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輪到甘竟遙啞口無言。

他以為謝院長會同他爭論一番,可結果謝院長並沒有這個想法,直接把事實告訴了他們。

要麽他們學,要麽他們離開墨白書院!

可他又怎麽能離開呢?墨白書院現在是他唯一的選擇。

“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

謝羨之自認識起丞相大人,就不知不覺的被他給影響到了。

連他這一個無賴的作風也學到了手。

他也是沒有辦法,丞相大人惹麻煩的本事越來越強。

他根本就解釋不過來。

與其這樣,幹脆直接把問題攤開來講。

要麽接受,要麽滾蛋。

就兩個選擇。

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他也沒必要費盡心思的去應付。

有一位沉不住氣的學生直接說:“院長,你這不是在耍無賴嗎?”

那邊的人連忙去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件事是丞相大人的主意,你們可以去找他理論!”

那一位學生還想說什麽,被身邊的人給攔住了。

甘竟遙也知道今天是不會得到什麽結果的。

“既然如此,學生告退!”

一眾人拉拉扯扯出來了。

“甘竟遙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由你說出口的。可這還沒得一個結果,你就出來了。”

“不出來還能幹什麽?院長是擺明了態度。要麽離開墨白書院,要麽就得學,看你們自己心裏到底怎麽選!”

“我們一個也不想選!”

他們又不傻,自然不會做這種選擇。

除了這兩種選擇之外,也並非沒有其他辦法。

“甘竟遙,枉我們覺得你是個聰明的,還指望你能夠說服我謝院長,結果就這?”

大家不屑一顧,都散開。

甘竟遙沉默不語,雙手卻緊緊的攥了起來。

——

屋內的謝羨之望著窗外看那一眾學生在互相埋怨,不禁搖了搖頭。

他雖然聽不見在說些什麽,但他能大概猜出來。

他心裏麵很清楚,這些學生心裏麵可沒有那麽容易接受,指不定還要搞出什麽事情!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季霖求見院長!”

“進來吧!”謝羨之無奈,這怕不是過來看他笑話的。

季霖一進來,“院長這麽快就把這群兔崽子給趕走了?”

謝羨之沒好氣地說:“看來季先生是知道這件事情!”

季霖掩飾自己的尷尬,“院長,我實在是攔不住他們。他們非要我給他們一個說法,我上哪給他們說法去?”

“院長,這件事情真的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他們寒窗苦讀了那麽些年,一朝要去學這些東西豈不是耽誤了他們!”

“耽誤?何為耽誤?你也是這麽大個人了,聽風就是雨!”謝院長冷哼了一聲。

季霖被訓得不敢吱聲。

“丞相大人雖然把工匠給招來當先生,但也沒有說要強迫他們一定要學哪樣。”

季霖有些不甘心地說:“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丞相大人要他們學這些東西。”

謝羨之聽此歎了口氣:“丞相大人自有他的用意。”

“院長,連我都不明白,更何況那些學生!”

“那你先坐下來吧!”

季霖坐下,謝羨之給他倒了一杯茶。

“季霖,那你覺得丞相大人是為何?”謝羨之反問他。

“一開始我以為丞相大人隻為了磨一磨他們的性子。”

“那你後麵為什麽不這樣想了?”

“我看那陣勢挺大的,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件事情確實沒有那麽簡單!”

“季霖,你知道陛下之前為何殺了那麽多人?丞相大人去晉州的時候幾乎把晉州官場的所有人都殺了一幹二淨。”

季霖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因為這些官員都犯了錯!”

其實他也同其他人是一樣的看法。

縱然這些官員有錯,可罪不至死,更不要說一口氣把他們全都殺了。

莫要說他們大梁,就是其他國家君主也十分注重自己的名聲。

作為一國之主,怎能如此殘暴?

即便丞相大人做了很多事情,可為臣者,怎能如此肆無忌憚。

無論是陛下還是丞相大人,他們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與他所接受的教導向背。

或許他們的初心是好的,可他們行事手段卻讓人不認同。

謝羨之自然看得出來季霖的心口不一。

不過他也沒有揭穿,反而順著他的話說:“那你說說,他們為什麽要犯錯?”

季霖被問的啞口無言。

這他如何知道?

“應該是他們起了貪念,一時行差踏錯!”

“除此之外,他們就沒有其他的錯處?”

“這……”季霖吞吞吐吐,他說不上來。

“老夫原來也沒想清楚這個問題,直到老夫人認識了丞相大人,後來才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丞相大人所做的所有事情,為的都是大梁的百姓。比如墨白書院、新糧種、水車、木廠,這些為的都是我們普通的老百姓!”

“在丞相大人之前,你有見過其他的官員如此苦心孤詣的為大梁百姓考慮嗎?”

季霖不用多想,腦子裏麵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出‘沒有’二字。

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謝羨之也知道季霖明白了過來。

他一字一句地說:“這也就是陛下和丞相大人殺人的原因!”

“亦是陛下和丞相大人建立墨白書院的初衷!”

季霖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明白的不是很徹底。

所有的官員不都是這樣?老百姓窮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

謝羨之又換了一個角度說:“季霖,你為何而來墨白書院?”

他為何而來?自然是因為他沒有其他的出路!

他們季氏家族很早就落魄,自他有記憶以來,家裏就不是很寬裕。

他爹是一個秀才,名下掛著田地不用交稅,日子本應該過得還不錯的。可因為他爹一直在考學,花費巨大,家裏隻能湊合著過。但相對於村裏的其他人,他們家的日子確實是好過上不少,實際上也就僅此而已。

他從村裏麵出來,他才意識到他們家裏麵其實也是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