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修為若是沒有達到那種任何人都怕的地步,還是多交幾個朋友為好。

呂牧就是這樣做的,他一直這樣做,這個路線絕不能拋棄,對麵的飛歌禪尊也一樣,他也正在選擇他的朋友。

——是選擇飛歌大國師宇文匡,還是選擇飛歌大皇子呂牧,這兩個人都有深厚的背景,一個將八部眾國緊密的聯係到一起,全歸入了自己的力量範圍之內,七國國師,外加數以千計的禪武者,其中不乏力壓他幾頭的高手。一個是有著域外道場撐腰的大國師,他的幫手更可怕。

——似乎都有贏的可能,也有輸的可能。

——這可真是個難題!

——但他發怵的是呂牧的潛力,就像一個等待投資的人,究竟是選擇興盛起來的,還是未來有無限升值空間的。

呂牧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去想,也沒有時間跟他在這耗著。

“來一局。”呂牧從屋中的書架上迅速撕下一頁紙,將他們碎成十幾塊,一塊塊地擺在了麵前的石桌上。

“推陣?”禪尊笑了:“小孩子玩的遊戲,你將它用來左右你和國師的大戰?”

呂牧道:“和他們沒關係,我要征服你。”

“你看錯人了,我沒有那麽好欺負。”禪尊的手指在石桌上一塊一塊地將石桌摳出一個個指甲蓋大的石片,攔住了紙片。

無聲,紙碎了,被一股氣燃成了灰燼。

禪尊隻動了一個石子,呂牧的紙片已經自燃的差不多了。

——每走一步,禪尊都好像沒有思考過,但格子裏的玄機已經漏的差不多了。

“五步了,該我了。”

一人五步,禪尊幾乎就在下一步贏了。

呂牧卻隻走了三步,禪尊手裏的石片便輸了個幹幹淨淨,禪尊笑了:“你這一手玩的還不錯。”

禪尊話鋒一轉,冷笑道:“生死之間,人畢竟不是石頭和紙,世上的事也不是局限在一個規矩裏的,就比如我突然殺了你,無論是國師還是二殿下,都會大大的感謝我。”

呂牧冷笑道:“你敢?”

——很直接的問,輕蔑的問,絲毫不客氣的問,這樣的問,最要人命,要自己的命。

禪尊微微一笑,出手了。

呂牧知道,鎮不住這位第一禪尊,在葉落楓那些強大的禪武者沒來到這錢,他就無法在皇城立足。

他一定要鎮住他。

佛珠在掌心,雖平凡無奇,呂牧拿在手裏就放佛掌握了天地間最大殺器,輕蔑地看著禪尊,後者立即住手——他知道麵前的小子如果沒把握絕不會這麽輕蔑的看著他。

他的臉色變了。

氣勢還在,但全身上下忽然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了一樣,他感覺到那佛珠裏麵似乎藏著一頭可怕的天獸,隨時撲出來吞了他。

“怕了?”呂牧咧開了嘴:“怕就對了,幸虧你沒出手。”

——呂牧再想:幸虧你沒出手,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弄了,這佛珠我還不會用,隻是來嚇唬嚇唬你罷了。

禪尊冷哼一聲:“君皇以氣度服人,不是以壓力。”

呂牧道:“在這個時候

,你不會相信氣度那些什麽見鬼的東西,要不然你也不會妥協於宇文匡。”

這時,送信的人到了。

風塵仆仆地中年人拜見呂牧,同時像第一禪尊行了一個禮。

“國師先生,域外那個厲害的火禪已經進入八部眾國境內,並且殺了三位火禪和三位開光高級境界的禪武者,收服了兩人為徒,目前在金鵬邊境饒了一圈,進入夜叉國內,似乎……”

呂牧皺了皺眉,心道,這家夥的第一站不是飛歌國嗎,怎麽突然繞路縱深而下?

“似乎是想將七國的火禪和有實力的禪武者全部滅掉。”

中年人道:“正是,那人天人兩重天修為,就連我金鵬禪尊都不放在眼裏,而且第一道場和皇宮同時收到襲擊。”

呂牧猛地握緊了拳頭,正看到了第一禪尊若有所思的表情,壞了!正在猶疑不定的第一禪尊聽到這個消息隻怕又要倒向國師那一邊。

他隻好不動聲色,裝作很淡定地問道:“戰況如何?”

