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一厘米高的空腔裏,是一張銀行卡。
銀行卡上裹著一張拇指寬的小紙條,上麵有一串數字。
六位數,應該是密碼。
將紙條翻轉,一行小字映入薑早眼簾:
給早早的嫁妝。
這一刻,薑早手中的手機落地,晃眼的光束裏,隻能看到她**的肩頭。
唐黎找過來時,看到了坐在黑暗裏發呆的薑早。
薑早從宴會場倏然離場,她不放心,讓人查了她的行蹤。
查到她打車到了安樂小區,便連忙讓明沉開車一起趕了過來。
隻是剛剛進到小區時,不熟悉裏麵的路,兩人繞了幾圈才找到這裏。
“早早?”
唐黎試探著喚了一聲看起來失魂落魄的薑早。
黑暗裏,薑早沒什麽反應。
唐黎上前,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借著明沉手電筒的光,這才發現薑早滿臉的淚痕。
她瞳仁一緊,將薑早擁進懷中,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的輕柔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
薑早在她輕柔的聲音中逐漸回神。
在感受到唐黎的擁抱時,抬手回抱了回去,啞聲開口:
“小黎,我好難過……”
唐黎鬆開她,伸手攙著她起身:
“我們先出去。”
薑早緊緊抱著懷裏的鐵皮盒,由著唐黎將她扶了起來。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出小區時,一道氣場的身影霎時迎了上來。
“沒事吧?”
陸斯衍關切的聲音響起。
接著昏黃的路燈,將唐黎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唐黎收了收攬住薑早的手:
“沒事,上車說。”
陸斯衍微一點頭,扔了把鑰匙給明沉示意他開後麵的車,之後轉身上了駕駛位。
唐黎擁著薑早進到了車子後排。
車子啟動許久後,唐黎才開口:
“好些了嗎?”
薑早整個人都哭的有些脫力,這會兒正鬆鬆軟軟的靠在唐黎肩頭。
她點點頭,從衣兜裏掏出錄音筆。
“是劉英逼我爸跳樓的,也是他威脅我爸栽贓給淩翊的……”
“這裏麵是證據。”
她把錄音筆放在了唐黎掌心。
陸斯衍向右打方向盤,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聽完錄音筆裏的對話,事情的始末便原原本本的還原了出來。
和他們猜想的差不多,劉英是收了錢,才做了這一出戲。
隻是幕後的主謀,這裏麵並沒提到。
“但劉英沒提到這筆錢是從哪裏來的。”
從唐黎懷中起身,薑早有些惋惜的說道。
陸斯衍將錄音遞回給唐黎:
“已經讓人在查了,鎖定了一個人。”
“這隻錄音筆是很好的證據,但還不夠。”
“辛苦淩翊在裏麵再多待幾天,這一網,總要捉幾隻大魚!”
——
那晚之後,薑早便沒再去過警局。
一方麵是不能引起方月華的懷疑,還有就是她在處理薑山的後事。
薑山被劉英送去火葬場火化後,他們甚至沒有當場帶走他的骨灰。
是薑早在薑山的骨灰馬上要被按照無人認領處理掉時,取了回來。
她用了兩天的功夫,最終選定了西郊墓園。
薑山喜歡安靜,那裏挺安靜的。
路的對麵還是一片桂花樹,是他喜歡的味道。
處理完這一切後,她才拿著那晚發現的銀行卡去了銀行。
紙條上果真是銀行卡的密碼,隻是銀行卡裏的錢,卻比她想的要多的多。
足足有二十萬。
這於薑山而言,是一個天文數字。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攢下的。
直到她給薑山落碑時,一個從未見過的老頭出現在了墓碑前。
“他也是個苦命人。”
薑早才將果盤擺好,就聽到一道蒼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您是……”
她沒聽過薑山還有聯係的朋友。
老頭躬身將一盤棋放在了墓碑前,起身後朝她笑笑:
“你是老薑的女兒吧?”
薑早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頭:
“我是。”
“他說他最對不起你,在你看著別的女孩手裏的娃娃羨慕時,都沒能給你一個。”
老頭說著,不知從哪變了一個布娃娃遞到她跟前:
“他親手做的,卻沒勇氣拿給你。”
“他說遲到的糖果就沒那麽甜了,可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薑早低頭,眼前是一個留著短頭發,有著大大眼睛的娃娃,像極了小時候的她。
看著娃娃熨帖的針腳,她有些遲疑。
“我和他是給收娃娃工廠做工時認識的,算起來有十多年了,我是為了打發時間,他是想多賺點錢。”
“他說他有個女兒,出嫁時總要攢些嫁妝,不然會被婆家看不起的……”
之後的話,在薑早耳邊隻剩嗡鳴。
她想起,很早的時候,薑山每天都要出門。
他一去就是一天,說是約了牌友打牌,為此挨了劉英不少罵。
原來他是在賺錢。
他爭不過劉英,也不能改變劉英對她的態度,便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存下對她的愛。
她恍然想起,在第三次手術時,薑山曾經十分強硬的說不治了。
最後是她說不給他治腿錢也會被劉英要走,他才勉強答應。
大抵也是怕劉英知道他在賺錢,他才會編去打牌這種借口吧。
“丫頭,好好生活,你過的好,他才安心。”
這是老頭對薑早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便消失在層層樹蔭裏,仿佛從來沒來過。
這天,薑早在墓碑前站了很久,直到夕陽西沉,才轉身離開了墓園。
那個布娃娃,被她端端正正的擺在了床頭。
人最大的遺憾,就是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愛。
不論親情,還是愛情。
陸斯衍說的收網,在薑早發現錄音後的一個月。
彼時,淩鬆聞剛剛宣布將淩翊逐出淩家,淩寅晟以後是淩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在觀望一個月後,判斷淩翊徹底翻盤無望。
最春風得意的,當數方月華。
她每日醉心於舉辦各種聚會,享受其他名媛夫人對她的吹捧和討好。
正坐在雲端時,她沒想到,天塌了。
先是於陸氏合作的項目被查出涉嫌走私違禁物品。
直到淩寅晟被帶走,他才知道當初那個項目根本就不是陸氏的,陸氏充其量算是牽線搭橋的中間人。
他當時才坐上淩氏總裁的位置,醉心於對權力的掌控,又加上方月華給的關於陸氏的錯誤信息,根本沒在意那麽多就歡歡喜喜的簽了合同。
因為是和陸斯衍合作,他都是親自出馬的。
事情一出,他便被帶走了。
這事還沒平息,方月華和劉英薑強一起,也被警局帶走了。
一夕間,淩家那座老宅子裏便隻剩了淩鬆聞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