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思來想去沒有結果。

回學校的路上,周夫人打來電話,周二和幾位太太約了下午茶,叫她陪著去商場挑禮物。

還特意叮囑她,多練練社交禮儀,多適應社交場合,學習太太們的矜貴,不要學虛偽。

程禧乖巧答應。

結束通話,她內心一陣落寞空虛。

周夫人在鋪路培養她的“闊太習性”了。

好像已經騎虎難下了。

她提著行李袋送回學校,宿舍裏鍾雯和安然正在掐架,“程禧**賤,她就是賤貨!”

“你放屁!當初競選係花,程禧可是自動退出的,不然能輪上你?”

“憑什麽輪不上?她參加也落選,裝清高!”鍾雯舉著一盒藥,“塗下麵的!多激烈的戰況啊,都塗藥了!”

鍾雯有一米六八,安然一米六出頭,她踮腳搶,“你偷窺隱私!”

“她自己不鎖抽屜的!”

門“砰”的一聲踹開,寢室瞬間安靜了。

鍾雯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又迅速恢複倨傲,“喲,不實習了?秦商不是追你嘛,傍大款的醜聞曝光,當不成老板娘了,被開除了?”

程禧一把奪過藥盒,右手捏爛,藥膏噴濺出,濺了鍾雯一身,她失聲尖叫,“程禧!我新買的香奈兒!”

鴉雀無聲。

鍾雯愣了,程禧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直勾勾盯著她。

似乎下一刻,要撲上去咬她。

“你吃錯藥了?”鍾雯瘮得慌,摘下床尾掛著的包,溜邊兒出門了。

程禧把藥膏扔進垃圾桶,收拾衣櫃和書桌。

“你搬走?”

“租房住。”

安然詫異,“你有對象了?”

“獨居。”

“多不安全啊...”安然有意留她,可係裏關於她傍大款的傳言沸沸揚揚的,盡管鍾雯公開道歉了,事實上私下沒少抹黑,程禧的名聲絲毫沒好轉,反而更惡劣了。

有同學背地裏指責她倚仗“老頭子”撐腰,霸淩室友,在學校橫行。

她晾在樓下的棉被,枕套,靴子,要麽是無緣無故丟失,要麽是塗了502膠水,噴了彩漆,根本沒法要。

連那輛奧迪A6也不敢開,唯恐傍老頭子的謠言再添一筆“實錘”。

程禧打包好箱子拉出學校,先在附近的“情侶旅館”租了一個月,方便上課,等找到下一份實習工作再正式租房。

......

程禧趕到SKP的時候,周夫人坐在一樓咖啡廳,桌上擺著一個絲絨盒,盒蓋打開,裏麵是一串珍珠項鏈。

項鏈是給她的。

晶瑩剔透的南珠。

程禧適合這種小一點兒的珍珠,襯氣質,戴上不老氣。

周夫人懶得再逛,程禧拿了她的鉑金卡,在二樓挑完胸針,直奔三樓。

扶梯的對麵是高檔女鞋店,櫥窗展示著一雙十六萬四千八的晶鑽高跟鞋,鞋尖的1克拉白鑽璀璨奪目。

在展示台的後麵,是關靚和店長。

店長滔滔不絕講解了鞋子的設計理念,關靚很滿意,拎著其中一隻去試穿區。

程禧鬼使神差靠近了那扇櫥窗。

“我爸媽下個月結婚紀念日,在名園辦酒席,我穿這雙鞋怎樣?”

周京臣用手機查閱分公司上報的總經理候選名單,他一碰公事,對任何私事都不甚在意了,“可以。”

關靚識趣,沒纏著他,示意店員蹲下幫她試鞋。

鞋碼小了半碼,她不太高興,“沒有合適的碼數嗎。”

店員也為難,“是限量款,全國五雙統一碼數。”

關靚扭頭,“京臣,換一家吧。”

周京臣收了手機,拾起鞋子在燈光下掂了掂,晶鑽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37碼?”

關靚挽著他手,“我穿不了的,擠得腳好痛。”

他不知在想什麽,在關靚反複催促下,才撂下那隻鞋。

程禧回避到牆角,周京臣帶著關靚從鞋店出來。

“你們分公司要選舉新的總經理了?”

商場熱,周京臣卷起襯衫袖,不願多談,“普通的人事調整而已。”

“我堂弟澳洲留學剛回國,經濟管理碩士學位,總經理他經驗不足,但副總經理,部門主管,他是沒問題的。”關靚神情要多自然有多自然,仿佛是順理成章的自家安排,“你在總部,分公司有自家人,出現什麽情況他及時向你匯報。”

“你父親讓你跟我提的?”周京臣旁邊是直達樓頂的燈柱,灼亮刺眼的光線照得他麵孔濃白,看不清表情。

關靚心裏卻莫名一咯噔。

周京臣一貫禮數周全,這段日子的接觸,涉及關家人,他一口一句“關伯父,關伯母”,甚至備了厚禮托她帶回關家,聊表心意。

關家包括親戚對他讚不絕口,督促她勢必將正牌女友的名分攥在手心。

關靚是有腦子的,這個男人最在乎的是事業,感情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

安插關家人進駐他的公司,是牢牢捆綁住他的捷徑。

周京臣如此反感,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在朋友圈早就以“小周夫人”的名銜自居了。

“你堂弟監視分公司的情況,向我匯報,也監視我的情況,向你和關家匯報?”

關靚笑容凝固。

“你太急了。”

他最後甩出這四個字,胳膊從關靚手裏抽出,乍一瞧,頗有小情侶鬧別扭的氛圍。

“京臣,你誤會我了!我沒歹意的。”關靚黑白分明的眼瞳噙著淚光,一副委屈無辜,“我是希望替你分擔。”

周京臣偏頭睥睨她,仍舊喜怒不明。

關靚重新挽住他手臂,小心翼翼哄,“我下次注意,真的和我父親無關,關家從來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她姿態低,柔情似水的,周京臣也不是完全鐵石心腸的男人,表情顯然鬆動了。

程禧去隔壁珠寶店逛了一圈,挑了一對鑽石耳環。

正要下樓,周京臣喊住她。

他的位置在男士洗手間門口,關靚不曉得去哪了。

程禧停下,背對著他。

周京臣在寢室裏說:接下來忙,有事聯係助理。

她以為他是借口公務,彼此降溫,各歸各位。

這兩次獨處,一次比一次瘋狂,一次比一次危險。

他也察覺了。

情不自禁的失控不是好現象。

程禧沒想到,他是騰出時間和關靚逛街,籌備關家夫婦的結婚紀念日晚宴。

雖然對他沒抱過期望,也多多少少不是滋味。

一股清冽醇潤的男香漸漸逼近身後,很清新,偏年輕化的成熟感。

不再是厚重的藥木香型。

他換香水了。

一般男人開始注重形象,換香水,換發型,是迎合女人的審美,或者是女人改造的。

周京臣這款香型十有八九是關靚的建議。

他氣質硬朗,加上日常深色係的打扮,確實太深刻嚴肅了。

海洋森林的味道顯得清爽,不沉悶。

摻雜著一絲絲法式浪漫的情調。

更招女人的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