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周子舒,葉白衣道:“你死了,又把白衣劍給了這個小子,那他就是四季山莊的新莊主吧。”

“是,他是我徒弟,四季山莊第五代莊主,周子舒。”秦懷章整理好人皮麵具,恭敬道。

“也不咋地,作死倒是有一手。”葉白衣冷哼一聲道。

“唉,你這……”

溫客行剛要炸毛,就被周子舒頂了一下。“別忘了,你答應爹娘,要對葉前輩恭敬。”

溫客行抽了抽嘴角,不情願的噤聲。

“那這小子呢?”葉白衣又指了指溫客行。

“這是我的二弟子,聖手甄如玉之子,溫客行。”

“哦,原來甄如玉原本姓溫。但是,他都改姓甄了,為何兒子要改回本姓?他兒子不拜在神醫穀門下,卻成了你的弟子?”

秦懷章道:“因為在青崖山為容弟說情,如玉被逐出師門,衍兒便改回溫姓。”

“是因為容炫那個小畜生?”葉白衣慍怒。“那我倒是欠了甄如玉一個人情,他人呢,我得還給他。”

“前輩,如玉夫婦在二十年前,已經被鬼穀害死了……”秦懷章悲聲道。

“又是鬼穀……那長青也欠了他,這爺倆就會給我惹是非。”葉白衣咬了咬牙,起身對溫客行道:“我現在欠你一頓飯和兩個人情,你可以提三個要求。隻要你說,我一定幫你做到。”

不等溫客行開口,葉白衣又道:“你相公的傷,我倒有個法子,保他十年性命。至於剩下的,得看他的造化。隻是,我要先廢掉他的武功。”

溫客行翻了個白眼。“阿絮的傷不勞煩您老人家了,我們已經找到了治好他的法子,不光能救他性命,還能保他武功不失。”

“切,怎麽可能!就算你把神醫穀老穀主從黃泉路上拽回來他都做不到,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會打醬油了吧……”葉白衣嗤笑道。

溫客行咬咬牙,我忍。

見他麵服心不服的樣子,葉白衣更來勁。“小子,說說你有什麽法子……”

“老溫。”周子舒輕輕拉住了溫客行的手,讓他再度平靜下來。

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溫客行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南疆大巫,正巧是阿絮的故交。”

葉白衣眨了一下眼,“原來如此,要真是南疆大巫,說不定真能救。”想了一下,又道:“不然我幫你宰了鬼主,替你爹娘報仇。”

秦懷章趕緊道:“前輩,如今的鬼主已經不是害死如玉夫婦的那個了。”說著, 還給周子舒使了個眼色,不許溫客行暴露他就是鬼主。

葉白衣點點頭。“也對,那地方萬鬼相煎,一任鬼主能做三年就算了不起了。聽說現在這個做了八年,我倒真想瞧瞧是個什麽樣的惡鬼。”

溫客行磨牙道:“我的仇我自己報,不用前輩插手。”將“前輩”兩個字咬得極重,聽得葉白衣一陣冷哼。

周子舒笑道:“前輩,在鬼蜮的未必是鬼,在人間的也未必是人。”

“你什麽意思?”葉白衣挑眉道。

“人心即鬼蜮,當年害死容炫前輩的可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葉白衣眼神一冷,“你知道是誰害死了容炫?當年秦懷章都不知道。”

秦懷章道:“前輩,如今我已經知道了,隻是,還沒有證據。”

“我不要證據,我隻要知道是誰!”葉白衣恨聲道。

秦懷章搖搖頭,“沒有證據,一切便都是我們的一麵之詞,不可信。”

葉白衣一甩衣擺,重重坐下。“你,我還信得過。”

秦懷章道:“承蒙前輩信賴,但是前輩,當年容弟就是因為輕信他人才落得如此下場。”

葉白衣不耐煩了,“你把我找來,又不告訴我是誰害了容炫,那你到底想幹什麽?吃飽了撐的?”

溫客行又氣呼呼地上前一步,而後被秦懷章一個眼神嚴厲鎮壓。

秦懷章道:“衍兒,葉前輩欠你三個願望,借給為師一個吧。”

溫客行道:“師父您說便是。”

秦懷章點點頭,接著對葉白衣道:“葉前輩,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可以說,但是沒有證據不足為信。龍淵閣主龍雀也是知情人,不若你我同去龍淵閣,我與他將所知一切告訴您,由您來判斷真假,如何?”

葉白衣想了想,道:“倒也是個法子,但你怎麽不直接把他找來,我還怕你們串供不成?”

秦懷章道:“沒辦法,龍淵閣遍布奇門陣法,我們進不去,隻能請您帶路,這就當衍兒的願望吧。”

葉白衣笑了笑,“既然事關容炫,我就該為你們帶路,這就不算我幫你們,我還欠這小子三個願望。”

秦懷章拱手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那什麽時候出發?”

秦懷章道:“容我與高盟主告別,再稍事準備,三日後出發,可好?”

“行。秦懷章,我餓了,要吃飯。”

溫客行目瞪口呆。“你剛吃了三個時辰!”

“少廢話,有沒有吃的,我要吃餃子,白菜豬肉餡的。”

溫客行:我想把你剁了包餃子!

秦懷章輕咳一聲,“衍兒,你喊著阿湘和小曹,一起包餃子去吧。記住,多包點。”不然不夠吃……

忙活了好久,從溫客行到顧湘都覺得累。顧湘一邊甩胳膊一邊抱怨:“哥,我們才幾個人,吃得了這麽多餃子嗎?”

