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雪！
林以煦那小人精兒似的，非要闕子抱著往院子裏玩耍，大晚上的，天氣又冷，闕子不答應，他還要哭鬧一番！
見了我的身影，伸出兩隻小手出來，非要讓我抱抱！
雪越來越大！
闕子感歎一句:“小姐，這是瑞雪兆豐年啊！”
我心裏暗探，希望如此吧！
進了屋子，看到一屋子的紅對聯，紅燈籠，紅窗花，我才恍然大悟般，再過幾天就過年了！
一想到過年，我便想起往年的這個時候，我這裏哪有這麽熱鬧，更別提有什麽對聯，燈籠的給我這院子裝扮裝扮了！
現在的林家，沒了正經當家主婦，林老夫人又在和林庭筠鬥著氣，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兒便都由林叔暫時經管著！
林家現在，三位夫人都沒了，唯有兩個妾室，鄒氏和梅氏，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怕是要讓鄒氏撿了個漏！
第二天，我在藥鋪裏麵沒有等來戚承遇，倒是等來了曲大夫那裏管賬的人！
阿齊:“四小姐，公子今日不能來了，契約的事情，他說可之後再簽也不遲！”
辦完了正事兒的阿齊有些舍不得走了！
我看著闕子那張欲說還休的臉，心裏有些後悔今日將她給帶出來了！
“咳咳，阿齊今日沒賬可做？”
“回四小姐，曲大夫在藥穀裏麵忙得抽不出身來，藥鋪已經關門三日了！”
我“哦”了一聲:“阿齊，要不你來我這裏，曲大夫給你多少工錢，我就給你多少……”
“最關鍵的是，你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闕子十分“矯揉造作”的喊了我一聲，然後往裏堂跑去了！
阿齊臉色微紅，但態度堅決:“四小姐的好意，阿齊怕是沒福消受了！”
我擺擺手:“罷了罷了！”
年關將至，到處都是趕著回家過團圓年的路人，要說有什麽還熱鬧的生意，那便是賣年貨的小販了！
大街上的嚷嚷聲斷不絕耳，闕子同我穿梭在其中，她倒是對什麽都感興趣，就是衣兜裏拿不出幾兩銀子出來！
一賣小玩意兒的攤位前站滿了小孩子！
那攤主不斷嚷嚷著:“讓開讓開，不買就讓開，別擋了我生意，要買就將你家大人喊來！”
那些孩子膽小一點兒的，便聽話乖乖讓開了，膽子大一點兒的，便依舊站在那攤位前！
其中有個膽大點兒的孩子的母親過來從後麵揪著那孩子的耳朵！
罵罵嚷嚷道:“你在這看啥呢，亂跑回去讓你爹給打斷腿！”
那孩子走了老大遠還回頭戀戀不舍的看著那攤位上的小孩子玩意兒！
“小姐，這些東西五公子肯定喜歡！”闕子道！
我拿起一個撥浪鼓，輕輕搖著，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林庭筠也送給我一個這東西，這是我卻對這東西不喜歡，便沒將他的好意放在心上，還將那東西扔在了地上！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買東西送給我！
我讓闕子挑了兩三樣東西給那孩子帶回去！
“喲，沒想到今日居然在這裏遇見了四妹妹，嗬嗬……”
付了錢，一轉身便見到林芮曼如同一隻花蝴蝶似的站在我身後！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林芮曼嫁到孫家後，沒有過不下去的慘淡模樣，倒是如魚得水一般的洋洋得意！
“闕子，今日這日子似乎不太好啊，回了府可別再出來了！”我言語諷刺著遇到林芮曼的不快！
闕子也十分“懂事”的說道:“好的，小姐回去就換身衣裳，去去晦氣！”
林芮曼再怎麽偽裝得風平浪靜，也有些上了臉！
“你別得意早了，林芮知，你以為父親現在將林家藥鋪交到你手上，就能代表什麽？改變什麽嗎？”
我反問林芮曼道:“那三姐姐倒是告訴我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
林芮曼一愣，臉上有些倉惶的顏色！
她旁邊新換了一個麵生的婢女，那婢女說道:“夫人，你忘了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林芮曼回過神來！
看著我們剛買的小孩子玩意兒:“差點將正事兒落在後麵了，四妹妹不知道吧，我們宮裏孫家那位娘娘生了位皇子，皇上一高興，答應讓貴妃娘娘過年回孫府探親，這不府裏忙活嘛，什麽東西都要自己親手操辦才放心！”
“哦，是嘛，那可惜了，三姐夫怕是不能同你們一起過個團圓年了！”
我淡淡的話，不癢不痛，卻能將林芮曼所有的優越感打擊得一點都不剩，她這輩子再怎麽折騰，也跑不過孫連盛這個坑了！
