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水畔的別墅,帶有歐式風情。

丁糖從沒想過會以主人的身份站在這裏。

外麵鋪這一層薄雪。

暖房內卻花開正豔,花匠盡職盡責的工作著,看到她過來,連忙打招呼:“少夫人。”

丁糖勾了勾唇,吩咐傭人:“剪一束花插到客廳去。”

她指著一束開著碩大花苞的芍藥道。

傭人應了。

等丁糖走後,花匠又餓奇怪道:“少夫人怎麽想要鮮切花了?上次不是還說不要摘嗎?”

這裏的花當然就是為了裝點客廳、房間做準備。

隻是蔣京朝之前沒有這種習慣。

岑蜜來了之後,花匠提議可以摘一些花去裝點餐桌。

畢竟女人多半喜歡花。

但是岑蜜來看過之後,摸著那柔嫩的花瓣,竟然不舍得:“在這裏開著,一樣可以觀賞,不用特意剪下來。”

花匠當時還感動於少夫人對花的憐惜。

他當然不介意他養出來的這些花,去履行它們的職責,但是如果這些花可以在枝頭衰落,還是他更樂意看到的。

傭人自然不懂花匠在想些什麽。

她不以為然道:“大概是少夫人懷孕了,一些習慣和喜好發生了變化,孕期可是很特殊的時期。”

花匠趕緊點頭,笑道:“原來如此,那趕緊剪一些去吧,希望少夫人孕期心情能好。”

岑蜜對蔣家的這些雇傭人員很不錯,出手也大方,節假日的福利更是不少。

他們當然是少夫人在懷孕期間,能夠心情舒暢。

丁糖無所事事,但是她是真的懷孕了。

出現了孕期反應,比如嗜睡和易餓。

正在她糾結到底要不要去睡一覺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垂眸看去……

岑……

丁糖豁然起身,手指微微顫抖。

這個號碼,應該是岑國顯。

她應該叫做父親的那個人。

丁糖那天在岑家見過他。

他臉上始終掛著笑,對岑蜜更是和煦。

急促的鈴聲讓丁糖回過神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起。

“蜜蜜啊,在做什麽?”

丁糖深吸一口氣:“爸……我在家休息。”

她很多年沒叫過爸這個字了,因為她的養父是個很暴躁的男人,經常酗酒。

喝醉之後就會毆打妻兒,而她這個養女更是首當其衝。

她小的時候以為他真的是親生父親,內心對那個男人恐懼又忍不住想要親近。

後來長大了,她知道了真相。

那種感情才慢慢消失了,她也找了個機會,遠離了那些人。

現在之所以把丁剛強拖進來,那是因為其他人完全有可能,會因為岑蜜給的錢更多而反水。

但是丁剛強不一樣。

他更貪婪。

是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但是也是不容易站到岑蜜那一邊去。

丁糖不知道自己喊了一聲“爸”。

讓岑國顯有多欣慰和得意。

他以為岑蜜終於想通了,知道了隻有自己這個親生父親,才是最堅強的靠山了。

“今天有時間回家嗎?爸爸今天讓阿姨燒了你愛吃的菜。”

如果是岑蜜本人,她一定能識別出岑國顯語氣裏的假惺惺。

但是丁糖不是岑蜜,就算的岑蜜告訴過她,她跟岑國顯關係不好。

岑國顯也絕對不是個什麽好父親。

但是她還是心動了。

“有時間的,我等會兒就去。”

“好好好,路上慢一點兒,爸等你。”

……

高風沒想到蔣京朝中午出來喝杯咖啡,卻轉眼看上了商場裏的母嬰用品。

“你先回去。”

他說。

高風笑了笑:“是買給少夫人的嗎?”

蔣京朝看了他一眼。

除了岑蜜還能有誰?

高風心中感慨萬分,誰能想到啊,他家老板對少夫人可真是情深義重。

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就連他媳婦懷孕的時候,他都沒有日理萬機的蔣總,這麽上心。

“蔣總,您慢慢逛,我先回去了。”

蔣京朝踏進了商場。

買母嬰用品的櫃員,一開始並不以為他是目標客戶。

直到蔣京朝停留在了一件孕婦裝麵前。

那是件寶藍色的,很漂亮的裙子。

隻是孕婦裝難免要肥大一些,少了些線條。

櫃員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對蔣京朝道:“先生,您是要買給自己的妻子嗎?”

男人臉上閃過一抹柔情,點點頭。

“請問多大月份的寶寶了呢?”

櫃員又看了蔣京朝一眼,臉有些紅。

這男人看起來這麽高冷,居然這麽細心。

蔣京朝道:“三個多月。”

櫃員愣了一下捂住嘴巴笑道:“還沒顯懷吧,先生您真的好細心,不過提前買了也總是沒錯的……”

這個時間段,有幾個準媽媽走進來,都向蔣京朝投來好奇的目光。

蔣京朝臉色不變,眼睛裏卻有著幾分不自在。

“哎呀這個料子沒有那麽舒服的……”

一個準媽媽突然走過來對蔣京朝道:“先生,您最好問問您的妻子,喜歡什麽料子,我覺得這種料子雖然輕薄,但是穿起來是有些不適的。”

另一個準媽媽則是道:“您跟您妻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真是很少看見男人單獨來買呢。”

其實明明是有專門的裁縫和采購人員,送到家裏去的。

但是蔣京朝鬼使神差的還是走進了這裏。

這兩個女人的話,也讓蔣京朝有些為難。

“男人不懂這些很正常啦,您可以打電話問問您的妻子啊。”

“而且有些人對這種料子,也是情有獨鍾的,因為不易變形,顯得更有質感……”

蔣京朝冷著臉想,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櫃員不想放走他這麽個客戶,也跟附和道:“可以問問哦。”

蔣京朝抿了抿唇,電話還沒按下去,餘光突然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愣。

岑蜜?

她怎麽會在這兒?

蔣京朝轉頭跟了上去,不顧櫃員在後麵的挽留。

現在商場的人不多,岑蜜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但是離得很遠。

蔣京朝隻好喊了一聲:“岑蜜!”

而前麵的岑蜜簡直頭皮發麻,更加加快了腳步。

誰能想到在這種地方會這麽巧合的遇到了蔣京朝?

她回想起剛才蔣京朝站的位置。

那是個母嬰用品以及服裝店。

丁糖應該不在吧。

她接著拐彎的空擋,瞥了一眼蔣京朝。

果然沒看到丁糖的身影。

也對,如果丁糖也在的話,他應該不會意識叫自己岑蜜才對。

想到這兒岑蜜鬆了口氣。

她趕緊給丁糖撥打電話。

想讓她這個時候給蔣京朝打電話,讓蔣京朝以為自己隻是認錯了人。

世界上那麽多人,有一兩個人的身形相似,也不足為奇。

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是一直提示是在通話中。

到底是跟誰通話?

岑蜜皺了皺眉,突然在原地站定。

該不會……是蔣京朝也在打丁糖的電話?

岑蜜站在原地微微垂眸,如果是蔣京朝自己發現了這件事……

到時候他還會留下那個孩子嗎?

他那麽期盼孩子的到來。

甚至自己去買母嬰用品。

他……會怎麽做?

不管怎麽樣做,對他而言都是艱難的。

是痛苦的。

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去麵對蔣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