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急轉直下(一)(3)

“不難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你黎委員啥時也抱畏難情緒了?”

兩個人正這麽說著,盛安仍房間裏的電話響了,接起一聽,是教育廳長李希民,他興衝衝說:“商學院表態了,同意將收回的教學樓和學生公寓重新提供給長江大學。

“這是好事啊,他們早應該這樣嘛。”盛安仍心裏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動,接完電話,就把這個好消息說給了黎江北。沒想,黎江北聽完,一點反應都沒,臉反而比剛才陰得更甚。

盛安仍就不明白了,黎江北心裏,究竟藏著什麽,又想著什麽,為什麽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

江北商學院交還校舍的事絕非空穴來風,黎江北跟盛安仍談完話第三天,此事被提上議事日程。關鍵時刻,商學院能做出此種選擇,還要歸功於李希民。盛安仍和黎江北怕是不會想到,商學院主動撤掉樊籬,擺出解決問題的姿態,居然是李希民努力的結果。

長大一把火,算是把李希民燒醒了。

李希民跟楚玉良不同,身居官場這麽多年,李希民自然懂得,政治是怎樣一門藝術,這門藝術裏,你靠得不隻是阿諛奉承,不隻是跟某種力量的微妙結合,關鍵一條,你要有政治資本,更要有政治勇氣。政治說穿了,就是實力跟勇氣的結合。資本兩個字,被太多人誤解,總覺得它含有某種貶義。其實不然,李希民理解的資本,是個人素質在複雜現實中的優秀表現,以及這種表現所取得的成就。這素質既包含業務素質,更包含政治素質,尤其後者。但凡在政治舞台上有所成就者。業務素質自不用說,政治素質就更為過硬。這是李希民的觀點。

李希民當然希望有所成就,有所大作為,要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總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的過日子。特別是跟馮培明的關係,幾乎成了他一塊大心病。不可否認,李希明地成長過程,馮培明有過栽培。有過提攜。人不是孤立存在的,一個人的成長,離不開他人的支持與幫助,李希民很感激馮培明,特別是他的知遇之恩。然而,他不願成為附庸,更不願成為某個人的傳聲筒。李希民渴望有自己的政治主張,渴望有自己的政治作為。更渴望能在教育廳長這個位子上,幹出一番成就。

“難啊,真難。”後來某個日子,李希民得以有機會跟盛安仍單獨坐下來,暢開心扉做一次深談。他無不傷感地說。

盛安仍表示理解。他從李希民臉上,看到一種尷尬,也看到一種解脫。

然而在這個時候,也就是長大火災發生後。李希民是不敢抱這種奢望地,他的心目中,盛安仍離他很遠,就連黎江北,他也覺很遠。

很遠。

近的,是楚玉良,是馮培明。是他不想接觸卻又不得不接觸的一個圈子。

圈子很可怕,圈子又無所不在。

讓李希民生出這番感慨的。是那次宴請,就是楚玉良意外被孟荷叫去的那次,飯到中間,萬黛河突然說:“能不能換個方式,把高爾夫球場批了?”

“什麽方式?”那天的萬黛河光彩照人,李希民卻覺得,這雙波光粼粼的眼睛,越來越像一口井。這口井。內容複雜啊。李希民已越來越對這位商界女強人懷有敬畏。

“我有個建議,不知能否行得通。說出來,李廳長可別笑話我。”萬黛河還是她慣有地說話風格,一種很謙虛很有禮貌但讓你又不好拒絕的風格。

“說吧。”李希民喝了一口茶,喝茶其實是一種調整,一種放鬆,也是一種警戒。多的時候,李希民對來自商界的人,是抱著警戒的,對萬氏兄妹也是如此。他做不到馮培明那麽坦然,也不願像楚玉良那麽熱忱而積極,距離是必須有地,這是他跟所有人接觸的一個信條。沒有了距離,便沒有了你自己,危險往往來自於沒有距離的迷失。

“把它單獨建成江北大學的高爾夫球場,顯然不行,眼下條件不具備,環境也不具備,如果換一種思路,在閘北新建一座大學生康體中心,所有問題就解決了。”

“你是說?”李希民暗自一驚,這想法果然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