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醫院裏,寂靜到連空氣浮動都覺得冰冷的病房中,隻有輸液時**穿過導管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鳳君慕坐在床邊看著還在昏睡的簌歌,神色不明。
隻是眼底埋藏著如同浩**深海的情緒,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和緘默而已,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翻騰呼嘯起來。
他右手打著石膏行動不便,隻能左手輕握住簌歌的手,指腹輕輕的磨蹭著簌歌的手心,俊俏的眉峰緊緊地擰著。
“總裁,夫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孩子沒能保住。”剛才醫生的聲音還響徹在鳳君慕腦海裏,讓他原本就冷情的心更是雪上加霜。
“我也覺得很新奇,陌凡有了孩子之後,我才有了原來我們都已經長大了的實感。以前和她們吵吵鬧鬧四處玩樂倒是不覺得有什麽變化,好像和在學校裏沒什麽變化,現在有一個
新生命突然出現在我們生活裏,我才真的有了感覺。”
“那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也很幸福。”
鳳君慕低垂著眼,他還記得簌歌說這些話時,眉目清雅的眼睛裏有一閃一閃的亮光,聲音輕輕柔柔。
天上清雅的月光透過清亮的玻璃窗灑在鳳君慕的麵頰上,讓他原本英俊的輪廓看起來細膩柔情,平日裏精明的黑眸也更加深不見底,隻是裏麵還有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好像,你在我身邊,反而一直受到的是傷害啊,簌歌。
鳳君慕墨色清亮的瞳孔裏散發出幽幽的冷芒,他低垂著眼眸,緊抿著唇瓣。
如果簌歌知道了孩子這件事情,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雖然,她會在自己戲謔也要孩子的時候,輕聲的埋怨生孩子會很痛。
可是,得知陌凡懷孕的事情時,她是那麽興奮和上心,如果等會兒簌歌醒來之後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個孩子,可是孩子卻因為這一切而夭折,她該會多麽的自責?
所以他下令,關於孩子的事情一律不準人提起。
夜色微涼,濃如潑墨。
鳳君慕徹夜未眠,守著簌歌到了天亮。
期間,梁洛辰帶著手下也在山林搜找著Becky一夥人的行蹤。
光亮剛爬上天空的邊角,顧飛白就大量往山林裏投入警員,畢竟事關S市裏權勢最高的凨祁集團首席總裁,他們怎麽能不重視。
何況,墨西哥這一黑幫前陣子一直買通S市的黑手黨讓步讓他們進S市,警方高層得知此事也一直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
就算他顧飛白是白道上的,但是對於黑手黨的事情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不能說他貪生怕死,而是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當然,隻要觸犯了法律,天王老子他照樣抓。
一直以為Becky那一夥人進入S市是別有目的,沒想到竟然是針對鳳君慕。
本來道上的事情本來就複雜,很多人都不願真的追究到底,畢竟那對誰都沒好處。
也怪不得道上傳聞梁洛辰已經暗中下令全麵阻止墨西哥
黑幫進駐S市,隻是沒想到這一命令讓無路可走的Becky不得不做魚死網破的掙紮,選擇了一個大家都鬆懈的時候對鳳君慕下手。
可是鳳君慕是曆經過許多大型爭鬥場麵的領袖人物,怎麽會被Becky傷成這樣呢?
不過,Becky向來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外加不擇手段,而鳳君慕是以光明磊落行事作風贏得各位老大的讚賞的。
如果Becky使了卑鄙的手段,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響亮的槍聲,陷入思緒中的顧飛白嘴角一揚,帶著手下舉槍就尋覓著槍聲響起的方向跟了過去。
這一定是梁洛辰那一方人發現Becky的行蹤,開槍了。
顧飛白梁洛辰這邊槍火激戰,場麵嚴峻而激烈。
而元安病房裏依舊安靜極了,隻有儀器“滴答”“滴答”運轉的聲音,鳳君慕坐靠在椅子上,輕輕握著簌歌的手,偶爾閉著眼休息。
時針不知道轉動了多少圈,鳳君慕也無暇去顧及現在的時間點,隻是時不時注意著**簌歌的動靜,陪在她身邊照顧著。直到手心傳來熟悉的觸感,簌歌原本沒有動靜的指腹在他
手心裏輕輕的動了動,鳳君慕豁然睜開了眼睛,往**湊過去,看到簌歌睜開眼有些茫然的盯著周圍時,他心裏緊懸著的一顆石頭才算是徹底放下。
“醒了?有沒有覺得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起身坐到床邊,鳳君慕緊張著。
簌歌眨了眨眼睛,直到原本視線一片灰白的世界中出現了鳳君慕的影子時,她才稍微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搖搖頭回答鳳君慕的問話,“我沒事,這是哪裏?”
