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柔很克製的吻了他的額頭一下,其實她不該這樣做的,這就像某個不知能否實現的承諾,是個甜蜜和痛苦夾雜的空頭支票,她不該開給他。

梁玉言要回吻他,吻的亂七八糟,落在她的唇上、臉上、脖頸上,一雙眼睛泛著水光,裏麵仍舊是空洞的,她並不因為這個吻而高興。

她用這雙眼睛抬頭看著她,找回了原本的矜持:“梁玉言,我沒那麽多時間,你知道嗎?”

梁玉言知道,她不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她隻以為她是催促她快些給她答案,後來再回想起來才意識到,她當時就已經在策劃後麵的事情了。

她壓根沒想過真的等她的“再談”,她自顧自的,強勢的、執拗的強行在他這兒得到了她這個晚上想要立刻得到的那個答案。

吃過午飯,雲柔因為心髒供血原因,昏昏欲睡,下午的的是時候她接到了梁玉言的消息,說晚上要回來的很晚,因為他最近在弄梁家那邊的生意。

雲柔本來要回他一句,摸了摸自己殘缺的心跳,便把這件事放下了。

等她下午醒過來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半了,不過梁玉言那邊兒也沒有再過來更多的消息,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也就沒再回。

梁玉言翻來覆去的看手機,人家還以為他有什麽急事。

他神情懨懨的換了套衣服,早早的到了飯桌上,把做東的人嚇了一跳,以為梁玉言是不滿今天的安排。

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的一些合作事宜,連帶著一些投資的問題,但是梁玉言知道這些東西在酒桌上無法敲定,還是得把問題留到更適合的談判桌上,這種飯局,隻是一種態度的試探。

真是麻煩的要命。

梁玉言煩躁的厲害,卻還得掛著淡笑,免得別人過度解讀了他的意思。

這些東西本該是大哥來弄,他作為梁家子弟卻也難逃。

不過酒桌上的另一個人他倒是認識,不但認識今天中午還剛見過。

蔣京朝倒是不驚訝,跟他打了個招呼。

梁玉言之所以幫他,真不是因為她突然跳出來說的那一大堆的亂七八糟的話,對她而言確實是舉手之勞。

與人為善總不是壞事,帝京天變得太快,裏麵的彎彎繞繞又太多,今天你不屑一顧的人說不定明天就紅得發紫,今天你愛答不理,明天說不定人家就讓你高攀不上。

今天隨手救的一隻小老鼠,說不定哪天就能幫老虎咬斷繩子。

……

帝京落了雪。

雪一直沒停,溫度降得也很低,書上和屋頂上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梁玉言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肩膀和帽子裏落了些雪,遇到屋內的熱氣就化成了水。

雲柔起了身,走過來抱他,結果把自己身上也弄濕了,梁玉言身上散發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冷戰。

“快去換衣服。”

梁玉言脫了外套,裏麵是件灰色的毛衣,他繞開雲柔:“不用,脫了就行。”

屋子裏溫度很高,穿毛衣過一會兒會熱,但是他現在整個人冷透了,換睡衣可能會感覺冷,雲柔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外麵的雪下的這麽大嗎?”

梁玉言嗯了一聲,把外套掛在衣架上,此時他的發絲濕漉漉的,摸一摸就是一把的水,雲柔很適時的把毛巾遞了過來。

梁玉言坐在沙發上擦頭發,雲柔跑到窗邊去看雪,天陰沉沉的似乎壓在人的心頭,但是雲柔的心卻因梁玉言的突然到來明媚了不少。

她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伸出手去摸窗台上的雪,冷風刀子一樣鑽進來,夾雜著雪粒灌進雲柔的脖子裏,梁玉言感受到了這股寒氣,看她一眼。

帝京雖然地處北方,但是近幾年因為幹旱,往往冬天裏也見不到幾場雪。

往往還沒覆過地皮雪就停了,這場雪算是這幾年最大的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雲柔抓了一把雪進來,哆嗦著捏成一個球,她的手整個被凍的通紅,尤其是關節處紅的像根雪地裏的蘿卜。

她的心髒不好,還從沒試過這樣放縱自己。

但是她有些玩上癮了,雪球在溫暖的屋子裏堅持不了多久就開始淌水,過一會兒就全都不見了,在地板上留下一大攤的水漬。

如此反複幾次,雲柔感覺自己的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開始發麻,又開始發熱,往自己臉上貼一貼卻冰冷徹骨。

她想捏一隻小雪人,卻不能拿進來,隻得把窗開大一點兒,把兩隻手穿過防盜窗的欄杆伸到外麵去。

“雲柔。”

雲柔聽到梁玉言叫她,應了一聲。

“把窗戶關上。”

“你冷了嗎?”

她正在捏雪人的身體,聞言把自己的身體往窗戶縫那邊靠,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凜凜的寒風。

穿著毛衣長褲的梁玉言:“……”

雲柔把小雪人捏完,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抖,又把雪人放在手心裏看,又放到窗台邊上。

一隻手插過來握住了窗沿,雲柔偏過頭去看到梁玉言的神色,很快道:”很快就關上了。“

小雪人在十二層的窗沿上,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梁玉言道:“放到冰箱裏去。”

雲柔伸手把小雪人撈在手裏,她一轉身梁玉言就把窗戶嚴嚴實實的關上了。

雲柔關上冰箱門才意識到自己的幼稚,她年紀很小的時候都沒做過這種傻事。

像是隻有岑蜜那個傻丫頭會做的事情。

想起岑蜜,她的內心總有一種暖意。

梁玉言坐在沙發上隨手翻閱自己放在沙發上的那本書。

鬆軟的灰色毛衣,垂下來的發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不少,是雲柔最喜歡的樣子。

他坐到他的身邊去,梁玉言仍舊在翻閱那本書,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雲柔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惡作劇的貼上了梁玉言的側脖頸。

她的手剛剛在雪裏麵泡了良久,溫度直逼冰塊,梁玉言也是一個激靈,但是溫暖的體溫,讓雲柔舒服的眯起眼睛。

梁玉言伸手在自己脖子裏把她的手掌扯出來,一個用力就把人按在了沙發上。

但是他自己的耳朵卻先通紅一片。

雲柔眨了眨眼睛,梁玉言掐住他的手腕讓他去按自己的脖頸。

雲柔嘻嘻的笑,梁玉言玩真的,她就完全沒法掙紮了,直到把自己也冰了一個激靈,不過幸好他的手回了些溫,沒把自己害的太慘。

雲柔在梁玉言懷裏笑成一團,有著真的無憂無慮的假象。

她笑夠了微微喘息著,抬起眼睛道:“我們做吧……跟別人做過嗎?梁醫生?”

梁玉言眸色沉沉,臉卻越來越紅。

“你不能做,對心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