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希望其實都是壓在他們身上的。
隻有他們考上,家中的債務才有機會償還,兒孫才有機會去私塾念書。
隻是如今這條路斷了,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同家裏麵人說這等噩耗。
一個個的俱是斷了念頭的迷茫。
“你們就甘心這麽算了?”一道不甘的聲音出現,瞬間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是呀!他們難道就這麽放棄?
堅持了這麽多年的勤學苦讀,放棄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他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你能讓朝廷收回政令?”
“老夫一個人是不行,可若是我們所有人呢?”
這句話像是寒冬夜的一朵小火苗,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一個人是不行,可所有讀書人呢?天下人呢?
朝廷總不能不顧及天下人的想法吧!
“這話說的對,你們甘心就這樣放棄嗎?我不甘心!”
“對!我也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不甘心,憑什麽?”
“這麽多年的科考都沒有變,憑什麽到我們這裏就變了?這根本就不合規矩!”
“對,大梁曆來可沒有這個規矩!”
大家似乎找到了反對的理由。
從古至今,科考的內容就沒有變過,這根本就不合規矩!
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墨白書院的學生早就開始學那些東西,這根本就不公平!”
這個小小的聲音淹沒在眾人的話中激不起半點水花。
比起科考內容的改變,墨白書院的那點子事根本就不是個事!
——
晉州。
靳詩詩雖然把信送了出去。
可公子什麽時候派人過來接她,她心裏卻很沒有底。
不管怎麽樣,她都還要在晉州多住上一段時間。
繼綠柳上次所說,賈老爺來她們春風樓越加頻繁。
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也屢次得到樓裏好姐妹傳來的消息,賈老爺來到這裏每次必提起她一次。
老鴇也從之前的不肯鬆口到如今的動搖,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能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若她真的落入賈老爺手中,她焉能完好無缺?
就算熬了過去,她這樣的破敗身子公子又豈會要她?
沒了指望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縱使靳詩詩再是一個堅強的女子,麵對這種事情她也是會害怕的。
為了錢,老鴇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逼良為娼的惡事她做得還少嗎?
況且她已非清白之身,萬一老鴇真的鐵了心把她舍了出去,打定主意隻要瞞住公子不讓他知道這也是可以的。
而她自己又豈敢說。
瞞天過海的事在春風樓裏又不是沒有?
靳詩詩在樓裏看到過太多老鴇施展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無論是其中哪一種,她都覺得自己受不起!
與其被人踐踏成泥,還真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萬事休矣!
這些話她不敢同白芷說,怕她擔心害怕。
隻能自己一個人偷偷藏在心裏,暗自祈禱公子快點派人過來接她。
隻要能脫離苦海,讓她做什麽也願意!
靳詩詩這才在心裏想著,白芷那邊心裏喊著:“姑娘,蓉媽媽過來了。”
“詩詩,娘來看你了!”
靳詩詩猛的打了一個寒顫。
老鴇那明明很溫柔的聲音在她這裏尤如毒蛇的信子落在身上,讓人打心底發涼。
“娘怎麽來了?”靳詩詩擠出笑意。
許是她演技不錯,完全看不出來她假裝的痕跡。
“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嗎?你看你呀還是美貌如初。”
“娘坐下吧!”靳詩詩隨即給她倒了一杯茶。
老鴇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
“詩詩啊!你看丞相大人離開那麽久了也沒個信,娘是擔心你!”
“在春風樓裏想必詩詩你也是知道的,男子薄幸,慣會喜新厭舊。情濃之時什麽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張口就來。等過了那熱乎勁,也就是那麽回事!娘之前就教導過你們,男人的話聽聽便也罷了,別往心裏去。眼下這個情況,你也不能傻傻的等著他。”
“女子的花期短,若不在花期正盛時攢下銀兩,你的後半輩子可怎麽辦?”
老鴇句句都是理,苦口婆心地說,任誰都覺得她是良言相勸。
“娘,詩詩知道你是為女兒好。可女兒相信江公子不會騙女兒的!”
“娘的傻女兒喲!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的相信根本改變不了事實,男人的話不能信!”
老鴇心裏有些急了,這麽癡可不好,害的可是她自己。
況且沒有那個男人願意伺候自己的女人心裏麵有其他人。
靳詩詩一臉的固執,完全沒有把老鴇的話放在心上。
老鴇無奈,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樓裏的姑娘一副癡心付出的樣。
若是其他姑娘,她早就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哪裏會這般好聲好氣的勸說。
也就是現在的靳詩詩不好得罪。
誰也拿不準丞相大人心裏還是否記得她這個人?
若是真的追究起來,她一個開青樓的得罪不起啊!
盡管她心裏很不耐,麵上還是得耐下心來慢慢勸說,後麵的事情也可以便宜行事。
“娘,你別說了。女兒不想聽!”
老鴇拿她沒有辦法,隻好說:“詩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像這種事情春風樓裏每隔幾天就上演一次,根本不稀奇!”
老鴇走後,靳詩詩當下冷了臉。
眼下她不能同老鴇翻臉,這樣隻會讓她撕破臉皮,肆無忌憚。
這麽多年的相處,她自然能猜到老鴇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個不是什麽好事。
無非就是想慢慢的軟化她,哄得她心甘情願的接客。
這樣她既掙到了錢,也不必擔心事情東窗事發。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會自己揭自己的短,把這種事情告訴男人。
“姑娘,蓉媽媽這是打的什麽主意?”
“還能是什麽主意?無非就是想哄著我,讓我私底下接客給她賺錢!”
靳詩詩麵上好像是在說什麽平常事,但隻有看她的眼底深處,才發現她有多恨!
恨自己都無能為力,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實在是太過分了!江公子走前明明給了她那麽多銀子,如今竟還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