“我們在醫院,你已經睡了一天了。”鳳君慕聲音輕柔了許多。
簌歌剛想坐起來,卻牽扯著腹部傳來一陣一陣的疼,才恍然想起昨晚經曆的那一切。
“君慕,你沒事吧?你的手怎麽回事?”剛被鳳君慕扶著坐起來,簌歌就拉著鳳君慕左看看右瞧瞧的,她自己的傷倒是不礙事,看現在自己在醫院安然無損的樣子就知道。
那時候鳳君慕為了保護自己受了那麽多的拳腳,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些力道落在鳳君慕身上,卻惡狠狠的砸進了她的心裏。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自己眼尖瞥到君慕身後那個空位,黑衣人舉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衝過來的場景,那現在躺在**的就是君慕了。
幸好,她替他擋住了,幸好,是她替他擋住了。
不然,不知道那個人會在君慕身上刺多少刀。
畢竟,Becky曾經下令不準傷害自己,所以自己挨了刀子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再補上幾刀,所幸如此,她沒有大礙。
可是如果是君慕挨了刀子,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我沒事,右手打了石膏需要休養一陣子就好。”按下撲騰著要起來看自己胳膊的簌歌,鳳君慕無奈的彎著嘴角安撫她的情緒,“倒是你,剛剛做完手術,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吧?”
“我沒事,就當做了
個闌尾手術就好了。”簌歌搖搖頭,擔憂的視線還是停留在鳳君慕打著石膏半吊著的右手上,繼而繼續猜測道,“君慕,你肯定沒有好好配合醫生的檢查。”
說罷,簌歌擰著眉咬著唇盯著鳳君慕,她太了解鳳君慕了。
“真聰明。”鳳君慕獎勵的在簌歌嘴角處親了親,“沒確保你安全時,我怎麽能一個人安全。”
“喂。”簌歌氣餒的推了推鳳君慕,卻也放輕了動作,隻是對他現在這種行為很心疼。
“開玩笑的,爸一個命令,我還是被綁去接受治療了。你看,這和這都是最好的證明。”抬了抬自己的胳膊,還扯了扯自己身上和簌歌一樣的病服,鳳君慕勾唇笑著,孩子氣的找證據安簌歌的心。
簌歌咧嘴輕輕柔柔的笑,抬頭環視了下周圍的環境,醫院的設施好像都沒什麽不一樣的,這樣一想著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了。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
好像,又回到了容澈一個人在醫院裏看窗外落葉掉下的日子,簌歌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窒息。
“君慕,我想回家。”伸手扯了扯鳳君慕的衣袖,簌歌清澈的眸底水光盈盈,“醫院太過壓抑太過安靜,我不喜歡。”
“不行,你剛動完手術,要住院休息。”
“回家一樣可以休息。”
“回家設施不全麵,在醫院裏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你,乖。”
“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簌歌。”鳳君慕眉峰微擰。
“好吧。”見不得君慕生氣,簌歌不得已的妥協,抿著唇委屈的望著他。
“有我陪著你,在醫院也一樣。何況,我們不會住很久,等你好轉一點,我們就回家,好不好。”鳳君慕頗有耐心的開口,將坐在**乖乖點點頭答應的簌歌輕輕摟進懷裏,心裏突然柔軟的不像話。
她軟軟的身體抱在懷裏,莫名的心安,鳳君慕的表情漸漸的柔和。
真好,還能看到他最寶貝的人縮在他懷裏抿著嘴角笑的可愛的樣子。
簌歌中刀倒在他懷裏的那一刻,他腦子一瞬間全都是恐懼和慌亂,絕望就那麽輕而易舉的攻陷了他原本堅守著的城池,讓他慌亂不安的一塌糊塗。
“君慕,對不起。”縮在鳳君慕懷裏安靜了一會兒,簌歌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碰到鳳君慕打著石膏的右手,從他懷裏探出頭來,羽扇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有些抱歉的開了口。
讓他這樣擔心,君慕心裏肯定很自責吧。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對,沒有保護你,最後還要連累你為我擋刀。簌歌,是我太自以為是,低估了Becky的能力。而你,和我在一起這麽久,受傷的次數反而越多了。有時候我真懷疑,當初那麽自作主張強迫把你留在身邊,是不是錯誤的選擇。”鳳君慕蹙眉,低頭視線落在抬頭望著自己的簌歌臉上,抬起手指腹輕輕的蹭著她的臉頰,心裏一時百感交集,滋味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