦公室,說是東嶽集團已把款項打了過來,這個單子完美落幕,她的提成也會算在這個月的工資裏給她。辦公室同事知道事故的來龍去脈,好奇地問了問:“這事怎麽解決的?”

李欣桐當然不想說是憑著他們以前的“交情”榮幸地做了他的“保姆”,隻好打個馬虎眼:“他們公司打算投資一個項目,想和一家公司簽約共同開發,那家公司的老板正好是我以前的客戶,我就摻和進去,促成了這個合同唄!嗬嗬。”李欣桐有些心虛,末尾加了個“嗬嗬”緩

解一下心虛。

誰想辦公室主任瞪大眼,一臉驚喜地咧開嘴:“呀,最近東嶽集團和華東旅遊合作搞度假村這個項目,是你促成的?欣桐,不簡單啊!”

李欣桐怔了怔,一時接不上話。辦公室主任似乎也等不及李欣桐接話,繼續興奮地說:“據說這個度假村投資極大,首先酒店投資這塊,是一塊大肥肉,很多公司都趨之若鶩。我們公司的玉雕靠你了,欣桐!”

“……”李欣桐就知道是這事。

看著辦公室主任咧嘴的笑,李欣桐完全沒幹勁,當初她就是為了玉雕,跳進了火坑。如今她又要為了玉雕,自焚!更可悲的是,她為了錢,願意自焚。這種心情讓李欣桐十分難過。她當真成了她曾經最唾棄的類型,十足的拜金女。

辦公室主任給了度假村項目的負責人信息。這人李欣桐認識,其實也就打過一次交道,印象深是因為這人的老婆罵過她一次,潑過她一次酒。華東旅遊的負責人就是木婉琳的老公薑軍。真是冤家路窄。

李欣桐本來想找的下個買家,因為斟酌該如何找薑軍談而放棄。她這一斟酌便是一下午,若不是宋子墨打來電話,她還不知道已經下班了。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什麽時候回來?”電話那頭是宋子墨低沉又具蠱惑性的聲音。

李欣桐愣了愣,有些吃驚:“我還在公司。”

“迅速回家。”

“……”李欣桐原以為他會說,我去接你。這就是女朋友與保姆的差別嗎?李欣桐“哦”了一聲,掛掉電話,提起包包,便衝出公司。她可不想惹債主生氣,後果肯定很嚴重。

她邊看手表邊趕回去,知道自己遲到了一個小時,心想,宋子墨是大發雷霆呢,還是已經不在她家樓下了?以前他們約會,她遲到過一次,宋子墨直接離開,且不再接她電話。那時候她隻遲到了五分鍾。

可當看到宋子墨正和弄堂的大爺喝著茶,還聊得甚歡,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時,氣喘籲籲的李欣桐就想,時間真的能讓人改變很多,現在的他哪裏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害得她跟搶著投胎似的。

宋子墨偶爾一瞥,見李欣桐已然站在自己麵前,怔了怔,笑容散開了,迷得李欣桐一陣恍惚。

“欣桐啊,你怎麽才回來,你家男朋友都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了。”

李欣桐一怔,他等了兩個小時?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宋子墨起身,站到她身邊,臉上並無慍色,依舊和顏悅色地看她:“我們上去吧。”

“哦。”李欣桐多多少少,有點受寵若驚,這是她以前從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李欣桐租的是一室一廳,大約六十平方米。本來李欣桐想看到宋子墨錯愕的表情,然後她便可以自嘲地說:“我生活這麽寒酸,你是不是很開心?”在李欣桐看來,宋子墨來看她的住處,就是想挖苦她以前多麽敗家,這叫遭報應……

可她似乎不了解現在的宋子墨了。宋子墨隻是環顧了四周一圈,淡淡地說:“似乎放不了兩個床位,單人床換個雙人床吧。”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要住在這裏。李欣桐不敢置信地反問:“保姆和雇主住一起,那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你要是不介意,我當然想這樣。隻可惜,你以死相逼……”宋子墨邊說邊觀察,語氣頗為惋惜。

李欣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換什麽雙人床?”

“你個頭大,睡相極差,單人床睡得不舒服,換個雙人床好點。”他才不會告訴她,他這是未雨綢繆。

李欣桐聽後,臉上多了兩朵紅雲。她的睡相,如此深入他心啊!

宋子墨發現李欣桐的東西,全部隻有單份,一支牙刷、一條毛巾、一雙碗筷……李欣桐明顯感覺到宋子墨的心情忽然大好,她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了,看到如此破舊的住處他不是應該不高興嗎?怎麽表現完全相反?

