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低著頭，良久才抬起頭來，他的眼眶紅紅的，似乎是要哭了的模樣：“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不然暮媱不會被這樣對待。”

“你在說什麽？”白若塵一臉驚訝。

蘆花指著自己眉心的傷痕：“你可知道，金翅火羽鳳凰一族，為什麽會遭到魔族的毒手麽？”

白若塵一愣，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金翅火羽一族的鳳凰，隻要鳳主的元神傳承百次甚至以上，它們的火焰就能成為燃淨世間一切汙濁的，最純淨的火焰。”

鐵門內，被久霄問道同樣問題的暮媱，全身被捆仙繩困住，她低頭微微一笑：“隻有鳳主眉間的血液才能阻止這火的蔓延。”

所以，這才是魔界要取得蘆花眉間血的原因，而入蘆花夢境想要殺他，其實不過是嚐試而已，畢竟蘆花的存在是一個威脅。

“你很清楚，那你應該知道，我養著蘆花是為了什麽吧。”久霄繼續說道。

而一旁的玉初已經看不下去了，他撇過頭，不去看暮媱眼中的失望與震驚。

“你養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蘆花這第一百代鳳主，能用世間最純淨的火焰將魔界清洗幹淨。”暮媱回答著，終於忍不住反問道：“蘆花遇害又不是我的錯，我去的時候，蘆花的眉間血分明早就被取走了，為什麽……”

“因為現在的你，才是天界，乃至三界最大的威脅！”久霄走到暮媱麵前，將她腰間的墨玉短笛拿了出來：“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暮媱愣在那裏，這就是母親留給她的墨玉短笛啊，雖然總被她當做法器來使用，可是這就是一根普通的笛子啊。

見暮媱不說話，在一旁控製著捆仙繩的林萱悠然開口：“這是魔界的聖物，噬魂鞭。”

暮媱轉頭看向林萱：“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不好？你仔細看看，這是笛子，哪裏是是什麽魔界聖物噬魂鞭？！”

聽到暮媱的話，林萱臉上的笑意反倒是更加深刻了：“你以為，我們為了什麽抓你？難不成我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暮媱，哦不，幽凰，你現在都還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誰吧？”

暮媱隻覺得腦子裏轟隆一聲，幽凰？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她想不起來這是誰。等等，幽凰，姓幽？三界天地，九州八荒，隻有魔界皇室才姓幽……

在暮媱震驚的目光之中，久霄才緩緩開口：“想來你應該是想到了，幽姓是魔族皇室的姓，幽凰就是七八千年之前，魔界皇儲幽漓唯一的女兒，也是在化仙池魂飛魄散的叛仙若沁唯一的後人。”

幽凰就是暮媱，暮媱就是幽凰。

暮媱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色彩，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她活了七八千年，以暮媱的身份，以蓬萊洲收留的孤兒的身份，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她這樣活了七八千年，沒心沒肺的，快快樂樂的，活了七八千年。

她曾經希望自己能飛升，能成為上仙，能成為上神，她努力追趕久霄的步伐，在混沌之地跟著司星上神學本事的時候，受了那麽多傷，摔過那麽多跟頭，可是她咬咬牙，站起來繼續練。為的隻是能早一天回到天界，早一天回到久霄身邊。

她早就想明白了，她喜歡久霄，從他將她摟在懷中，讓她假扮是他娘子開始，或者更早些，從他帶著他前往她向往已久的人間開始，又或者是從他明明說了放她走，卻又將她調到粼泉宮開始。

再或者，第一次對上他的眼眸，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時開始。

暮媱的一顆心裏就裝滿了久霄。

她也曾想過，若是一直一直無法飛升，若是永遠隻能當一個仙娥，若是能一直待在久霄的身邊，其實那也不錯，每天看他和玉初下棋，看他讀書論經，看他偶爾一時興起捉弄一下蘆花，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吧。

可是為什麽，要對她那麽殘忍呢？

為什麽要告訴她，她就是幽凰，她就是幽漓和若沁上仙的後代呢？神魔通婚的後代，按照天規，將被打入化仙池，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這都沒什麽，可是為什麽，要讓久霄親口告訴她？

暮媱的眼眶紅了起來，她沒辦法相信久霄說的這一切，沒辦法相信林萱說的這一切，她轉頭看向玉初：“玉初，你告訴我，這些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告訴他們，我是暮媱，是你從小帶大的暮媱，我不是什麽幽凰，雖然我也沒有父親和母親，可是我是暮媱啊……”

玉初低著頭，良久，他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你體內藏著大量的魔氣，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麽？”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拳打在暮媱的心口，魔氣？她怎麽可能沒有感覺到，但是她依舊不信：“不是的，這些魔氣不能說明什麽，這是被貓魑抓傷的時候染上的，根本不是我體內有魔氣，這隻是不小心染上的啊。”

“少跟她廢話，既然她不信，那就讓她看看好了。”林萱微微一笑，抬手朝著暮媱的心口就是一掌。

“咳”猝不及防的一掌，將暮媱重重打在鐵門上，被捆住手腳的暮媱根本無法反抗，就那樣跌在地上，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玉初和久霄的臉上同時閃過心疼與震驚，可都隻是微微邁開了腳步，卻又停下，不再動彈。

“林萱，不得輕舉妄動！”久霄的聲音還是那般冰冷。

林萱的臉上卻閃過一絲得意：“殿下，人家不是想讓她看清楚麽。”

說完她指著暮媱吐出的鮮血：“瞧瞧這樣深的魔氣，哪裏會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暮媱呆愣愣看著地上的冒著黑色魔氣的鮮血，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我不是幽凰……我是暮媱……我是暮媱……”她喃喃自語，不停重複著說她是暮媱。

然而玉初和久霄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林萱走上前去，捏住暮媱的下巴：“嘖嘖，神魔結合體，聽上去很了不起的樣子呢，幽凰，多好聽啊……”

暮媱轉頭一口咬住林萱的手指，現在的她被捆仙繩綁住，法力被鎖，隻能這樣反抗。

“啊！”林萱被咬十分吃疼，抬手就往暮媱臉上拍了一巴掌，直接將暮媱拍到鐵門上，而後暈倒在地。

“暮媱？！”門外的白若塵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