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的鼻尖猛的一酸。
咬了咬唇，她將眼淚逼了回去。
“你怎麽回來了？”唐黎悶聲開口。
她記得昨天電梯裏他說要下午回來的。
陸斯衍將她向胸前揉了揉，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病的這麽嚴重怎麽不和我講？”
今天一早，他聯係唐黎時發現她手機關機了。
上次莫宸的事情後，唐黎知道了他安排了保鏢在身邊，覺得不自在，便讓他都撤了。
考慮到莫宸已經被時年控製，日常上班有他接送，陸斯衍也沒有再堅持，隻是沒想到才離開一天就聯係不到人了。
又試了幾次後，他撥了家裏的電話。
小秋接到電話後上樓查看，這才發現唐黎發燒了。
聽到唐黎昨天淋了雨，發了高燒，陸斯衍讓南喬一個人出席了上午在寧城的會議，自己則訂了最近的航班飛了回來。
一進臥室，他就看到大**鼓了一個小小的包，被子下，唐黎攢成了一團。
她燒得小臉通紅，額頭上滲著些冷汗，大概是因為不舒服，眉頭高高擰著。
因為唐黎在昏睡，他聯係了林景來了家裏。
林景看過後，說是淋雨受寒導致的高燒和生理痛，開了點退燒藥止痛藥之類的便離開了。
送走林景，陸斯衍洗了個澡，也上了床，幫唐黎暖手暖腳。
“我沒事，就是有點著涼。”因為發燒，唐黎嗓子啞啞的。
陸斯衍伸手捏起了唐黎的臉頰，帶著她向上看向自己：“在我這，你不用逞強。”
人在生病時總會比平時更加脆弱，加上陸綰的施壓，唐黎心裏最後的那根弦，在這句話後，赫然崩斷了。
她眼眶紅了紅，喉嚨裏像塞滿了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
陸斯衍看著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忽然低頭，向唐黎有些幹涸的唇瓣上吻了上去。
唐黎隻覺得唇上一涼，原本有些幹澀的嘴唇得到了滋潤。
意識到自己生病了，她抬手去推陸斯衍的胸膛，卻被他單手捏住了手腕。
直到唇瓣完全被浸潤，陸斯衍才放開了她。
“我生病了，會傳染。”唐黎啞聲說道。
“那就等你傳染了我，換你照顧我。”陸斯衍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沉聲說道。
“我沒開玩笑。”唐黎有點生氣。
陸斯衍平日裏咳嗽得就很厲害，她是真的怕他如果感冒發燒會更嚴重。
“我也沒開玩笑。”陸斯衍回道。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陸斯衍繼續開口。
“現在幾點了？”退燒藥的作用，唐黎一直昏昏沉沉睡著，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下午兩點多了。”
“兩點多？！”唐黎一驚，她居然睡了那麽久。
陸斯衍的大掌覆上了唐黎的額頭：“還在發燒，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吃了。”
說著，陸斯衍鬆開她，起身下了床。
唐黎想撐著胳膊起身，結果渾身酸疼無力，又躺了回去。
身體真的是一切的基本。
過了些時候，臥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陸斯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裏，白瓷碗裏盛著加了紅糖的白粥，一側的瓷碟裏是爽口的小青菜。
把托盤放在床側的床頭櫃上，陸斯衍疊了兩個枕頭，將唐黎半扶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捏起白瓷湯匙，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了唐黎唇邊。
唐黎聽話的張開了嘴，一勺一勺地吃著。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陸斯衍抬手擦了擦她臉頰上滾落的淚珠：“這麽難吃，都難吃哭了？”
“看來以後要多練習幾次。”陸斯衍眉梢微挑。
唐黎一怔：“你做的？”
她沒想到陸斯衍居然會親自下廚。
“嗯。”陸斯衍應了一聲，又送了一勺粥到唐黎嘴邊，“將就吃吧。”
吃完一碗粥，唐黎吸了吸鼻子：“我小時候生病，從來沒有人管，都是抗一抗，就過去了。”
“那時候，我周邊的人都說喜歡生病，因為生病就有父母更多的照顧，可以吃平時想吃但吃不到的東西，犯了錯也不會挨罰。”
“我就通過他們說的去想象，那究竟是一種什麽滋味，現在我也體會到了，生病挺好的。”
“我以後，也喜歡生病了。”
“唉吆——”唐黎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了一記爆栗子。
她憋回眼淚，瞪向陸斯衍：“我是病號！”
看著唐黎恢複了點精神，陸斯衍輕笑了一聲：“以後你不生病，也可以有那些待遇。”
唐黎心口一酸。
抬手撫上陸斯衍的臉頰，她輕輕開口：“你從來沒和我講過你的小時候，你以前……過得好嗎？”
陸斯衍眸光沉了沉，默了半晌，開口：“十歲之前，很幸福。”
縱使沒有母親，那時候他真的很幸福。
唐黎喉間哽了哽，壓下心頭起伏的情緒：“你母親……她對你不好嗎？”
陸斯衍瞳孔沉了沉，一臉審視地看向唐黎：“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迎著陸斯衍尖銳的目光，唐黎毫不閃躲地看向他，搖了搖頭：“隻是想了解你的過去，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聊過。”
凝著唐黎那雙黑漉漉的眸子看了半晌，陸斯衍恢複了尋常的神色。
唐黎剛才迎著他審視的目光，眼中沒有任何的閃躲與慌張。
應該是他想多了。
“她對我可能比易蓮對你要好一點，雖然不疼愛，不在意，但也不會主動去做傷害我的事情。”
隻是會漠視別人對他的傷害，比如周泊舟。
“那我們還真是兩個小苦瓜。”擔心再問下去陸斯衍會察覺到什麽，唐黎開玩笑的說道。
陸斯衍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抬手捏了捏唐黎的臉頰：“以後，你是有人疼的小甜瓜。”
“嗯！”壓抑住內心翻湧的苦澀，唐黎笑著，重重點了點頭。
“今晚姑姑的婚禮……”
“我一會兒和姑姑講，我們不過去了。”
唐黎一愣，沒想到陸斯衍也不去了，她原本還想爭取一下一起去的，畢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我馬上再吃一片退燒藥就沒事了，這種場合，姑姑一定希望我們都在，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巴巴望向陸斯衍，唐黎眼中滿是期待。
“不行。”陸斯衍聲音冷沉。
“去嘛去嘛——”唐黎撒嬌道。
“不行。”陸斯衍依舊堅持，但語氣有了鬆動的痕跡。
“老公——”唐黎撇著嘴，活像受了欺負的可憐小貓。
輕歎了口氣，陸斯衍將白瓷碗放回托盤上，捏了顆藥塞進了唐黎嘴裏：“隻參加儀式，儀式結束就走。”
嘴裏猝不及防地被塞進了東西，退燒藥的苦澀感在口腔裏彌漫開來，唐黎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但她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狠狠點頭。
看著唐黎那糾結的表情，陸斯衍唇角才勾起一半，隻覺得唇上一軟。
下一秒，苦澀在嘴裏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