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麵孔浮起一絲假笑,“柏南,園子裏唱戲的演員,功力比你差得多。你挑撥離間的戲碼,是一絕。”

“有嫌隙,才有離間的機會。親密無間,也挑撥不了。”葉柏南不甘示弱,牢牢勒緊他,“先生們送太太玫瑰,你不送,我救場送禧禧;你懷疑出軌,我安慰禧禧。你與林薔薇青梅竹馬,柏文婉拒了她,她黏上你了,礙於林家夫婦,你必須忍耐,留下她,隻要林薔薇不闖禍,在老宅寄住,你不能趕她。”

他眼眸含了笑,“哪個新婚妻子接受得了丈夫的小青梅日夜在眼皮底下同居呢。”

周京臣斂去假笑,一張臉陰狠,寒森森的,“梁局是你最後的王牌了,我勸你安安分分服從梁家,娶梁薑。”

“我手中的王牌,不止梁局。”葉柏南笑意越來越濃,“京臣,你鬥不贏我。李氏集團,女人,我想要的,都會收入囊中。”

程禧趁著一團混亂,爬出車廂。

保鏢拽她,她甩掉,衝過去,“戲園裏是各家的老太爺和老夫人,戲已經散場,萬一驚了他們,你們在這裏打架傳遍了圈子——”

周京臣一言不發。

“禧禧,跟我走嗎?”葉柏南凝視她,“你跟他回老宅,他會軟禁你,冷暴力的滋味,你嚐過了。而且你和林薔薇在同一屋簷下生活。”

她抿唇,“我回美容院。”

“我安排人手,保護美容院。”葉柏南又凝視周京臣,“她自願去,你沒資格擄走她,即使是夫妻,丈夫要尊重妻子的意願,否則,我手下不是吃素的。”

“程禧。”周京臣目光幽涼,語氣也涼,“上車。”

保鏢再次把她拖進車裏。

葉柏南推開周京臣,去阻截保鏢,周京臣握拳一搪,砸他胸口。

他反手,扼住周京臣胳膊,每一厘肌肉、每一顆毛孔在賁張。他的武力值,超乎周京臣預料。

沒有章法,沒有招式。

是野路子。

根本猜不中如何出手,如何攻防。

太太們聚了一堆,張望,議論,“葉大公子是不是有特殊癖好,比如人妻?程禧沒嫁周公子,他挺沉得住氣,兩家人碰麵,好歹打個招呼,如今登記了,他倒是折騰上癮了。”

“莫不是葉大公子不奪程禧,奪孩子?”一名和周家沒來往的太太瞪大眼,“解釋得通了。”

“是有這樣的風言風語,程禧懷孕的時候,和葉大公子剛分手,一個是明戀,一個地下戀,周公子和葉大公子從此關係僵了。”

北園子的梁夫人遲遲不見葉柏南,出來尋他,恰巧目睹了這副場麵,神情一垮,“柏南,你搞什麽?”

一霎,拳腳停下。

梁夫人顧不得難堪,走近了,“大庭廣眾下和周公子爭風吃醋,你丟了葉家顏麵,更丟了梁家顏麵!”她一貫雍容典雅,第一次震怒,“程禧是周家的媳婦,你葉家的媳婦是薑薑,你拎得清,婚事繼續,拎不清,幹脆散夥!”

她訓斥完,匆匆上車離去。

葉柏南立在原地,眼中是翻滾的波瀾。

半晌,望向另一輛車。

周京臣係著崩開的襯衣扣,側臉古井無波。

下一秒,隔空對望。

他眼睛幽邃,詭譎,戲謔,比劃口型,“柏南,先安撫了梁家,再搶周家的女人。”

午後,陽光濃白,周京臣似笑不笑,輪廓漸漸虛迷。

......

梁夫人回到家,梁局正在餐廳午休吃飯,發現她麵色鐵青,“戲不好看?北園子是《打金枝》,東園子是《霸王別姬》,可惜東園子的VIP票賣完了,後排太擠,我買了北園子。下一場演出是月末,我幫你占一排的位置。”

“你幫薑薑吧!”梁夫人怒氣未消,“咱們梁家是清清白白從政,為了保這個女婿,蹚了渾水。他一心一意待薑薑,也值得。偏偏和周家兒媳婦糾葛不休,在戲園門口和周京臣大打出手,一群太太圍觀!”

梁薑手一鬆,筷子墜地。

“我不信。”

“媽媽騙你不成?”梁夫人急火攻心,“葉柏南圖的不是你,是梁家的勢,你嫁了他,他外麵養女人,算計你,你父親一旦退休,梁家沒勢了,日子過得下去嗎?”

