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似曾相識
“穆兄,難道也聽說過此事?”
“沒……”穆山麵有尷尬之色,裝模作樣的走到窗前,支支吾吾道:“離著火堆有點近,感覺太熱,想吹會兒風,涼快涼快。”
出於女性的直覺,秀娘的視線來回的在穆山和司馬雨塵身上巡視著,大有深意的問道:“周公子,這個故事想必會是很精彩,可否給我們多講一些?”
“嗬嗬,抱歉,畢竟是兩大世家的醜事,他們自然不會對外宣揚,我所知道的也僅僅隻有一點皮毛。”
穆山看到周瑜那種清晰深邃的眼神,明白他已經猜到自己與那些事情有著瓜葛牽連,會心的朝他一笑,道:“公瑾,剛才的曲子是你吹的嗎?真好聽,叫什麽來著?”
“嗬嗬,曲子的名字叫做《往生》。這首曲是由何人所創,早已無從琢磨,然而此曲曲調悠揚婉轉,帶著日落黃昏的寧靜和美好,卻又蘊含絲絲的不舍和惋惜,令人如臨其境,難以自拔。”
周瑜右手食指輕輕的叩擊著左手掌心,合著那美妙的節奏,輕聲道:“美中不足的是隻有半卷殘譜,後麵的部分早已缺失。”
“半卷?”穆山明明對音律一竅不通,然而心中卻浮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似是有著幾分渴望,脫口而出道:“公瑾,可否將曲譜給我看看?”
“怎麽,穆兄也懂音律?”周瑜眼中雖是有著疑惑,然而還是從懷中掏出一張古老泛黃的羊皮卷:“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不瞞穆兄,據家師推測,這首曲子應該是一首招魂往生之曲。”
“人的三魂七魄,天魂和地魂常在外,循環於三界六道之中,人死之後,命魂和七魄會進入地府輪回,而其中一些魂魄因為遭到外力因素,可能會導致飛散,從此不得超生。傳說此曲可將遊離的魂魄凝聚召回,超度飛升。”
“招魂往生之曲……”穆山雙眼緊緊的盯著羊皮卷上的字符,那些扭扭曲曲,不明含義的符號,此刻卻是給穆山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似是曾在什麽地方見過。
“天色尚早,我到外麵打幾隻獵物回來,給大家打打牙祭。”孫策拿起地上的虎頭湛金槍,起身大步朝著門口走去:“公瑾,穆山,還有兩位姑娘,你們權且在這裏歇著,我去去就來。”
“我也去。”穆山將手中的羊皮卷卷好,還給周瑜,道:“打獵我可是一把好手。而且,說來也怪,這座村子,我總是覺得有點熟悉,似是有什麽東西在等著我回來,我想到處轉轉,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穆山,孫大哥,外麵風雪大,出了這門,連一點指引的路標都沒有,容易迷失了方向,不如還是等到明天,咱們再一起上路吧,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不妨事。”孫策爽朗一笑,大步朝著門外走去:“我可是江東猛虎孫堅的兒子,要是連認個路都不會,以後還怎麽帶兵跟人廝殺。穆山,我先走啦,看看咱們誰先把獵物帶回來。”
“可別忘了是我最先發現這裏的。既然我能夠從茫茫風雪裏發現它,證明了我跟它有緣,再怎麽走也不會走丟的。”穆山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的說道:“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山雞,烤山雞可是我最拿手的。秀娘,雨塵,公瑾,你們要有口福了。”
“我……”
“你在這兒呆著,哪兒也別去,我可不想在冰天雪地裏四處找你。”穆山一見司馬雨塵開口,趕緊將她接下來的話給堵住,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外跑出:“你們就在這兒,等著我凱旋而歸吧!”
風雪茫茫,無邊無際,兩旁的房屋已被雪花所包裹,模糊了輪廓。
“咦……,又是這首曲子……”走出了村子,耳邊的呼呼風聲逐漸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曲之前聽過的笛聲,涓涓如積雪消融,暖暖似冬陽淩空,從遙遠的前方,穿過風雪的阻擋,清晰傳來。
“女子的歌聲……”穆山隻覺一陣模糊的吟唱,夾雜在那曲笛聲裏,漸漸的由高到低,似是有個淡淡憂愁的女子,深情款款的倚欄眺望,脈脈的傾訴著滿腔的哀怨和喜悅。
“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穆山雙眼逐漸變得渾濁起來,雙腳如同受人操控一般,一步一步,堅定的朝著前方邁出,留下一個個深刻的腳印,逐漸消失在彌天的風雪裏。
“梅花,又開了嗎?”輕輕的呢喃著,穆山隻覺身邊像是站著一個人,雖是看不見,然而他卻十分肯定那人就在身旁,默默無言的凝望著他。
前方,一棵雪梅,迎風怒放,皚皚白雪,堆滿枝梢,然而卻難以掩飾那絲絲鮮豔的紅,仿若那隱藏在肌膚下的血液,仿若曾經對著她許下的諾言,無論在多麽遙遠的彼岸,多麽寒冷的黑夜,依舊熾熱著。
“你怎麽不說話?”穆山側頭看去,卻覺得像是失去了什麽,身邊空空如也,唯有風雪依舊。
“……這裏,我曾經來過……”穆山的視線從那棵梅樹上移開,落到旁邊一棟被白雪所渲染的閣樓上,腳步開始往前邁出,恍如一個出門在外的遊子,終於能夠落葉歸根。
“雨塵,你怎麽在這兒!”恍惚間,穆山仿佛看到司馬雨塵站在那棵梅樹下,癡癡的凝望著他:“不,你不是雨塵……,你,你是……閻霞……”
“我……”霎時,似悲傷、似歡喜、似迷惘,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狂亂的湧上心頭,令穆山手足無措,進退維穀。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兒,真是把我們閻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穆山驀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蒼老的怒喝,回首望去,卻見十幾個麵容模糊的人,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氣勢洶洶。
“霞兒,立刻跟我回去,把肚子裏的孽種打掉,我還能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不,爹,我不能這麽做。這是我的骨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他的。”閻霞輕輕的撫摸著肚子,語氣堅定道:“爹,您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感受,就像無論到了什麽情況,你都不會拋棄我一般。”
孩子……,誰的孩子……
穆山身體輕輕的顫抖起來,忽然之間,心裏竟是湧起了一股無法遏製的恐懼,想要高聲呐喊,然而所有的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的堵在喉嚨裏,隻能發出低沉怪異的“赫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