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膽敢清早擅闖霸道總裁的豪宅,並且通過破門而入完成一場驚險刺激的現場捉.奸?

那必然是比霸道總裁更有威嚴和聲望的霸道老總裁。

沙狄傲看到自己老爹出現在臥室門口的時候,內心直呼完蛋。畢竟按照老沙總的習慣,但凡能靠腦補完成的事件推理和情景再現,他老人家絕對不會詢問當事人半個字。

老沙總重咳一聲:“你們昨晚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不是!”

“是。”

小沙總和他的秘書異口異聲,回答幹脆利落,一看就是沒能提前串通好口供。

王德發?【1】

沙狄傲不可置信地瞥向一邊的向天歌,隻見這小賊坐在自己的**氣定神閑,仿佛跪在佛祖金像麵前的蒲團上一樣四大皆空、六根清淨。

小沙總擠眉弄眼:你嘴巴劈叉了?說的什麽玩意兒!

向秘書扶了扶眼鏡:我們都是單身男士,也確實睡在了一起,狡辯無法經受事實的考驗。

老沙總本來麵上還能勉強維持正常表情,頂多隻是嘴角有點抽抽,沒想到經曆了幾秒的風平浪靜之後,這位人前無比嚴肅沉穩的商業泰山居然無法控製住自己的笑肌,好似原地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經過他嚴謹細密的推理,這明顯就是一個充滿了爭執性的事後清晨。老沙總為自己寶刀未老的邏輯思維表示非常滿意。

從總裁的位置退下來享受退休生活的老沙總,不必操心公司股價,就開始操心兒子的終生大事。

不要覺得老沙總年紀大了就OUT,他可懂了!現在都流行叫什麽小奶、小狼的弟係男友,自己的兒子今年邁過三十大關,已經徹底和小鮮肉的標簽決裂,丟進婚戀市場那可就是殘次品。自己兒子老半天不見談個戀愛,這可把老父親急得慌。

老沙總原本一直很懷疑,兒子與自己年輕時的魅力風采雖不能相提並論,但隻是略遜一籌,這一朵鮮豔的少男花正是盛放的時候,可就是沒有蜂蝶圍繞。隻要有向天歌在,那些主動撲上來的鶯鶯燕燕就沒能飛近過自己兒子的視野範圍之內。

明麵上看似乎是職業要求,但仔細一品就覺得有些串味兒了。老沙總靈光一閃,瞬間明了:這是嫉妒的老陳醋在發酵!原來一切都始於向天歌對自己兒子愛而不得的私心!

老沙總對向天歌可是一百個滿意,這年輕人名校畢業、為人正派,雖然出身貧寒但貴在踏實肯幹,自己今天說什麽也要成人之美!

於是老沙總佯裝大怒,高喝一聲:“好哇,你個不孝子,是不是占了人小向秘書的便宜?!”

“不孝”、“占人便宜”,前者會被踢出族譜,後者會被寫入判決書,但二者本質上殊途同歸,都能成為經典的反麵教材不斷警醒後人,實現遺臭萬年。

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在腦嗨什麽逆天狗血爛劇本的小沙總很生氣、很無助、很委屈,隻想咬手絹嚶嚶嚶。

這到底是不是親爹啊,怎麽不先關心一下自家白菜,反倒為隔壁孩子著急?就這上心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向天歌是他失散多年的便宜弟弟!

小沙總低頭拱進被子裏看了看,自己褲子沒穿、領口大開、扣子還被暴力扯掉了,橫看豎看都是一副殘花敗柳的模樣。反觀這部限製級大片的第二位男主角衣衫齊整,誰更像被人占了便宜的失足少年一目了然。

沙狄傲惡狠狠地擰向一旁的臭男人,準備好的一肚子髒水卻頃刻間被眼前的一派碧綠連天淨化了個幹淨——

不知道什麽時候,向天歌的金絲圓框斯文大眼鏡滑了下來,堪堪掛在鼻尖上,搖搖欲墜,似是控訴著自己曾受到非人對待。

那雙平日裏藏滿刀鋒槍尖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變成了加濕器,突突突冒著水汽,暈到眼尾都帶著不正常的淺紅。盈盈的眼神與他人不經意相對的那一刹那,如同江麵濕滑的風撲到臉上,凝成一層薄薄的水霧,直叫人為之慟容。

好一派楚楚可憐、柔弱不堪的景致!

向天歌高挺的鼻梁能夠讓自己在上麵玩一天滑梯,每天把眼鏡卡得死死的,地球板塊都發生位移了也不見它移動一絲兒,敢說這會兒不是他故意推下來的?

震驚!綠茶竟在我身邊!

不是吧不是吧,不會真的有人賊喊捉賊、犯了案還要留在現場裝無辜報警吧!

沙狄傲無語了,他合理懷疑自己的秘書趁著工作空隙,報名參加了隔壁談何娛樂的演員培訓班,並且憑借精湛的演技和過人的表現獲得了優秀學員稱號。

見沙狄傲沉默的像一尊博物館裏陳設的石膏,老沙總立刻雪姨上身:“你說啊!你說啊!我知道你做過!你有本事玷汙人清白,還沒本事做個男人嗎?”

話畢,老沙總十分痛心疾首,立刻抓緊機會升華主旨,將這件事上升到了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黨和人民的恐怖高度。

我的爸啊!我做采花大盜幫老沙家開枝散葉,雖然行為上不被法律認可、道義上不被道德容忍,但出發點絕對對得起傳宗接代的初衷,怎麽就對不起老祖宗了?

要是自己堅守三十年的古董小雛菊被人搞了,那才真是孝死人了好伐!

