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理由,你也依舊要堅持嗎?”陸綰氣定神閑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她口中吐出的字擊打著唐黎的內心。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幾欲割破掌心的軟肉,唐黎緊緊咬著牙,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在撕裂,是她承受不住的痛意。

良久,唐黎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砂礫的摩擦:“陸董,離婚是大事,我可能沒有辦法按之前答應您的,我需要和陸先生商量。”

前幾天莫宸的事情陸斯衍到現在還沒消氣,氣的就是她遇到事情不同他商量,自作主張,擅自行動。

他反複告訴她他們是夫妻,不管遇到什麽,都應該共同麵對,共同決定。

所以這一次,她打算聽他的話。

“離婚?”聽到唐黎的話,陸綰非但沒有發脾氣,反而是輕笑了一聲,“你們壓根沒結婚,離什麽婚?”

唐黎看向陸綰,以為她是不知道她和陸斯衍領證的事情,開口解釋:“差不多四個月前,我和陸先生在海城民政局辦理了結婚登記,是法律認可的夫妻關係。”

聽著她的解釋,陸綰淡定地放下茶杯:“應該是斯衍為了接近你用的障眼法吧,我查過你的戶籍檔案,上麵登記的是未婚狀態。”

陸綰說著,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將手機推到了唐黎跟前。

唐黎拿起手機,在看清屏幕裏那張照片時,手腳在一瞬間變得冰涼。

戶籍登記欄裏,赫然寫著“未婚”兩個字。

“向左滑動,是斯衍的。”陸綰悠悠開口提醒道。

唐黎左手指尖顫抖著滑動屏幕,在看到第二張照片後,整個人如墜冰窟。

看著唐黎的反應,陸綰繼續添柴:“原來斯衍是這麽哄騙你的。”

把手機推回給陸綰,唐黎深吸了兩口氣:“民政局是我同陸先生一起去的,但戶籍照片並不是我親眼見到的。”

經曆了白榆的事情,她不想再妄自揣測陸斯衍,陸斯衍對她的愛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動搖。

就算陸綰說的是真的,那陸斯衍瞞著她也一定有他的原因。

“這麽信斯衍,看來你是愛極了他?”沒想到唐黎居然絲毫不被動搖,陸綰開口道。

“是的,我愛他。”唐黎一字一頓,語氣堅定。

“愛他?”陸綰唇角勾起一抹譏笑,“用你的愛捆綁住他,讓他重新跌回深淵,這麽多年的心血白費?”

“我不在意他的地位和財富,哪怕他是一個普通人……”

“你不在意,那他呢?”唐黎話還沒有講完,陸綰便開口打斷道。

“他有能力,有魄力,是顆明珠,你現在要自私地讓一顆明珠黯淡蒙塵?”陸綰句句咄咄逼人。

唐黎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快要窒息喘不上氣。

腦海中閃過的,是就職晚宴那天,站在高處,明亮宛若星辰的男人。

這一刻,她真的希望他就是她以為的領證時的那個普通人。

包間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桌子的一側氣定神閑,另一側麵若白紙。

“陸董。”

在陸綰第三次端起茶盞時,唐黎打破了寂靜。

“您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唐黎,我這個人極沒有耐心,最討厭做事拖拖拉拉,浪費時間。”陸綰涼涼的聲音響起。

“我現在坐在這裏,是好聲好氣地同你談,但不意味著,我一直會這麽好脾氣。”

“我也不是隻有這一種手段,今天的事情要是被斯衍知道一個字,有些你看重的人,就要無辜地被你牽連了。”

耐了半天的性子,陸綰終於露出了狠戾的獠牙。

聽出陸綰話裏威脅的意味,唐黎無力地笑了笑。

“陸董大概不知道,我父母早已經不在了,唯一的弟弟也不知逃去了哪裏,其實就算他們活著,也算不上我重要的人,他們也從來沒有拿我當過親人。”

“我看重的陸先生,已經被您用來拿捏我了……”

“是嗎?”陸綰笑得詭異。

唐黎後背升起一片涼意。

豎起三根手指頭,陸綰繼續開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內你若是主動離開斯衍,大家都會好好的,如果到時你下不了決心,那就我替你下這個決心。”

“但你始終要牢牢記住,這些話,要爛在這個房間裏。”

說完,陸綰打開包,掏了一遝現金拍在了茶盞旁,優雅的出了包間。

直到包間的棕木門合上,淚珠一顆顆地溢出了唐黎的眼眶。

她剛剛咬著牙,不讓自己在陸綰麵前掉一滴淚。

“嗡嗡——”

檀木桌上,唐黎的手機震了起來。

“老公”兩個字在屏幕上跳動著。

深吸了一口氣,唐黎接起電話。

“我到機場了。”陸斯衍深深沉沉的聲音傳來。

“老陸,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剛剛才在電梯裏見過,到機場也要匯報……”

“嗷——踹我幹啥!”

電話那端南喬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

“好。”唐黎悶悶應道。

“午飯吃了嗎?”陸斯衍問道。

“嗯。”唐黎鼻頭一酸,眼淚就要不受控製地再次湧出。

聽著唐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陸斯衍察覺到了些不對勁。

“你怎麽了?”他聲音冷了幾分,“哭了?”

“沒有。”唐黎連忙抬手擦了擦眼淚,仿佛擔心陸斯衍隔著手機就能窺探到,“剛剛在公司大廳不小心吹了風,可能有點感冒。”

“晚上讓小秋給你煮點薑茶。”以為唐黎隻是不想被他發現生病,陸斯衍並沒有過多的懷疑。

“嗯,你注意安全,我去準備項目匯報了。”怕再聊下去被陸斯衍發現端倪,唐黎找借口道。

“好。”

說完,陸斯衍掛斷了電話。

盯著手機,唐黎臉頰的淚珠一顆顆砸在逐漸黯淡的屏幕上,暈成一片片小水漬。

又坐了一會兒,收拾好情緒,她從包裏掏出粉餅補了補妝,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隻是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

看著茶盞一側的那疊錢,她輕輕拿了起來,在收銀台結了賬,她用陸綰的名義辦了一張會員卡,把剩下的錢充了進去。

處理好,她邁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