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客行」的心情卻沒有輕鬆一點。“如果,我比壞人還壞呢?”
“那我呢,我也早就告訴過你,我做過違心之事,殺過違心之人,你覺得我不是壞人?”
“你不是。”「溫客行」說得篤定。
“你既如此偏袒我,又怎知我不會偏袒你?你是我師弟,不管做錯了什麽,我都會與你共擔。”
仰頭看了他一眼,「溫客行」道:“我一直想告訴你,卻不敢。但是阿絮,我現在想告訴你了,如果,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請你偷偷離開,不要像旁人一樣指責我。”
「周子舒」哈哈大笑。“老溫,你難道忘了來自未來的你我是怎麽膩歪的?如果不能接受,能一起過五十多年?”
“你是不是對我的身份也有所猜測?”「溫客行」忐忑道。
“隻是猜測,也不知道猜的準不準。”
“那你先說,要是你說錯了我再告訴你。”
“好,不過先說好,你可不許笑話我。”
「溫客行」蒼白一笑,“我哪敢。”
“你武功高強駁雜,一擊致命,定是久經百戰,但卻不知江湖中的缺口。那麽可以肯定,這二十年,你是在一個與世隔絕卻又充滿危險的地方。這個地方,四季山莊和天窗也無法深入,普天之下,隻有鬼穀了。”
“是,當年趙敬發現了我,向我爹娘逼問鑰匙不得,就勾結鬼穀害死了他們,我也被擄到鬼穀去了。”
“你功夫這麽高,地位定然不低,鬼穀十大惡鬼我也略知一二。吊死鬼年紀不對,喜喪鬼豔鬼是女子,開心鬼練功出岔子控製不住笑聲,食屍鬼愛吃人,黑白無常功夫不行,無常鬼和長舌鬼聽說挺猥瑣,給你氣質不搭……”
「溫客行」越聽越心驚。
“聽聞此任鬼主疑心頗重,隻信任無心紫煞。阿湘愛穿紫衣下手狠辣,這不是巧合吧,我的穀主大人?”
“就憑這個,你就猜出來了?”
“不光這些,還有……”
“還有什麽?”
“那天你把那位溫客行惹了,他陰陽怪氣地喊完‘周相公’後就喊了‘周莊主’,能跟周莊主襯起來的稱呼不就是溫穀主咯?”
「溫客行」怒道:“就知道這老小子不安好心!”
「周子舒」失笑道:“那可是未來的你!”
「溫客行」卻沒有接話,表情很糾結。
“怎麽了?你還不信我?”
“你在那間破廟裏說過,青崖山惡鬼哪一個不是惡貫滿盈……”
「周子舒」愣了愣,“原來是因為這個?我記得我的原話是說那些主動遁入鬼穀的惡鬼吧,你是嗎?”
“我……”
「周子舒」捏了捏「溫客行」的臉,“我真該拿麵鏡子給你照照你現在的樣子,這瀟灑倜儻的溫客行、凶神惡煞的溫穀主還有這麽慫的時候?因為我一句話就心虛了這麽久?”
“周子舒,你!”「溫客行」掙紮著甩開他的手,氣鼓鼓道。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跟他們一樣嗎?”
“可是在世人眼裏,我比他們還要罪大惡極。”
“你在意旁人的看法嗎?”
“我,我隻在意你的。”
「周子舒」把「溫客行」半攬在懷裏,強勢道:“那你聽好了,我管你什麽穀主妖主,首先你是我的師弟。”
“阿絮,我不能當你的師弟……我不能連累四季山莊,你還是……”
「周子舒」微微一笑。“這話以後下去跟師父說去。”
「溫客行」抬起雙手看了看。“阿絮,現在你是莊主,有權利處置所有弟子,我雙手染血,隻會玷汙四季山莊的門牆,還是趁現在沒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提前清理門戶吧。”
“既然你知道我是莊主,那就不要質疑我的決定,不然……”「周子舒」的手捏住「溫客行」胳膊上的一塊軟肉,使勁一捏:“不然,師兄我大耳光抽你!”
「溫客行」被掐得嗷嗷直叫,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你這麽不辨是非,將來怎麽有臉見師……見秦伯伯?”
“敢說我不辨是非?膽肥了你!我的是非是你能評判的?”
「周子舒」又伸手掐了他一把,疼的「溫客行」齜牙咧嘴。
“師父一向見事至明,若他老人家還活著,知道這一切後隻會心疼你的遭遇,隻會為弄丟你們而自責,唯獨不會責怪你。而且,他還會為了護你麵對整個江湖。若說怪罪,我做的這一切才是最惹他老人家生氣的吧。”「周子舒」苦笑道。
“阿絮……”
“好了,你在鬼穀裏的遭遇我可猜不到,師弟,能給師兄說說嗎?”
“你想聽?”
“是你之前說想講給我聽的。”
在心裏歎了口氣,「溫客行」緩緩道來:“我爹娘被害後,老鬼主也沒找到武庫鑰匙,加上羅姨求情,我就被帶回了鬼穀。羅姨就是喜喪鬼羅浮夢,她在神醫穀受過我爹娘的恩德,一直在偷偷照顧我。”
“怪不得,我一直好奇,喜喪鬼的薄情司大多是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她是有多大本事才能保住她們,原來是你這個穀主庇護偏袒。”
“你怎麽知道我偏袒羅姨?”
“她一出事,阿湘就找你來救,試問鬼穀哪頭惡鬼能有這個待遇?你知恩圖報,怎會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