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霄被安排在幽冥宮後方塵緣湖中的湖心別院,冥主手下的判官,同十二位鬼醫一同在那守候著。

幽冥宮周遭確實是靈氣充沛,暮媱在鬼醫施術後,休息了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恢複如初,想起久霄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狀態,一時心憂,便詢問了侍奉的鬼奴,一路尋到了湖心別院。

推門而入,房中的幾位,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幾位鬼醫的臉上還帶了些許不悅。

暮媱趕忙道歉:“一時心急,衝撞了各位,實在抱歉。”

幾位鬼醫自然還未見過暮媱,她又還是一身仙娥的裝扮,便以為是天界派下來照顧久霄的,她這般突然推門而入,著實有些唐突,故而幾位鬼醫之中還有想要訓斥她一番的。

那鬼醫將要開口,卻見判官上前,畢恭畢敬行了禮:“少主可是擔心這五殿下的傷勢?”

判官的這一聲少主,聽得幾位鬼醫一愣,他們麵麵相覷了好一陣子,而後反應過來,先前聽說冥主收了個幹閨女,那幹閨女又還是個天界的仙娥,如此一想,暮瑤這一身仙娥的打扮,算是對上了。

原本眼中還有不滿的鬼醫們,紛紛行禮:“參見少主。”

暮瑤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以往都是她向著別的仙家,神尊行禮的,現下這麵前嘩啦啦跪了一地的鬼醫,她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隻得連連說道:“快快請起。”加之那手足無措之間做出的虛扶的姿態,陰差陽錯讓眾鬼醫們心中有了些好感,覺得這位少主著實謙遜親切。

久霄依舊昏睡在**,雙目緊閉,眉頭緊鎖。

鬼醫中最是德高望重的哪位,代表其他鬼醫向暮媱闡述情況:“少主,五殿下先前的傷勢著實嚴重,魔氣雖被排出,卻也傷了元神,現下雖然沒什麽危險,可五殿下自己卻似乎不肯醒來,我等著實沒有辦法。”

暮媱愣了愣,先前她也猜想久霄不願意清醒過來,現下鬼醫的話卻是證實了她的想法,她低頭思索了片刻,道:“有勞各位了,隻要保證殿下他沒什麽危險便好,其他的交由我來處理吧。”

鬼醫們又是一陣麵麵相覷,而後齊刷刷行了禮,恭恭敬敬退下了。

判官立在暮媱身側,見鬼醫們都退下了,方才說道:“少主,冥主大人吩咐了,等您身子好些便讓小的帶您去幽冥宮的密室中。”

暮媱一愣,密室?什麽密室?表麵上卻沒做出什麽驚訝的神情,隻點了點頭,跟著判官去了。

從湖心別院出來,判官對著一眾鬼奴囑咐了幾句,揮退了原本跟在暮媱身旁的鬼奴,見周遭已經沒有他人,便拉住暮媱的手,一個閃身,帶著暮媱翻入塵緣湖中。

暮媱趕緊閉氣,可這具身體,如今就同凡人一般,起初,暮媱還能閉氣遊走,可後來,隨著湖麵昏黃的光線越發遙遠,周遭逐漸越發漆黑,暮媱隻覺得閉氣閉得腦袋無比脹痛,一個不留神,便吐出了一大口氣,意識也是有些模糊。

在前邊帶路的判官猛地想起了些什麽,突然回頭,遊到暮媱身邊,抬手就往暮媱口中塞了一顆藥丸。

暮媱的意識逐漸清醒,發覺自己尚在閉氣,卻不似先前那樣難受了,感激得看了判官一眼,卻見判官抱歉地行了一禮,因著在水中不好說話,判官特意傳音入密:“少主恕罪,是小的疏忽了,還有不到百米便可到達密室,少主暫且先忍耐一下。”

無法施展術法,暮瑤自然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回應他,隻得擺擺手表示無礙,又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堅持下去。

其後的百米,當真是黑暗無比。

也不知道判官是用什麽方法辨別的方向,礙於男女有別,判官牽著暮瑤的衣袖,帶著她一路前行。

大致行了九十來米,前方模模糊糊透出了些微光,判官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暮媱便知道,目的地到了。

塵緣湖之下有一方結界,結界之下便是那密室,暮媱還沒等到判官解開結界,便憑借自身特殊的體製進去了,判官一愣,而後施術跟了進去。

幽蘭石砌成的石室,周遭透不進任何一點光亮,四周的石牆上沒有半點裝飾,石室中央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方才結界外的幽光就是這顆夜明珠發出的。

石室之中有空氣,暮媱恢複了呼吸。

判官上前行了一禮:“少主,先前冥主大人說,您體內的氣息有些亂,這幽蘭石室恰好能助您調理氣息,現下,冥主大人去了天界,小的先在這陪著您,晚些冥主大人回來後,她會親自為您調理。”

暮媱想了想,氣息混亂?想到自己在樕鼄山上的遭遇,大致就明白過來,她先前沾染上的魔氣,興許還沒有完全清除,被冥主幹娘給看了出來。

判官看她應允了,便從袖袋中取出一個錦囊,又從錦囊之中取出些許紙做的桌椅,那些紙質桌椅一碰到地麵,迅速成型,暮媱這才看出,除了一些尋常桌椅之外,判官還帶了一方軟塌,就連桌上的杯具茶水都一應俱全。

“少主,”判官忙活完,給暮媱遞上一杯茶水:“此茶是鬼醫調配的寧神的方子,冥主大人吩咐了,說少主這些天來受了不少驚嚇,先在這密室之中養養神,睡上一覺。”

暮媱接過茶水,喝了兩口,而後便覺得有些困倦了,拖遝著步子臥在了軟塌之上,判官稍稍有些放心地為她收了夜明珠,這杯茶喝完,暮媱怕是要睡上四五個時辰,這樣一來,即便是冥主從天界下來,先去洗漱休息片刻再來見暮媱,時間也是足夠的。

而後判官默默退出了密室。

然而另一邊,天君在議事的廳堂接見了冥主,看著仙奴們將茶水端上,一切招待的禮數周全了,便揮手要仙奴們退下了。

冥主自始至終低著頭,一副恭順又冷淡的模樣,天君自然是曉得這位冥主是個什麽性子,便按照禮數坐在堂上:“冥主,聽說暮媱和久霄在你那幽冥宮中?”

冥主抬手行了一禮:“回稟天君,五殿下同他身邊的那個仙娥確實在我宮中,想必天君是擔憂五殿下,雖說他傷勢不輕,卻也並無大礙了,隻需靜養數月便可,天君請放心。”

“你知道本天君說的不是這個!”對著冥主,天君雖說擺出了不少耐心,卻也實在是不想見她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

“哦?”冥主抬起頭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還請天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