曹蔚寧萬分讚同。“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溫兄,要是吃不完倒掉了,那可太對不住餓死的農夫了。”

溫客行瞪了他一眼,“別廢話,這些還不夠吃的,那個劍仙可是絕世飯桶。”

“啊?”曹蔚寧傻了,“神仙不應該不食人間煙火嘛,劍仙前輩如此不染塵埃,怎會是個飯桶?”

溫客行眉頭抽了抽,“不信,你且看。”

“看就看,我就不信了,劍仙那麽瘦,怎麽可能是飯桶。哥,要是你說錯了怎麽辦?”

溫客行怪異地她一眼,“你想怎麽辦?”

顧湘眼珠轉了轉。“秦伯伯說了,要你陪我打三天牌,要是你說錯了,你就再陪我打三天。”

果然,這小丫頭就惦記著打牌。輕輕一笑,“要是我說對了呢?”

“那我就……”

“我才不要你陪我打三天牌。”溫客行趕緊打斷。

“嗚……那你想怎麽樣……”顧湘鼓著腮幫做出哭的樣子。

曹蔚寧趕緊道:“阿湘,我陪你打,打幾天都行。”

溫客行翻了個白眼,道:“要是你輸了,這幾天的飯都由你和這傻子準備,行不行?”

顧湘好好想了想,覺得自己一定輸不了,而且做飯嘛,拿手得很。“好,賭了賭了。”

餃子很好吃,但顧湘卻急得隻想哭。不為別的,那葉白衣一人橫掃了半桌的餃子,還去周子舒的盤子裏夾,氣得溫客行吹劉海瞪眼,就是被周子舒死死拉住才沒發飆。

顧湘:……嗚嗚嗚,手要累斷了。

曹蔚寧:……阿湘別怕,我幫你做飯。

得知他們要去龍淵閣,高崇再次來到別院,不過,有些垂頭喪氣。

“怎麽了,老高?”秦懷章奇怪道。

高崇捶胸頓足道:“馬失前蹄,昨夜三更一陣琵琶聲響,我就覺得事情要糟,去關著秦鬆和蔣怪的地方一看,這二人都七竅流血,死得透透的。我又趕緊去看謝無恙,結果被蠍王尾隨,唉,謝無恙也被殺了,這麽些天白忙活了。”

秦懷章差點被他氣死。“老高啊老高,你說說你。蔣怪和秦鬆被蠍王用蠱控製,蠍王要殺他們輕而易舉,這不能怪你。可這謝無恙,你若不帶路,蠍王未必能找到他!“

“是,謝無恙的死都怪我,我這次算栽大了,在自己地盤卻讓蠍王得手了。”

周子舒道:“高盟主,請恕晚輩無禮,您這是得意忘形了。我們看過光幕,得知了趙敬的後續計劃,本是占了先機,但您忘了,我們在變,趙敬也會變,不可拘泥於過往的認知。”

溫客行道:“真正完美的局,依勢而動,時刻變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看準方向,根據趙敬的動作決定下一步怎麽走。”

“不錯,”周子舒道:“高盟主此前接二連三的動作已經打亂了趙敬的部署,他得停下來思考下一步怎麽走。我們要做的,就是一邊查他的罪證,一邊見招拆招。高盟主,你可以萬分小心了。”

高崇麵色凝重,“放心,我往後小心提防,決不冒進。”

秦懷章道:“趙敬手裏畢竟有毒蠍,我雖然讓段鵬舉來剿滅毒蠍,說實話,他那腦子真不是蠍王的對手,來了也是送添頭……”

高崇苦澀一笑,“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也不是蠍王的對手。可惜他被趙敬帶壞了,不然,早晚能成為武林泰鬥。”

秦懷章也挺愁。“但是去龍淵閣刻不容緩,子舒的傷也得早些醫治。老高,你能不能再撐幾個月,撐到子舒衍兒從南疆回來。“

高崇一笑。“秦兄,放心,我能撐住。就算不能再從毒蠍手裏討到好處,也不會再被趙敬逼得身敗名裂。”

“如此,我便放心了。”

高崇道:“秦兄,還得請你幫我一個忙。”

“嗯?什麽忙?”

高崇搓了搓手。“我老高今年五十多歲,膝下隻有一女小憐,她是我最大的軟肋,光幕裏她被桃紅綠柳捉去吃了不少苦,也差點被黃鶴狗賊給賣了……如今桃紅綠柳依然很五湖盟,趙敬又是狠毒異常,寬兒又……我很怕小憐會出事。你們要去龍淵閣,我懇請你們,帶上小憐。隻要她安全,我就能心無旁騖。”

秦懷章為難了。“可是龍淵閣機關重重,還有龍孝養的藥人。就算有葉前輩帶路,我們也隻能保全自身,你女兒武功也不行,萬一有個閃失,我也沒臉見你了。”這老高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在他麵前提了“怕”字,這個忙該幫,隻是……

周子舒思忖一陣,道:“高盟主,帶著令嬡不可能。”

高崇臉色黯然。

周子舒繼續道:“你擔心令嬡,我們也擔心阿湘,斷然不會讓她繼續留在嶽陽。若你信得過我們,信得過阿湘和小曹,不如把令嬡托付給他們,讓他們一起去昆州。四季山莊雖然破敗,但我會修書一封讓他們送去平安銀莊,讓平安代為照顧,你看可以嗎?”

高崇大喜過望。“甚好甚好,有七爺庇護,我就放心了。”

周子舒上前幾步,在高崇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高崇瞪大了眼睛,拱手道:“子舒賢侄,你對我嶽陽派可是天高地厚之恩!若你有吩咐,嶽陽派上下必然從命。”

周子舒道:“高盟主客氣了,我與你外孫也是有緣,不過舉手之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