“倘若您告訴我,柏南私下纏著程禧,我信。青天白日在戲園子纏著她,您自己信嗎?”梁薑執拗,撿了筷子,起身,“梁家不想保他了,所以編造謊言,逼我分手。”

她跑向玄關門,“爸爸介紹十幾個男人了,我誰也看不上,要麽矮醜,要麽倚仗家裏,毫無本事,我就看上柏南了,不分。”

梁薑猛地一摔門,引擎響起,梁夫人捂住心髒,“是李韻寧。”

梁局蹙眉。

“那天,她和孫太太組牌局,邀了我,提議薑薑去葉氏集團上班,葉柏南同意了。”

“你的意思是,李韻寧有預謀?”

梁夫人獰笑,“我以為李韻寧是拉攏你,畢竟周京臣不從政,又得罪了耿副廳,加上周淮康以前逮捕的罪犯陸陸續續出獄了...原來,她心機這麽深。利用薑薑拖你下水,下一步,周淮康的大弟子黃老二取代你,晉升正局了吧。”

梁局恍然大悟。

是了。

黃老二才是周家真正依賴、扶持的,護著周京臣和長孫後半生無憂無災的那個靠山。

“我平日小瞧她了。”梁夫人神色一寸寸慘白,“李氏家族的嫡女,果然有奸商的花花腸子。美容,打牌,花錢...連葉太太表麵都比她心眼多。結果,她暗中玩了一票大的。”

......

午宴結束,韓長林送了夫人回去,乘車抵達保利俱樂部。

方大斌在二樓俯瞰,聯絡周京臣。

“二哥,韓長林找我。”

“韓長林心知肚明,他一日是葉柏南的後台,他兒子一日是我的人質。”

“如果不讓韓長林帶走韓兆,他借口掃黃,對保利大排查...”方大斌有顧慮,“保利多多少少是不幹淨的。”

“韓兆在保利捅了婁子,他敢查嗎?”

方大斌踏實了,掛斷電話,親自去電梯口迎接,“韓先生這尊大佛降臨,我場子蓬蓽生輝。”

“犬子窩囊,有勞方老板收留了。”

“收留韓公子是旁人求不來的美差,我關照他,韓先生以後也關照我嘛!”方大斌油腔滑調。

韓長林不反駁,不應承,“打擾了方老板一天一夜,我接他回家了。”

“回家不如在保利安全,那夥江湖流氓是外省的,在本市膽子大,既然撒了一泡尿澆韓公子的腦袋,還錄了視頻...大概率盯上韓公子了。”方大斌食指劃著下巴,“我好吃,好喝,好玩伺候著韓公子,您和夫人放心,保證平安,舒坦,不該沾染的,不沾。”

韓長林了然於心,方大斌是領了周京臣的‘旨意’,等他表態。

他搓手,“我見一見韓兆。”

“韓公子睡了。”方大斌為難,“喝了一宿,我攔不住。”

知子莫若父。

韓兆什麽德性,國外留學那兩年,韓長林摸清了。

早晚,毀在酒色上。

韓長林無奈笑了笑,轉身進電梯。

......

紅旗L9駛入庭院。

程禧賭了氣,下車。

何姨被她撞了一下,“小太太,慢點走呀!”

方大斌在電話裏和周京臣匯報情況。

“韓兆住頂樓的總統套房,我吩咐了服務員,二十四小時輪值。”方大斌嗤笑,“這小子,遇到美女不要命的主兒,任由他胡作非為,猝死就麻煩了。山珍海味,珍藏老酒,隨著他造,碰女人,絕不行。”

周京臣倚著柿子樹,“最遲,三天。韓長林會表態。”

“得嘞!二哥,我替你扛三天。”

在玄關的水池清潔了手,周京臣去臥室。

房間烏蒙蒙的。

程禧穿了睡衣睡褲,背對著房門。

“不情願跟我回來,對嗎?”他拉扯她,動作粗魯,力道激烈。

他在院子站久了,掌心微涼,扒褲子拍她臀的一刻,她一抖。

“何姨!”程禧大吼。

周京臣急著教訓她,忘了鎖門,何姨破門而入。

女人白花花的屁股和男人褪下襯衫精壯的脊背,窗簾合攏,屋子昏黯,男人躬身,拆了皮帶,一手控製她,一手綁腕子。

強悍的衝擊力。

“阿姨您出去。”他尚且理智,斯文講話,“我逗她玩的。”

“哎呦——”何姨一把年紀了,遮住眼,退出臥房,“阿彌陀佛!馬上孕晚期了,周公子千萬仔細!逗歸逗,別失了分寸。”

周京臣嗯了聲,皮帶一圈圈繞住程禧,雙手固定在床頭。

旋即,反鎖門。

她挺著肚子平躺,衣衫撩起。

“你做什麽...”