我向林芮曼靠近:“做人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痛，我看在你尚且還在林家族譜之上，名義上還同殷家沾了些關係的緣故，奉勸你一句，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好自為之！”
……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屋子裏卻沒有往常這麽冷，主要是因為碳火多了，被子衣服也多了！
林以煦那孩子似乎很喜歡雪，早晨起來看到屋子外麵厚厚的積雪，便激動的“手舞足蹈”的，不停“咯咯”的笑著！
被窩裏暖和的很，我本想繼續賴著的，可外麵那“咯咯”的笑聲，讓我也情不自禁想要起來一看究竟！
窗邊的小塌早端上了小炭盆，下麵的格子裏也添了燃燒正旺的碳火！
我故作嚴肅的樣子看著林以煦:“不許再笑了，吵到了我效果可是很嚴重的！”
林以煦一愣，收了笑臉，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就在我正以為他要回歸“正常”的時候，又咧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闕子找來帕子，擦拭著那張小臉上笑出來的口水！
“小姐，這五公子可是越來越好看了，日後不知道又要奪走多少小姐們的芳心呢！”
我盯著那張白嫩的小臉看了許久，確實有幾分姿色，隻是我腦海裏突然跳出來許多張人臉！
林鉑，孫連盛，戚承遇，殷駱……
一張張的，我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再看林以煦這張臉，心裏就有了些複雜的情緒！
張嬤嬤見狀，讓闕子將林以煦抱下去！
“怎麽了，小姐，一年最喜慶的日子，有什麽憂愁的事情？”
我歎了口氣，也不將張嬤嬤當外人！
“嬤嬤，我怕，怕養不好這孩子！”
張嬤嬤琢磨了一會兒我的話，說道:“小姐是擔心這孩子日後行事不穩當，性格飄浮？”
我沒有說話，沉默就是默認的意思。
張嬤嬤:“那小姐打算怎麽辦？”
“林以煦這孩子，我想放在殷家學堂好好教導一下！”
張嬤嬤提醒道:“五公子是林家的小公子，老爺又隻有這兩位公子，老夫人同老爺那裏怕是不會同意將五公子放在殷家學堂裏麵！”
張嬤嬤說的，我又何嚐不知道呢！
可林以煦的事情，我心裏打定了主意，就等他到了歲數再說吧！
到了晌午一些的時候，府裏仍舊沒有動靜。
以往每年都要提前來通知一聲什麽時辰去正屋吃年飯的，今日卻是久久的都沒有消息。
外麵的雪沒有消停的跡象！
“吱呀”一聲，外麵像是什麽斷裂的聲音！
不一會兒，蓮子便一身飛雪的跑進來！
“小姐，窗戶外麵那顆老樹的枝幹終於斷了！”
窗戶是關著的，隻聽得到外麵絮絮飄著的大雪聲音！
是啊，終於斷了，那枝幹老早就掉著了，往年比這麽大的雪都沒見斷，這會兒倒是斷了！
又隔了一會兒，外麵傳來聲音:“闕子姐姐，闕子姐姐……”
闕子出去同那婢女交談了一會兒便回來了！
“小姐，老爺說今年正屋的年夜飯取消了，讓各院子自行安排！”
我“嗯”了一聲，意料之中的事情！
林府沒了大夫人，三夫人，多了個零娘子也死了，還好進了個鄒氏，多了個五公子，隻是這份熱鬧終究不如往昔了！
我問道:“老夫人那裏近來怎麽樣？”
闕子:“老夫人之前同老爺大吵了一架後便沒再過問府裏的大小事情了！”
我皺眉:“為了什麽事情吵架？”
闕子猶豫了一會兒:“因為老爺將你從祠堂裏麵抱出來那件事情！”
我冷哼一聲，老夫人有反應是正常的，那時候，因為大夫人和三夫人的事情，她心裏恨極了我！
闕子道:“還有一件事兒小姐，老夫人最近同楊家老夫人走得很近！”
楊家，我眼皮不受控製的跳了跳:“哪個楊家？”
“就陳二夫人娘家那個楊家！”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陳二夫人和那楊家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都湊著往上趕兒，什麽都亂成一團了！
張嬤嬤適時將林以煦抱了進來，那孩子依舊是一張笑臉，張嬤嬤給他穿了一身大紅的喜色衣服，格外喜慶！
看著他那張無所憂慮的笑臉，我本有些陰霾的心情瞬間變得好了許多！
“既然這樣，咱們就自己準備吧！”
我這人一輩子貪吃慣了，自己卻不會做幾個菜，紅燒排骨是唯一拿得出手的，還是跟著殷家廚師學的！
院裏麵頭一次過年這麽熱鬧，我強迫他們所有人都坐上桌子一起吃飯，這是我第一次吃得最有味道的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