宋子墨忽然回頭,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李欣桐由於慣性,直接撞到他的胸口上。李欣桐身高一米六五,可頭還是撞在胸口上,這就是宋子墨的身高優勢。以前為了謀劃偷襲,奪走宋子墨的初吻,從不穿高跟鞋的她穿上高跟鞋,想與他的唇平起平坐,可最後計劃還是失敗了……因為還差幾公分,她隻啃到了他的下巴。

“給我配個鑰匙。”宋子墨回頭就為了說這個?

李欣桐忍不住白他一眼,“為什麽給你鑰匙?這是我家。”

宋子墨十分淡然地說:“我怕你有一天借故說你忘記帶鑰匙了,讓我收留你住,然後趁機占我便宜。”

李欣桐吃驚地張著嘴,覺得宋子墨的思路很奇葩。雖然以前為了追他,她確實會耍各種沒節操的手段,但那是以前好嗎?她現在躲他都來不及,還會熱臉貼冷屁股?李欣桐沒好氣地繼續白他一眼:“我有備用鑰匙。你會不知道?”因為有丟三落四的毛病,所以備用鑰匙總會壓在門口的地毯下麵。以前李欣桐為了有長期能和宋子墨培養感情的地方,叫她當時還算有錢的老爸買了間小公寓。隻可惜這間愛巢,在宋子墨出國那一天,賣了。她想不起來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賣掉的,揮淚斬斷情絲,還是單純地想套現?

李欣桐的話,並未讓宋子墨感到疑惑。他同樣記得備用鑰匙的所在之處。他點了點頭,看著李欣桐把身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知道她肯定以為他上來看看就走,然後她就可以送客了。宋子墨冷哼,他豈是這麽好打發的?他對李欣桐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裏缺一些生活用品,這附近有超市嗎?”

“有,附近花園小區那兒。”

“有勞保姆幫雇主選一選好的生活用品。”

“……”

然後……

“喂,這麽著急幹嗎?讓我拿下包。”

然而宋子墨卻十分著急地把她推出門,再然後直接關了大門。李欣桐第一次兩手空空的出門,連鑰匙都沒帶。

幸虧她有備用鑰匙。

【3】

李欣桐一向不相信“人生如戲狗血滿地”之說。可有時候,真的會有狗血就灑在了自己身上。比如陪宋子墨去趟超市,好死不活遇見了買自己房子的張太太。此時,宋子墨推著車,李欣桐則在幫宋子墨選牙刷,還問宋子墨的意見:“你喜歡軟毛還是硬毛?要什麽顏色?”

宋子墨隨意地掃了眼:“你做主。”

李欣桐便做主選了個綠色的軟毛牙刷。她剛把牙刷扔進推車裏,就聽到有人興奮中帶著驚訝地喊了一句:“欣桐!”

李欣桐回頭一看,喃喃自語:“張太太?”

隻見張太太推著車快步挪了過來,一臉興奮地看看她,又驚喜地打量起宋子墨。能買得起花園小區房子的買主,生活檔次絕對是在中上遊。宋子墨一身名牌,張太太自然認得。張太太有些八婆地把李欣桐拉扯到一邊,賊笑著與她交頭接耳:“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李欣桐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看著推車裏的牙刷牙膏洗護用品,擺明了是生活在一起的人。普通朋友會一起選生活用品?說宋子墨是她的雇主,她隻是個保姆,誰信?她完全沒保姆的氣質好嗎!奇怪的關係,她覺得別扭極了。

張太太見李欣桐麵呈囧樣支支吾吾,原本賊笑的表情有些疑惑起來。

忽然,宋子墨拉著推車,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了兩人的低氣壓中,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語氣溫柔:“老婆,你們在聊什麽?”

不隻李欣桐傻了,就連張太太也傻了。

宋子墨朝張太太微微一笑,似了然張太太心中的疑惑,他說:“我和桐桐王八看綠豆,一見鍾情,閃婚了。婚禮還未舉行,等彼此忙完,到時候請張太太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張太太一下懵了,還未從這突變中轉過神來,隻是茫然地點點頭。李欣桐則嘀咕著:“你才王八,你才綠豆眼呢。”宋子墨則輕捏著她的臉,滿臉親昵的樣子:“反正就是兩情相悅,不是嗎?”

李欣桐抿著嘴,看著宋子墨那張漂亮得炫目的臉,耳邊回響著“兩情相悅”……

是啊,要是兩情相悅,那該多好啊!

可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從來都是!

張太太見兩人情比金堅的模樣,也不願做電燈泡了,笑嗬嗬地說:“我家先生可能快要回來了,我先走了。”

李欣桐微笑著點點頭。

“哦,對了,欣桐,我們想搬家了,房子我知道你當時一直不舍,有沒有意願買回去?”張太太瞅了瞅宋子墨,“有這麽個有錢的老公,應該就一句話的事情吧?”

