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

宋蓁蓁那邊剛剛塵埃落定。

張玫英那邊又出了事。

她生病了。

肺癌晚期。

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子,沒辦法救治,醫生給出的保底期限,還有三個月左右。

不得不保外就醫。

這個消息還是宋傾心通知秦酒的。

宋傾心唯恐秦酒會生氣,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和爸爸剛剛去醫院看她了,她現在的情況特別不好,頭發掉了一半,剩下的頭發也全部花白了,整個人好像老了三十歲,臉上皺紋遍布……”

秦酒默了默,“你是想讓我可憐她嗎?”

宋傾心趕緊說道,“酒酒你不要生氣,我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說,她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善惡到頭終有報,這都是報應。”

秦酒:“還有呢?”

宋傾心摸了摸鼻尖,忍不住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聰明?爸爸想讓我幫她找一個護工,我知道,我現在告訴你你會很生氣,可如果我不告訴你,到時候你知道了肯定會更生氣,當然,我也可以不給她找,但是……酒酒,你是真的沒有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宋傾心心太軟。

在對宋懷仁的事情上,秦酒就知道。

後者冷笑一聲,“那我就去看看她現在到底有多慘。”

宋傾心沉默了半晌,“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我去家裏接你。”

秦酒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一大早。

宋傾心就到了。

“姨姨,我們還沒有吃飯呢,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妙妙穿著小睡衣就跑到了宋傾心麵前,拖著一條大大的尾巴。

宋傾心拽了拽妙妙的大尾巴,“姨姨吃飯了,你快去吃吧。”

妙妙這才邁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遠了。

不一會兒。

秦酒從餐廳出來,“走吧。”

宋傾心哎了一聲。

姐妹兩人很快到了醫院。

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

宋傾心握住秦酒的手,“酒酒,到了。”

兩人沒有立刻進去。

而是站在病房門口。

透過病房門口中間的玻璃,朝裏麵望著。

張玫英躺在**。

穿著病號服。

露出的手腕和腳踝骨瘦嶙峋,脖子裏麵布滿了頸紋,臉上也長滿了皺紋,兩頰多了些許的老人斑,如果沒有記錯,她的年紀應該比宋懷仁小幾歲。

但是不誇張的講,現在就算說她是宋懷仁的母親,都有人相信。

老的確實快。

秦酒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宋傾心推開門。

看到來人,張玫英下意識的坐起來,背脊挺的直直的。

見到是秦酒。

張玫英錯開了目光。

秦酒緩慢的走過去,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從張玫英的額頭上一直逡巡到張玫英的腳踝上,鼻子裏發出了嗤的一聲。

張玫英有些局促地收攏起腳踝,“你……你怎麽來了?”

秦酒笑,“你說呢?我當然是來看你笑話的,不然還能是來探望你的嗎?”

張玫英早已經油盡燈枯,此時此刻,麵對奚落,也隻是痛苦的扯了扯嘴角,“應該的。”

秦酒雙臂環胸,絲毫不覺得麵前的人有任何的可憐之處,“當初你做未做服的時候,是否想過了這麽一天?”

張玫英沉默。

別說是當初作威作福的時候。

就是她進監獄的那一天,都沒想到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那一天,她甚至還想著等自己從監獄裏出來,女兒已經嫁到了靳家,成為了靳家的主母,她依舊是風光無限的。

可是沒想到……

她可以熬過時間,卻熬不過疾病。

短短幾天的化療,她的身體已經全線崩潰。

別說她熬到自己出獄。

張玫英現在基本上確定,她連女兒出去都熬不到了。

她自己就像一朵正在腐敗的玫瑰。

周圍的花瓣都已經腐爛了,而病菌正在逐漸侵襲到玫瑰的花蕊,花蕊也開始有了腐爛的痕跡。

等到她從裏到外徹底腐爛,就是她要同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候了。

秦酒對宋傾心說道,“讓宋懷仁自己來照顧她,或者讓宋懷仁自己出錢請人來照顧她,他們兩個人當時不是愛的轟轟烈烈嗎?”

宋傾心默默的歎了口氣。

張玫英扭過頭說道,“我一個人可以。”

秦酒嗤笑一聲。

扭頭就走。

張玫英喊住秦酒,“秦酒,對不起,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做錯事了,我一定不會和你母親搶你父親了。”

秦酒頭也沒有回,“別,如果有下輩子,你還是在我媽認識宋懷仁之前就和他鎖死,你們一對爛人,就不要禍害其他人了,對了,還有李風華,你們三個人就繼續不死不休吧。”

說完之後。

秦酒的腳步也徹底踏出了門。

宋傾心扭頭看了看張玫英,後者笑,“傾心,你還是不如你妹妹,既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直接拒絕好了,不需要讓你妹妹來為你堅定信心。”

宋傾心深深的看了看張玫英,沒有說話。

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在醫院樓下。

秦酒坐在香樟樹下。

宋傾心背著包包走過去,一隻手緊緊的捏住包包帶,“妹妹,我要跟你道個歉。”

秦酒抬頭。

宋傾心對上秦酒的目光,“我也不想管她,不想花錢給她找人,但是我……我不知道怎麽拒絕爸爸,我也想像你一樣把她罵一頓,但是張開嘴好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張玫英都看出來了,我是用你來幫自己堅定信念,對不起。”

秦酒拉住宋傾心。

姐妹兩人坐下來,並肩坐著。

紅色的花瓣飄飄然落下,灑落在兩人的肩膀上。

秦酒笑了起來,“這有什麽關係?我們可是親姐妹,心有靈犀的啊,姐姐,以後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不喜歡的人就不聯係,這是每一個人的權利,為什麽要有負罪感呢?”

宋傾心重重點頭,“好。”

微風吹來。

三月的早花,香氣撲鼻。

宋傾心緊緊的握住秦酒的手,“我要做自己啦。”

秦酒笑的溫柔,“我拭目以待。”

病房裏。

張玫英從窗戶裏看著這一幕,揉了揉眼睛。

回到病**。

躺下來。

安安靜靜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