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沒說到底是什麽事情,等到了地兒,差點將我下巴都驚掉了。
堂上坐著林庭筠,堂下坐著莫尋,林叔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
喝茶,閑聊,那場景還挺和諧的。
“父親!”
林庭筠抬手讓我坐下,正是莫尋的旁邊:“來得正好,莫公子,你應該比我熟悉,不需我為你引薦吧。”
當然不需要,可我也不能真這麽對林庭筠說啊,便低頭沉默不語,裝傻。
林庭筠也沒再講什麽,轉來和莫尋講話,一個是在東南西北各地奔波了大半輩子的商人,一個是熟讀四書五經,交友甚廣的讀書人,兩人乍看感覺沒什麽可說的,可一細想,又像是有許多可談的。
“哈哈哈……”林庭筠爽朗的笑聲,不知多久沒有聽到。
我一直低頭想著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我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麽,讓林庭筠這麽開心。
“莫公子在都安城裏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兩袖清風,滿貫經絡,就連當今有名的兩位王爺也是為你歎息啊,不考功名,不入仕途,實在太可惜了。”
莫尋謙遜拱手道:“林老爺過獎了,從殷家走出去的學子們,比莫尋優秀的多得多了,莫尋不過是運氣好,在殷家學堂裏待的時間長了,認識的人多了,知道我的人也就更多了,才有如今的名聲。”
兩人說話間,我看林庭筠的眼神,是十分欣賞莫尋的,這令我萬萬沒有想到,莫尋雖有一個好名聲,可他背後是什麽倚仗都沒有的。
我不禁想,是不是人老了,心思也開闊了,便不再糾結於凡塵俗世了,尤其是在錢這種俗物上麵。
話聊到最後,林庭筠:“待會兒就讓芮知送送你吧!”
“還有……你們兩的事情,殷老爺提前已經找過我了,既然芮知沒有異意,那就按照禮數來,不能委屈了她。”
委屈兩個字,讓我心裏一動,有股熱氣衝進眼睛裏麵。
“對了,還有個事兒,得事先和你們兩個講清楚!”
莫尋同我對視一眼。
“就算日後你們兩個成了婚,芮知依舊是林家的四小姐,現在她做著的事情以後也要繼續,這點是我唯一的要求。”
林庭筠的話,突然讓我明白了,我還說以莫尋的身份他怎麽會同意的,原來正是因為莫尋無父無母,身後沒有一個“剪不清理不斷”的家族。
因為這樣一來,說白了,莫尋反而可以視作一個上門女婿,林家現在這攤子,是無人繼承,林鉑就別提了,林以煦,現在走路吃飯都還要依靠別人,更別說將這麽一個大擔子放到他的肩上了。
“糊塗!”門外傳來林老夫人的聲音。
我心想,這可來得太及時,太過巧合了吧。
老夫人一手杵著拐杖,一手被杏姑扶著進來,精神頭還好得很,看著林庭筠的眼神,像是一開口,就能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似的。
老夫人坐好了,一手指著我同莫尋對林庭筠說道:“他們兩個,你是什麽意思啊?”
“你是覺得林林家還不夠亂是不是?你是想把我一手撐起來的林家給敗了,是嗎?”
林庭筠皺眉:“現在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他,他是誰,他是殷家一手養大的孩子,殷家!要是沒有他們,林家現在會落得這個地步,他們要報仇,要將林家毀了,才解他們心中的恨意!”
“如果你們非要成了這件事情,除非從我這老太太的屍體上走過去!”
老夫人這是威脅林庭筠的話。
林庭筠有些無可奈何,又不容退步的喊了聲:“母親……”然後便讓林叔將我和莫尋送出去。
老夫人堅決的態度讓莫尋有些擔憂。
我朝他笑笑道:“你放心吧,老夫人並不是真的不同意我和你的事情,不過是因為我父親今日說了,成婚之後我還繼續打理藥鋪的事情,才讓她如此的。”
莫尋見我如此了,還想著安慰他,有些感動的說道:“你放心,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永遠會支持你的。”
將莫尋送走之後,我讓闕子去問了阿恒,今日青梅那丫頭可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果然,莫尋一進門的時候,便和正要出門的青梅撞了個正著,隨後,青梅便回了府。
闕子:“小姐,青梅不會是老夫人的人吧?”