周京臣有半年不瘋癲了,最瘋癲那會兒,用浴袍的束帶將她拴在浴缸,融化了半瓶沐浴露,她屁股滑得坐不穩,又掙不開束帶的死結,在水裏撲騰,泡沫覆蓋滿臉,喘不了氣,她不得不抱著他。

程禧記得,是她惹了他。

在突破了禁忌後,坐男同學的車去實習,一路有說有笑,他‘捉’個正著。

今天,他和半年前一樣,野性又狂浪。

她慌了,“我現在浮腫了...”

“我不嫌棄。”他淡泊。

“會早產的!”

男人不理。

“姑婆和周阿姨知道了,你交代得了嗎?”程禧整個人蠕動,試圖擺脫。

“誰?”

“姑婆——”

“和誰?”他表情嚴肅,“不叫媽媽了?”

她叫了九年的周阿姨,偶爾順嘴了。

“看來,這是真打算離了。”周京臣打開飄窗櫃,裏麵是程禧在市裏舞蹈比賽獲獎的舞服,一件羽毛的,一件唐宮水袖的。

他挑了羽毛的那件,拔了一支。

糙糙碎碎的毛尖兒來回摩挲她腳心,她怕癢,四肢和骨髓一瞬全麻了。

“周京臣!”程禧一邊大笑,一邊大哭,“我宰了你——”

他無動於衷。

“還離家出走嗎。”

“離。”

“有誌氣。”周京臣誇她,羽毛自下而上掃,“離婚嗎?”

“離...”她佝僂腳趾躲著,嗓子哭啞了。

他又自上而下掃,“還給禮禮選後媽嗎?”

“你剛三十歲,你肯定續娶...女人眼光準,比男人選得合適——”

“三十歲續娶?”周京臣陰惻惻笑,“怎麽,這段婚姻撐不到明年十月份我三十一歲生日了?”

他掰直她腳趾,腳心完全舒展,羽毛橫著掃,癢的程度加倍,她哆嗦著笑,眼淚鼻涕飛濺,“你睡覺小心些,我閹了你——”

外界評價:祖輩嬌慣的暴脾氣,卻生得清風朗月一般的相貌,初識他,糊弄了不少人。

他哪裏是清風朗月。

是毒蛇,是壞透了。

“老不老實?”

程禧倔,咬著舌頭不吭聲。

何姨嚇得敲門,“哭了十分鍾了,您是逗她呢,是打她呢?”

“逗她。”

他敷衍,打量程禧。

長發鋪在紫羅蘭的錦緞床單,黑發,白膚,花色,渾身汗涔涔的。

終究是哭得他軟了,一下下擦拭她額頭的汗。

“這招行嗎?”

她啜泣,“你變態。”

“我一直變態。”她罵什麽,周京臣照單全收,“不然,我會把養妹拐上床嗎?”

程禧又氣又臊,踢他。

他蹲下,給她穿襪子,“拐晚了,應該拐早一年,省得出現耿世清和葉柏南的糟心事,勾得你不守婦道。”

“你也不守夫道。”

周京臣雙腿敞開,懸空騎在她身上,彎腰,解死結。

他與她,咫尺之間。

程禧視線裏,**的胸膛,微濕的汗珠,縱深的壁壘。

是蓬勃沉醉的雄性欲望。

如此侵略露骨。

“再敢擅自離開老宅,我就用這招教訓你,這次十分鍾,下次一個小時。”

周京臣洗了個澡,下樓,一瞥程禧,她抽噎著,在餐椅上啃魚頭。

是餓極了。

“小太太不鬧了。”何姨詫異,“規規矩矩吃飯啦?”

他坐下,半調侃,半鄭重,“您問她,為什麽不鬧了。”

程禧沒想到他是這麽‘懲罰’自己,她不啃了,魚頭扔他碗裏,魚湯灑了一桌。

周京臣不焦不躁,又舀了一碗。

何姨打趣,“小太太殺豬似的,嚎得瘮人。”

這時,林薔薇從二樓下來,直奔周京臣的座位,“京哥兒,你陪我出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