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寒風從簾子的縫隙之中吹了進來,蕭佑程抖了一抖,下意識去拿方才被自己脫去的衣服,摸索了好一陣子,卻是什麽都摸不到。轉身仔細尋了半晌,才漸漸明白過來,對著久霄怒視道:“你把本公子的衣裳藏去了哪?”
久霄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自顧自打橫抱起暮媱:“今日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是極寒之時做的一場夢,天亮後你的小廝再來找你時,你便什麽都不記得了。”
蕭佑程又氣又怕,再顧不得那些,撲過去要打久霄,卻在還沒碰到他時被椅子絆了一下,整個人栽了下去,腦袋磕在桌沿上,暈了過去。
久霄抱著暮媱向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將原本足夠燃到天亮的炭火減了三分之一。
初出亭子,暮媱感受到寒意,睡夢中在久霄懷裏蹭了蹭,雙手下意識抱住了久霄。
皺著眉頭嗅了嗅,久霄不知為何心中竟覺得有些煩悶,有意將她一掂,熟睡的暮媱哼唧了兩聲,將久霄抱得更緊了。
“跟個凡人喝酒,還能把自己喝的差些失身,真是丟本座的臉。”久霄看暮媱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幻了件大氅為她蓋上。
湖邊的景色甚好,雖說那亭子中的事情很是煞風景,但周邊勝在清淨,且那蕭佑程的小廝都被久霄施了昏睡的法術,當真是一個人也看不到。
尋了處遠離亭子的清淨地方,久霄坐在湖邊的大石上,暮媱在他懷中很是安靜,一張臉有一半埋在大氅中。
隨手幻出些懸浮在空中的花燈,久霄借著燈光仔細端詳暮媱的眉眼,似乎比先前更為精致了,抬手細細劃過她的眉,摩挲她的臉頰。
突然,久霄一把將暮媱拋在了地上,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滿臉的訝異。
暮媱被摔在地上,湖邊的小石子磕著很是疼痛,便醒了過來,揉著被摔疼的手臂,半眯著眼睛,暮媱搖搖晃晃站起來,晃了晃腦袋,狠狠吸了兩口冷氣,感覺清醒了許多。
抬眼看了看,見久霄一副冷漠的模樣,一個激靈,酒醒了一點,又低頭瞅了一眼被自己才在腳下的大氅,趕忙拾了起來:“五,五殿下,您怎麽在這。”
久霄不動聲色地避開暮媱的目光:“本座若是不來,你怕是要步上那些凡間女子的後塵了。”
“那些凡間女子?”暮媱是聽得一頭霧水,夜風寒涼,忍不住抖了一下。
久霄歎了口氣,接過她手中的大氅,又為她披上:“你同那個什麽蕭公子出來的時候,就沒用法術看看他曾做過些什麽事?”
暮媱搖頭。
“也沒用法術窺探下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暮媱又搖頭癡笑道:“我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應當不是什麽壞人吧。”
久霄一張臉寒得不能再寒,可見暮媱臉頰上那久不散去的紅暈,再看她眼神中的迷離之態,臉色又不知不覺緩和了些。
“殿下你看,”暮媱慌了兩步,指著自己頭頂上的花燈很是驚喜:“這凡間的花燈竟然也能憑空漂浮著,好漂亮啊。”
醉酒的姑娘笑得一臉沒心沒肺,伸手拉著久霄的袖子,一個沒站穩,被腳下的石子滑了一下,順勢就倒在了久霄懷裏,好不容易拉住了他的手臂,強撐著想要站起來,腦袋卻還貼著久霄的胸口。
早就僵住的久霄,就那樣任由她攀著,也不推開。
“咦?”暮媱似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玩意,轉過頭,耳朵緊貼住久霄的胸口,聽了好一會:“殿下,你的心跳得好快呀。”
而後抬頭看了一眼久霄,不自覺抬手摸上他微紅的臉頰。
冰涼了手指觸及微熱的皮膚,極具反差的觸感變得更加明顯,暮媱咯咯笑了兩聲:“殿下你的臉怎麽那麽燙啊。”而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道:“我的也是呢,你看。”說完,暮媱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久霄的。
蹭了好一會,暮媱才皺著眉,扶著久霄的肩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半眯著眼眸,喃喃道:“好像還是我的更燙一些。”
而後又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緩緩抬起頭看著久霄:“殿下,我的心,跳得也很快誒。”
久霄握著玉骨折扇的手倏然收緊,一雙眸子晦暗不明,看著暮媱的笑臉,感受著自己越發快的心跳,眉頭越發緊湊。
“醉成這樣,怕是說什麽都不自知吧。”久霄看著暮媱已經快要闔上的眸子,覺得心口悶悶的。
“嗯?”暮媱越發迷糊,隻隱約聽到久霄說話了,卻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麽:“殿下你說什麽?”晃了晃腦袋,暮媱努力睜大眼睛去看久霄的嘴巴,卻總覺得太過模糊,抬手就去觸碰:“剛剛說了什麽呢?”
久霄看著暮媱,任由她湊近,目光卻從她迷離的眼眸轉到她嫣紅的雙唇上。
“怎麽聽不清呢?”暮媱砸吧砸吧嘴,覺得久霄的著雙唇軟得很,手上的觸感好得很,忍不住就往前湊去。
溫熱柔軟的觸感,卻帶似帶著電流一般,久霄倏然睜大了眼眸,抓住暮媱的肩膀將她推離:“放肆!”
再看暮媱,她已然閉上雙眼,隻是嘴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語著:“好吃,真好吃。”
久霄歎了口氣,將她一把抱起:“竟然將本座當成吃食……”
久霄將暮媱帶回酒樓的時候,已經是是夜半十分,為這契合“凡人”這個身份,久霄麵無表情拍了好一會門。
小二披著衣裳打著哈欠前來開門,見久霄立在門外,天色暗得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客官怎的這麽晚,喲,姑娘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大的酒氣。”
“無礙,不過是喝多了些,去打盆熱水來,再弄些醒酒湯。”
小二關上門,目送久霄去後院,便有些不情願地忙了起來。
大致是動靜有些大,隔壁屋子裏已經睡下的白若塵推門而出,見暮媱被久霄抱著,想要上前幫忙。
“不用,”久霄繞過白若塵,“蘆花睡了麽?”
“已經睡了,”白若塵幫久霄開了門,“暮媱怎麽了?”
“等她醒了,你問她便知。”將暮媱放到床榻上,白若塵上前為她蓋上被子,久霄坐到桌邊,為自己到了杯茶水,“你當初是怎麽戀上那個凡人的?”
“哈?”白若塵一愣,回頭看向久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