清楚一切誤會的根源都是向秘書的綠茶表現,沙狄傲反手就把那非主流的眼鏡彈回原位,並且悄悄拿口型警告他:

裝什麽絕世大白蓮!

在老沙總眼裏,此刻自己的兒子仿佛一隻凶神惡煞的狼,正在對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兔齜牙咧嘴。他忍不住站出來保護弱勢群體:“你這是要威脅小向嗎?”

“您擦擦您的老花眼看清楚,我倆可是幹幹淨淨的,像是發生過什麽嗎?”沙狄傲雙手合十,“麻煩您把想象力用在規劃公司藍圖上吧,別擱我這瞎編,您要是再往下想怕是孫子都整一窩了!”

“我不信你的話。”老沙總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向秘書,剛剛還掛著八號風球的台風天立馬陰轉多雲、多雲轉晴,速度快到大自然都說造不出這種大氣環流,“小向啊,你別怕,我給你主持公道!”

嗬,小沙總冷哼一聲。他倒是想看看自己這個爸能搞出什麽公道來,不是拿支票甩人一臉、就是拿高職堵人的嘴唄。

Come on!能不能整點腦殘霸總文學裏沒有的新招!

老沙總笑眯眯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是想訂婚領證還是辦喜酒啊?”

“什麽玩意兒?!”沙狄傲氣急攻心,差點沒從**摔下來。

他爸這是和向天歌合謀搞仙人跳坑他呢吧?!別人好歹是騙錢騙財,這倆倒好,騙婚!還不如直接把他捆成粽子丟到民政局門口來得光明磊落點呢!

這年頭有錢人家都搞商業聯姻、強強結合,講的是勾心鬥角、互謀利益。他爸倒好,直接雙手捧上全部家當連同家中獨子一起送到一個無依無靠的窮小子麵前。

這是什麽超前的新潮流行趨勢,自己作為時代弄潮兒居然沒有及時跟上!

不管是把自己和有錢人還是窮光蛋捆綁,最後的結果都是如同穿越回封建社會的悲慘體驗,在柴米油鹽裏相看相厭、同床異夢,然後鬱悶至極地度過一生。

不可以!他怎麽能甘願過如此不堪的人生!作為新時代的青年,自己要勇敢地向包辦婚姻這種典型惡習陋俗說不!

反抗吧,沙狄傲!和向秘書一起打響自由戀愛的第一槍!

哦,差點忘了,自己的戰友沒有一丁點鬥爭精神,甚至有向敵方主動投誠的險惡之心。

“你平時談判的時候嘴巴跟氪了金的玉米加農炮一樣,怎麽現在啞火了?”

小沙總在被子底下拿腳蹬了向秘書一下,誰知竟然被後者夾在了膝蓋縫兒中間進退兩難,他下意識掙紮得像條油鍋裏的魚,整個床被帶動著吱呀作響。

“……”

場麵一下子變得越來越難解釋了。

沙狄傲推了向天歌一把:“你說句話!”

哦咦,你這個八嘎趕緊explain我們隻是蓋著被子搞了一晚共享床鋪,實際上完全沒有化學反應啊,切拜!

氣到他出現了語言係統bug,一句話實現了中英日韓泰五國巡遊。

向天歌扶了扶眼鏡,在小沙總吃人般的目光裏終於開了金口:“對不起。”

哼,算你還有點良知!隻要你認錯態度良好,立刻把事情解釋清楚,就不追究你昨晚的僭越之舉!

向秘書說的話在自己爹麵前總是可信的,自己說一篇八股文出來都不如他輕飄飄冒個之乎者也來得有用。

太好了,隻要向天歌開口,謠言的迷霧就將被驅散,正道的陽光即將普照受誣陷者被迫彎下的肩背。

在小沙總充滿期許的眼神中,向秘書半晌才補上了後半句話:“我下次會注意的。”

沙狄傲懷疑自己的聽覺中樞突然病變到除了切除毫無醫治辦法。為什麽他和自己拿到的台本能差這麽多?

注意什麽?注意下次等到他爸帶著直播團隊來家裏,再在全國人民的注視下抱住他和他滾到一張**還是咋的?

這不趕緊否認,難道還準備帶著這點苟且之事到陰曹地府裏跟閻王爺說理嗎?十分鍾前還指責自己的控訴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把兩個人的關係摘到幹幹淨淨的貞潔烈男,現在受害人卻當得這麽順理成章、自然而然。

男人的心你不要猜。向天歌心裏這根針恐怕已經跌進馬裏亞納海溝底部的岩石裏,正通過裂縫鑽向地核,鑽向自己永遠探測不到的地方。

“我們什麽也沒發生過”是被施了詛咒魔法的禁語,念了是會一夜白頭還是會昏睡不醒隻能等真愛之吻呢?

沙狄傲覺得,向秘書放在抗日時期絕對是名難得一遇的戰士,不僅能信口開河蒙騙敵軍,就算麵對猛烈的嚴刑拷打,也寧死不開口泄露組織秘密。

小沙總徹底煩了,抱著反正也解釋不清不如一起毀滅的心情,他掀被下床,從櫃子裏摸出錢包,當著自己爹的麵抽了幾張錢就扔到床鋪上。

粉紅的紙幣擦過那張白皙幹淨的臉,甚至刮出了一道紅痕,沙狄傲居高臨下地望著麵前那個男人,刀削般的五官升起冷漠的寒氣,微微抿起的性感薄唇昭示著他此刻內心的憤怒:

“該死,如果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麽你失敗了。”

“嗬,男人,別忘了你的身份。看在我很滿意的份上,拿上這錢,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呢,瞧不起誰啊!

作者有話說:

沙狄傲,我就是霸道總裁,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