“不管是誰的人,都是來者不善,以後做事謹慎點兒。”
事後,老夫人同林庭筠大鬧了一場,老夫人一病不起,孫大夫都來過好幾次了。
之前,闕子說戚承遇找我的事情,過後也沒有了消息,藥地那邊,有些草藥已經在采摘了,我心裏想著怕是要通知戚承遇一聲,當初的約定是,他可以隨時查看草藥的種植情況,而且,藥材這種東西也是有一定標準的,若是藥材在根上出了問題,那以後的麻煩事兒就大了。
我看今日的晚霞很好,便讓闕子去通知一聲,正好卓彪那邊已經完了第一輪的采摘,接下來就是趁著天氣好,晾曬!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因為戚承遇同意了待會兒一起去藥地看看。
隻是我沒有想到,在去的路上,我竟然再次被人綁架了!
同我一起的,還有闕子。
我們被帶到了一個不知道在哪裏的破爛寺廟,地上還會有老鼠跑過,闕子見到老鼠的時候,整個人比我還要不淡定。
“啊!小姐……小姐,老鼠……”
眼下這情況,我也沒有時間和心情撫慰她被驚嚇的心靈,這會兒最重要是,到底是誰將我們帶到了這裏來,他們又想幹什麽!
我們手腳都被綁住了,還被固定在兩根柱子上麵,隔得挺遠,倒是沒封口,可兩人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應和我們一聲,感覺是在深山老林裏似的。
“小姐我想起來了。”闕子哭喪著臉道。
“什麽事情?”
“我昨天像是被人跟蹤了,我自己當時也不確定,後麵到了戚府,我就見到了從戚府出來的齊大哥,他朝我身後看了眼,表情有些奇怪。”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後麵他還讓人送我回來。”
我打趣道:“你是見著了阿齊,連自己被人跟蹤了的事情都不知道說了吧!”
闕子著急:“小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打趣我!”
我心想,這個阿齊看起來不是不靠譜的人啊,闕子被人跟蹤這種事情,他也不去查查,不然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情況了嘛!
過了一會兒,門被人打開,外麵陽光璀璨,一下子便刺到了我的眼睛。
有人說了進去兩個字,門便被“吱呀”一聲關上了。
隨後,我恢複了視線,有一個被蒙著眼睛,綁著雙手雙腳的人出現在眼前,那人看著有些熟悉。
“誰呀?這什麽地方啊?”
這聲音,居然是萬二!
我示意闕子不要出聲,這萬二雖同我們一樣被綁架到了這裏,可他並不是什麽好人。
我心裏湧出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想要掙紮開來,可手上被綁得死死的,背後的柱子也是牢固得很。
“四小姐,還真是你啊,你怎麽也在這裏。”
不知什麽時候,萬二眼睛上的黑布掉到了地上
他這招呼打的,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同他這麽熟悉了。
萬二也是個臉皮厚的主,自己就這麽跳過來,坐到我旁邊。
“你幹什麽?離我們小姐遠點兒!”
闕子一副舍命護住的架勢,她總覺得這萬二看起來,猥瑣,不懷好意。
萬二:“喲,小丫頭挺橫啊,我們這是一條船上的人,要和氣,和氣!”
我心裏雖極其不舒服,可這會兒這情況,也唯有忍住!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朝萬二問道。
萬二:“別提了,昨天晚上一兄弟請客,就劉家那個妾室所生的劉深!”
“我一高興,便喝了許多酒,醉得東倒西歪的,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家裏讓人來叫我,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這幫殺千刀的劫匪,我家那小斯也沒了,我也被帶來了這裏,你說,我們會被怎樣啊?”
我沒回答萬二的話,反問他:“你怎麽知道是劫匪!”
萬二一愣,隨後激動起來:“劫匪,肯定是劫匪,做這種事兒,不是要錢,就是要命,要命還把我們帶來這裏幹什麽。”
萬二這不靠譜的,這會兒倒是分析得頭頭是道的。
我看了眼四周。
“你在找什麽?”萬二似乎很是關心我的一舉一動。
我皺眉,看了眼那沾滿灰神台,對他說道:“上麵有一個碗,你將他打碎了,用碎渣將我們手上的繩子劃開!”
萬二一聽便不同意:“不行不行,他們隻是要錢的,如果知道了我們在整小動作,說不定就真的沒命了。”
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告訴我,萬二這人不能全信,主動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好。
“你若是不按照我說的做,我就馬上對著外麵喊,你想要逃跑!”
萬二看了眼自己這樣子,三人當中,隻有他最具有逃跑的嫌疑,他看著那碗,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道:“好,你給我等著!”
隻是萬二一碰到那碗,便“砰”地一聲,掉到了地上,這聲音,想要不驚動外麵的人都難啊!
我看著萬二遲遲沒有轉過來的背影,心裏竟然覺得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