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田豐輕笑了起來:“你擔心的不是自己,擔心的是我吧?”
“你確實可以將我釋放,隻不過你擔心此事如果不經過主公同意,主公知道後會殺了我。”
沮授沒回答,但他擔心的確實是這樣,私自釋放田豐,他沮授頂多是違背命令,
但是袁紹想殺田豐則是不會手軟的。
“現在事情太多,我忙不過來,而且我也不想和逢紀他們勾心鬥角。本來一個能搭把手的許攸卻已經叛變到了曹操那裏。”
說到這裏,沮授也是有些異樣的情緒,說起來如果沒有許攸的叛變,自己這一方也不一定會敗。
田豐像是看穿了沮授的想法,隻是搖搖頭。
“許攸智謀不下你我,可惜心術不正,他以後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我知道你在想如果許攸不背叛,會不會事情就不一樣。但是若論及因果,一切的原因還是處在我們這裏,法製不嚴,政令混亂。明知道貪墨會有被主公處死的危險,卻依然還是做得樂此不疲。”
“現在東窗事發,他許攸竟然拋棄家小直接逃跑,令人不齒。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此事可引以為戒。有才無德者不可重用。”
聽了田豐這一番話,沮授也是歎氣:
“我察覺到了他有這個苗頭,隻是我沒有及時製止,結果釀成大禍。事已至此……”
“不說了,我主要是希望田豐大人可以替我分擔事務,隻是我又不敢私自將大人釋放。”
田豐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沮授則是一臉疑惑。
“大人為何發笑?”
“你沮授智計天下少有匹敵,怎麽在這種方麵反而不知變通?我不能出去,你不能派人進來嗎?”
“田豐大人的意思是……我明白了,原來大人想在牢裏處理事務,隻是……”
“你不必擔心我,我在這牢裏可是很舒服的。審配雖然和我不和睦,但是他有和古代君子一般的氣度,所以對我非常照顧。”
田豐示意沮授不必擔心:“你如果當真事務繁忙,無法處理,讓人送到這裏來就可以,早上送來,晚上拿回去。”
“我如果效率高一點,說不定半天就能解決。”
“好。”沮授點點頭。
“那一切就有勞田豐大人了,關於田豐大人出獄之事,我也會盡力斡旋的。”
“適可而止。”
田豐則是有些悵然的開了口:“你可不像為我求情求得把我送入死路吧?”
沮授明白田豐的意思,也是苦笑了一聲繼續開口。
“主公讓我主事,於是我做了如下安排,希望能給田豐大人商討一番……”
沮授將自己的安排對田豐一一敘述,包括讓張郃去前線重新組織戰線,
讓兩個公子不要留在冀州爭權奪利,還有將在外的兩名大將召回的事情,諸如此類。
田豐也是頻頻點頭,開始思考,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
“文醜和淳於瓊等將領的戰死確實是巨大的損失,隻怕現在軍心士氣依然是在低穀,你讓那些大將回來沒有問題,但不是現在。你要讓他們把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幹淨再回來。”
“問題,大人指的是張燕和閻柔?”
“攘外必先安內,這次大敗之後,我們反而更要重視這個問題。你要讓文醜和高覽兩位將軍將這兩個問題,徹底解決,解決不了就別回來了。”
田豐則是說的很嚴肅:“此次大敗,人心離散,我們必須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我明白了。”
沮授心中堆積的壓力也是減輕了一些:“果然我早就應該前來詢問田豐大人的意見啊。”
“當局者迷罷了,你隻是壓力太大了。放寬心,現在的情況又不是彈盡糧絕,好好安排,必然是會有轉機的。”
“你有想要處理的事務,可以交由那個獄卒帶給我。放心,他嘴巴很嚴,不會泄露消息。”
“好,那以後就真的要麻煩田豐大人了。”
“沮授大人,才是責任重大。”
兩人互相行禮,然後沮授離開,走出門時看到了那個獄卒,也是頓了一下點頭示意。
獄卒則是小跑過來:“沮授大人,我能問您一件事情嗎?”
“可以,你說。”
“為什麽田豐大人說戰敗之後他可能就要沒命了。但是聽說大人重新主事,他又說是個好消息啊?”
聽了獄卒的問話,沮授愣了一下,這問題很好回答,但是不能回答。
於是他搖了搖頭,不過他的回答並不是不知道:
“田豐大人不想告訴你原因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我也不會回答你,請你理解。”
說完,沮授就緩步離去,留下獄卒一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田豐大人不告訴我,所以沮授大人也不告訴我……嗯……頭好昏……”
——
沮授主事,很快所有事情恢複了正規,
張郃負責重新組織戰線,但是他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攻打收服那些叛變的郡縣,沮授也安排士兵輔佐,
很快就一一平定叛亂的郡縣,一一收服。
張郃秉持著隻誅首惡,不問從責的理念,
除了將領頭之人斬首示眾,其餘的叛亂也都網開一麵,
這種舉措很有效果,一些預謀中的叛亂也因此平息,有些民眾甚至將那些煽動造反者送到了官府。
郭圖和逢紀也是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袁譚和袁尚都離開了冀州,
袁譚本來就是青州刺史,是青州的主事人。
郭圖的勸告也很簡潔,如今主公新敗,諸將膽寒,如果大公子能夠回到青州,厲兵秣馬,。整頓軍容,必然能夠討得主公歡心,
更何況青州才是袁譚的大本營,回到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袁譚認為郭圖說的有理,也是早早啟程,回到青州。
而逢紀則是非常直白,他直接告訴袁熙,如今沮授主事,必然會對自己和袁熙多加刁難,如果公子不想受委屈,那就先去並州那邊躲避一會,等到主公病愈再回來,名義上可以說是為了父親分憂。
袁熙自然是相信逢紀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確實和沮授有了過節,於是也啟程上路,去了並州。他和高幹的關係,是三個公子裏最好的一個,投奔一下也不是問題。
兩個公子一走,沮授就很快把一些重任交給了二人,沒有絲毫的排擠之意。
這讓二人心裏五味陳雜,最後自愧不如,這真的是以德服人,大權在握,卻不頤指氣使。
而本來想火速征召回來的顏良高覽二人,沮授也采取了田豐的意見,
解決問題再回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
文醜在並州一直追殺張燕和他的黑山軍,
高覽在幽州尋找躲起來的閻柔,並且讓袁熙出麵,
如果有人交出閻柔, 可賜百金。
就這樣,河北這個元氣大傷的巨人,也開始了慢慢自我修複的過程,
而他的指引者就是袁軍的智謀之士沮授。
就在這樣的日子裏,年關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