李欣桐略顯尷尬:“我……我老公已經買了新房了,那房子還是算了。”

張太太略顯失望地點頭,招招手道:“挺遺憾的,那我走了,你們繼續哈。”

望著張太太漸漸走遠的身影,李欣桐的心也從剛才的緊張平複下來。宋子墨忽然問了一句:“你原來的家,賣給了她?為什麽?”

“不喜歡唄,反正不喜歡的東西就可以不要,不是嗎?”李欣桐看著宋子墨,一語雙關。宋子墨不喜歡李欣桐,所以就可以毫不顧及她的感受,不要她,不是嗎?

宋子墨不傻,聽出她這話的內在意思,他蹙了蹙眉,臉色有些發白。他恢複得也快,不一會兒麵帶微笑地對她說:“你什麽都懂?”

李欣桐白了他一眼:“我是心知肚明。”她逃避般地開始為宋子墨選毛巾……

宋子墨笑而不語。

【4】

買好生活用品,宋子墨就直接開車帶李欣桐去了他的公寓。

宋子墨一進門就要洗澡。李欣桐懶得管他了。因為她要忙著把幾袋的東西整理好。速戰速決,然後離開。

宋子墨買了一整套**用品,當然是超市裏最高檔的,不過在宋子墨如今生活的環境裏,也許還是低檔的吧。他說他不喜歡有顏色的床單被褥,睡在有顏色的床單被褥裏,就覺得很髒。這點李欣桐似有同感,宋子墨一直有點特殊的潔癖,這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一定要買這套**用品的時候,她沒反對。

她把床鋪得很平順,李欣桐想,宋子墨應該不會再嫌棄她了吧。以前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家務做得亂七八糟,沒少被宋子墨嘲笑。他總說,誰娶了她,真是倒八輩子黴了。那時候的她總會回他,那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於是便能看見他便秘似的臉。其實她一直知道,他不喜歡她,跟她在一起,隻是為了他相依為命的媽媽。

他到底有多嫌棄她,她都知道。

“桐桐,拿件睡衣過來。”蓬蓬頭淋水的聲音忽然停了,浴室裏傳來宋子墨低沉的聲音。

李欣桐翻著超市的塑料袋,很快找到她為他挑的睡衣。素色咖啡,開衫款。她剛想起身送過去,一回頭,當即釘死在原地,那一瞬間她忘記了呼吸,腦子裏一片空白。或許太久沒如此接近一個男人了,隻是上身光光的而已,她怎麽就那麽不自在呢?

宋子墨一邊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上身**地走到李欣桐麵前。他見李欣桐七魂六魄還未歸體的樣子,麵帶魅惑的笑朝李欣桐拋了個媚眼。

李欣桐轉過頭去,順便沒給不正經的宋子墨好臉色。

宋子墨卻笑得自然,從她手中拿過睡衣,套在身上。看到鋪得平整的床,他微微有些吃驚,隨後抿著嘴笑道:“其實不用鋪得這麽好,反正等下我就要睡覺了。”

李欣桐斜睨他一眼:“睡覺就不要鋪床疊被了嗎?”說完,李欣桐又開始忙自己的了。宋子墨就這樣注視著她忙來忙去,眼眸總是帶著一種笑意。偶爾李欣桐抬頭看他,就覺得宋子墨特虛偽,看她累死累活,

他就開心。看來他是有多麽想報複她這個當初奪走他所有第一次的劊子手啊!

李欣桐好不容易搞定他所有的生活用品,伸個懶腰,大功告成。

“辛苦了。”宋子墨拍拍大腿,“就賞賜你坐我大腿上吧。”

李欣桐抖抖嘴,懶得理他,她覺得自己身子黏膩得很,也想去洗個澡。後來想想,還是忍一忍,回家去洗吧。她便對宋子墨說:“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這麽晚了,你住我這兒吧,我這裏有客房。”

李欣桐抖抖嘴:“不用了,我回去了。”說完便走到門口玄關處,開始穿她的鞋子。

“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怎麽回家?”

李欣桐一怔,她是兩手空空被宋子墨拽出門的!她家離這裏坐車都要一個多小時,走路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宋子墨說:“你就在我這兒住一晚吧。”

李欣桐緊抿著嘴,忽然覺得宋子墨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兩手空空地出門,故意把她帶回家。他有何目的?是羞辱她嗎?想必是了。他想看她是否還像以前那樣不知廉恥,爬上他的床?李欣桐深吸一口氣,“沒事,我走回家。”

宋子墨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黑珍珠般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及時製止了李欣桐正欲開門的手。李欣桐不解地看著他。

宋子墨說:“我求你住一晚,行嗎?”

“……”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隻想……你住一晚。”他的眼神在企求,又有點深深的委屈。

“……”

最後,李欣桐還是在宋子墨的公寓的客房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