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他離得好近,瞳孔裏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她沒有想到,祁淵誤會了,但是他誤會之後,第一反應是跟她解釋,恨不得把真心都捧給她看。

這種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對待且重視的感覺,讓喬洛洛感到手足無措。

她承認,她現在對祁淵有好感,但這份好感似乎並不能和付出生命的愛意掛鉤。

之前葉凝夢也問過她,有沒有想過把孩子的真相立刻告訴祁淵。

畢竟現在祁淵很重視她,如果知道孩子是自己的,肯定會高興到發瘋。

她不是沒有想過。

可當她逐漸感覺到祁淵對她的那份真心,她就開始害怕。

原來人長大之後遇到真愛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退縮。

她怕祁淵知道孩子的真相之後,會對她更好,好到她用盡全力也無法去回應他。

所以祁淵說完話後,她沉默了一會兒,小聲的告訴他:“我不介意的——就算你看別人。”

她希望這種話能勸退他,畢竟他那麽聰明,肯定明白。

可祁淵卻依舊用那種深沉的目光注視著她,薄唇微張,說道:“我會讓你介意的。”

他知道她在怕什麽。

但已經開始思考,開始害怕,就說明她在動搖。

城牆一旦有了裂縫,就說明離坍塌不遠。

他不介意讓這道裂縫再大一點。

在喬洛洛絞盡腦汁想新的說辭時,他低聲道:“出去吧?你的朋友今晚也來了,剛剛問起你。”

喬洛洛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我的朋友?”

“嗯,葉老板。”

他轉身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門外的燈光很溫暖,聞野和葉凝夢並排站在一起,一個美豔動人,一個豐神俊朗,莫名般配。

他們似乎剛剛不太愉快,可一看到她,臉上就帶上了一抹笑意,齊齊的朝她看過來。

喬洛洛又偷偷看了祁淵一眼,抬腳走了出去。

她剛走出門口,葉凝夢就迎上來。

“這條裙子真漂亮,好適合你。”

新裙子是粉色的,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公主。

聞野和祁淵都在一旁看著,喬洛洛有些害羞,也忘了剛剛和祁淵發生的對話,低聲說:“你今天也好漂亮。”

她一貫是漂亮的,不同於孫雨那種朦朦朧朧的仙氣美,她美的更加張揚,五官濃豔,即使化著淺淡的妝容,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豔麗之感。

聽到誇獎,葉凝夢大方接受。

“謝謝寶貝。”

四人一起到了二樓的露台,看著下方院子裏熱鬧的景象。

大家來這裏也不全是為聞野慶祝生日,更多的是為了找人脈,拉關係。

即使主角不在場,眾人也聊的火熱。

“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幹坐著算怎麽回事?”聞野是開朗的,即使葉凝夢沒怎麽給他好臉色,他依舊樂此不疲。

祁淵看葉凝夢坐著沒說話,便起身說道:“我和你一起。”

他把空間留給兩個小姐妹。

等兩個高大的男人離開之後,喬洛洛忍不住問道:“夢姐,你和聞先生……”

葉凝夢猜到她遲早會問,並不驚訝。

她先把自己和聞野同一所大學的事情講了,然後又提起了那件讓她一想起來,就羞憤到心髒緊縮的告白信事件。

喬洛洛聽完,沉默幾秒鍾,還是開口說道:“但這件事,好像不關聞先生的事,他沒認出你,是因為你現在太漂亮了。”

葉凝夢笑了一下。

她沒有怪罪聞野沒有認出自己,畢竟那時候的自己靠著獎學金度日,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根本沒有精力打扮自己。

別說是聞野,就連同班同學現在看到她,也認不出來。

“我沒有因為這件事怪他,我也從沒有怪過他。”她說。

喬洛洛有些驚訝,“那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為什麽現在他喜歡你,你反而對他敬而遠之?”

葉凝夢朝她看了過來,沒說話。

喬洛洛頓時想到自己和祁淵的狀況,有些尷尬,明明自己還一團糟,居然還好意思去插手別人的感情。

她正想道歉時,葉凝夢低聲說:“那次告白信事件後,他趁著下午下課後在教學樓門口叫住了我,那天下午的陽光很好,他穿了一件我認不出牌子的襯衣,朝我走了過來,我到今天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他笑的很陽光,走到我麵前,先是感謝了我對他的喜歡,然後又對我道歉,婉轉的拒絕了我,他真的是個很細心很紳士的男人。”

喬洛洛聽到這裏,更加詫異。

“這樣聽起來,聞先生真的很好。”

葉凝夢又笑了,但這次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他那天還送了我一樣禮物,是一雙白色小皮鞋。我認得那雙鞋,是一個頂奢的牌子,一雙鞋夠我一年的生活費。我想把鞋還給他,他卻說,我比他更需要那雙鞋。我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小皮鞋裂了一道口子。”

她說著說著,眼眶突然就潮濕了起來,但她轉過臉,借著撩頭發的動作擦去了眼角的淚。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很紳士的維護了我的自尊心,卻又因為紳士,輕易的打碎了我的自尊。我的自尊連同我對他的喜歡,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說完話之後,一陣晚風吹了過來。

她的側臉很漂亮,卻也很脆弱。

喬洛洛看著她,明白了那天她為什麽會說,不對等的愛情,是一場豪賭。

她和葉凝夢是一樣的人,沒有家世和背景,在祁淵和聞野這樣的豪門繼承人麵前,她們連上賭桌的資格都沒有,這才是最讓人傷心的事情。

祁淵和聞野並不知道這裏的對話,他們站在不遠處,借著拿東西的功夫聊起了莊夢菲和祁煜初的事情。

聞野問:“你真的相信那件事和祁煜初沒關係?莊夢菲不是說,他知情的嗎?”

祁淵神色有些淡漠,“他應該不知道。”

“啊?你怎麽這麽肯定?”聞野很驚訝。

畢竟他和祁臨父子一直不合,喬洛洛又差點因為此事出事,他沒去找祁煜初麻煩,反而表現的這麽信任對方,不合常理。

祁淵站在長桌前,看著四周的熱鬧景象,不由得想起了祁家的那場生日宴會。

就是那天,他因為和祁老爺子發生爭執,喝了太多的酒,錯過了前去和喬洛洛表明心意的時間。

每次想到那天,他就有種心髒絞著痛的感覺。

“但凡他不是一個畜生,他就不會想要殺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聲音很冷,低低的落下。

聞野頭皮都炸了。

“祁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祁淵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而不遠處,一道身影矗立在原地,將剛剛兩人的對話悉數聽進了耳朵裏。

巨大的信息量好像核爆一樣,讓祁煜初的大腦險些宕機。

一直到祁淵和聞野離開長桌,他才反應過來。

——他聰明一世的小叔,好像誤會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