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白若塵回答,久霄就一口飲下杯中茶水:“本座隻是隨意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說罷起身出門,到了門口停下腳步:“一會小二送來醒酒湯,你喂她喝了吧。”

白若塵一頭霧水地看著久霄出去,又一頭霧水地看了看暮媱。

睡夢中的暮媱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鼻子,哼唧了兩聲,皺著眉頭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待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暮媱才醒轉過來,揉著腦袋,抬手遮住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努力想了想,除了跟那位蕭公子一起喝酒的畫麵,後麵的再記不得了。

“沒想到,人間也有這麽厲害的酒。”低低喃語了一句,暮媱揉了揉自己有些隱約刺痛的腦袋,理了理衣衫下了床榻。

白若塵趴在桌子上小憩,聽到了動靜,睜開了眼睛。

“暮媱,你醒啦。”

暮媱點點頭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怎的在這房中,昨日我不是出去賞燈遊玩了麽。”

“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若塵坐到暮媱身邊,“昨夜你大致喝多了,五殿下抱你回來的時候你已經不省人事了。”

“抱?”暮媱腦中閃過幾個畫麵,花燈璀璨,久霄麵上有淡淡的紅暈,那雙唇似乎格外誘人,暮媱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住著自己的衣袖。

“你怎麽了?”白若塵看著她這幅模樣,覺得十分反常。

“沒什麽,”暮媱放下手,訕笑了兩聲,“我去讓小二上些吃的,我餓了,對,我餓了。”

白若塵看著暮媱奇奇怪怪的樣子,癟了癟嘴,心裏認定,他們倆昨晚一定出了些什麽事情。

暮媱出門拐過走廊時恰好遇上了端著餐盤的久霄。

“五殿下。”暮媱彎腰行禮,恭恭順順讓了路。

久霄看了她一眼,順著她讓出的路走了過去,就在暮媱準備下樓時,久霄停下了腳步:“愣著作甚,還不來接過這托盤,難不成要本座給你端到房中麽。”

暮媱一愣,狗腿地端過久霄手中的托盤:“多謝殿下體恤。”

“你這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就是對本座的感謝?”久霄並不打算離去,走在前邊,一路帶著暮媱去她房中。

“不敢不敢,殿下對小的恩澤深厚,小的隻是覺得要麻煩殿下做這些粗活,著實不合規矩,小的罪該萬死。”

久霄停下腳步,睥睨了暮媱一眼:“罪該萬死?又是人間那些話本上的詞?下次別用了,你見過哪個神仙能輕易死一次的。”

暮媱噤聲,微微抬手,用那一托盤的飯食擋住自己的臉,跟在久霄身後。

白若塵在暮媱出門後就回了自己房間,久霄泰然自若坐在了桌邊,甩了個眼神讓暮媱端著飯食坐下。

暮媱將托盤擱在桌上,低頭將飯食一樣一樣擺出來,偷偷一瞥久霄,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床鋪看,這才想起來,方才醒來時頭疼地很,將那一床鋪的被子都**地不成樣子了,於是趕緊跑了過去,將一床的被褥掖整齊了。

久霄看著暮媱忙碌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抬手一揮,窗戶便打開了,整個房間亮堂了許多:“過來坐。”

暮媱一愣,挪到距離久霄最遠的那方凳子上,說是最遠,不過就是隔了張桌子麵對著久霄。

“吃吧,免得飯菜涼了。”

暮媱左手執碗右手執箸,對著一桌子的菜肴咽了咽口水,方才明明餓了,可現下久霄坐在對麵,真是不知道該如何下筷啊。

“昨晚的事情,你可還記得?”就在暮媱好不容易夾了根青菜準備往嘴裏送時,久霄把玩著玉骨折扇,似不經意地問道。

暮媱砸吧了一下嘴,覺得這根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索性放下了碗筷:“昨兒個喝多了,聽白若塵說,是殿下您帶我回來的,暮媱感謝殿下免了我露宿街頭的苦難。”

久霄點點頭:“看來你是不記得了。”

“暮媱昨夜醉酒,若是有失禮於殿下的地方,還請殿下看在暮媱無心的份上,原諒暮媱。”起身行禮,暮媱覺得,隻要自己死咬著什麽都不知道,久霄總不能拿她怎麽樣吧。

“無心?”眉頭皺起,就連久霄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心中竟然有些不舒服,確切的說,竟然有些失落?

“這……”暮媱看久霄神色有些異常,以為他不信自己,便加重了語氣:“酒後的事情,著實都是無心的,若是暮媱做了什麽冒犯殿下的事情,也請殿下念在暮媱是無心之失,原諒了暮媱吧。”

懇請原諒的那個,言辭鑿鑿,一臉懇切,被請求的那個眉頭深鎖,目光中透著失落。

良久,久霄站起身來:“既然你都說了,是無心之失,本座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你先吃飯吧,本座先走了。”

看著久霄恢複了平時那般的神色,搖著扇子走出房門,暮媱鬆了口氣,可細細琢磨著久霄的話語,暮媱總覺得那句“本座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還有些什麽深意。

重新坐到桌邊,暮媱看著一桌菜肴,霎時覺得肚子餓的咕咕叫,拿起碗筷就是一頓猛吃。

吃飽喝足,暮媱打算出房門轉轉,一開門,蘆花就撲了進來,一下子拽住暮媱的衣袖就往外走:“暮媱暮媱,小二說隔壁街有個不錯的戲園子,裏邊的花旦哥哥們都是風華絕代,我們都去見識見識,白姐姐說她也去。”

“你慢點,你慢點,”暮媱被蘆花拽著,覺得剛吃的東西都快反出來了,“白若塵不喜歡男孩子火急火燎的!”

果然,蘆花停下了步子,理了理自己的小衣衫,學著久霄平時的模樣往前走。

暮媱鬆了口氣,打了個飽嗝,跟上了蘆花。

久霄和白若塵在酒樓門口等著,不知何時,久霄換上一一套尋常貴公子的服飾,一旁的白若塵也換上了丫鬟的衣裳。

見暮媱出來,久霄自然而然牽過她的手:“娘子可算是收拾妥帖了,我等得快些了,戲就要開場了。”

暮媱轉頭看了白若塵一眼,剛想說什麽,久霄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本座先前說的,難道你都忘了麽?”

先前?暮媱一愣,隨後一想,確實,先前說好了,入了凡間,他們是要扮夫妻的。

“娘親,我走不動,讓若塵姐姐抱著好不好?”蘆花糯著嗓子,明明是跟暮媱說話,卻張開雙臂朝著白若塵,等著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