說完他對這人使了個眼色,隻見對方點了點頭,道:“夜叉國貪泉來援,雙方焦灼不下,那些人在我來的時候已經退出了邊境。”

“嗯,你留下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去。”

“是。”這人一拱手退出去,呂牧便開始觀察第一禪尊臉上的異狀。

對方顯然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微笑道:“看來殿下您的事情也很多啊。”

呂牧道:“就是因為太多,所以我無法給你太多的時間,動亂在即,希望你認清立場,別人再厲害,也是別人,別忘了你第一道場是飛歌的最高學府,所屬的是飛歌國,我是大皇子,就算你看不起我,也要考慮考慮飛歌的處境,一個彌蓋城就已經是沒有王法,無比混亂的地方了,假如飛歌全部落到了他們手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呂牧話鋒陡轉,突然冷笑:“若真是那樣,哼,哼哼。”

這聲冷笑,將第一禪尊全身的肌肉猛然抽緊,一滴冷汗從額頭冒出,看著呂牧從雙眸中發出的淡青色火苗,他立刻抿住了嘴身體微微後傾了些。

“我還有要事,不過我很快就要來拜訪。”

“殿下保重,我會認真考慮的。”第一禪尊點了點頭,揚手送呂牧出去。呂牧邁開步子,出了門,便見到一片狼藉的燕子樓幾乎將所有弟子和宗師吸引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也看向石門前雙手叉在身前,焦急等待的中年人。

“邊走邊說。”呂牧往前走去,走向廣場中。

那中年人恭敬跟在後麵,疾道:“金鵬禪尊與那火禪大戰,不占上風,是九九禪師遣我飛快通知你,千萬小心那三大國師,他們可能有很強大的後台。”

“貪泉果真到了嗎?”

“已經派人去請。那邊還好說,貪泉一到,萬事皆定,禪尊和老皇憑著禪功還能撐住一段時間,他們主要擔心您身邊無人,萬一暴露身份,三大國師的修為太可怕,一定對你暗殺。”

“這個您們就放心吧,你且回去回複,我這裏有高手在,見到貪泉你待我告訴他,讓他告知各國的國君,將火禪和禪武者全部

聚向飛歌皇城,大家擰成一股繩,我自有辦法破敵。”

這人走的很快,速度堪稱驚奇,怪不得九九禪師會派他過來送信。

——果然,三大國師都不是吃素的,知道他即將行動,先一步要攪亂呂牧的計劃,讓他首尾難顧,焦灼難耐。

——他們做到了,一個帶著好幾個火禪的天人高手,最低都在天人一重天,想要橫掃八國,其實不難。他現在除了用最快的速度將人全部調在皇城,真就沒有其餘辦法了。

“哼,夠狠。”呂牧拍了拍手,走向陸念慈和呂鳶。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呂牧大膽的牽起了陸念慈的手,雖然心中有萬般思慮,雖然眼下很多事都很焦灼,但他依然牽起她的手,咧開嘴,笑道:“多謝大家捧場了,改日請大家喝喜酒。”

“媽的!”有人罵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但是無奈歎氣的人更多:“像陸念慈這種女神,也隻有大皇子這種實力的人才配擁有,咱們嘛,唉,看看就行了。”

不管別人怎麽說,陸念慈露出了恬靜的微笑,任憑呂牧握著她柔軟的手,向所有人“炫耀”。

圖蘭緩緩走來,單手舉著鼎放在呂牧麵前。

“你的。”

“我知道。”呂牧道:“多謝。”

圖蘭自始自終沒有看呂牧一眼,他平靜地看著陸念慈,過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道:“你真的選擇他?”

陸念慈靜靜站著,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一樣,事實上,她根本就不認識他,自從到了這裏她就開始閉關。可她的出現的確讓很多正在青春期的男子們發了瘋,更發了春,他們想念著陸念慈火紅衣服下藏著雪白的身體,想著她的指頭比玉更加柔和,想著她冷漠毫不在意世間任何事情的高貴。

她是心目中的神女,天女,誰也無法擁有。

“我知道了。”圖蘭終於正視了一眼呂牧,突然微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哥,你把那麽多人的心都傷害了。”呂鳶撓了撓頭,咬著嘴唇道:“你還打傷了那麽多人。”

“心疼了?”

“沒有,不過我以後就沒法在這混了。”

“不需要在這混,你那一身的邪術該扔就扔,我有個朋友,戰法心經多不勝數,讓他教你總比在這些庸才手裏好,咱們走吧。”

呂牧背起薛一鬥,道:“你師父就是那個老女人?”

“是。”呂鳶咬了咬嘴唇:“哥,你把我師父差點打傷了,我以後肯定要被罵。”

呂牧笑了笑,捏著呂鳶的耳朵,後者立即疼的去踩呂牧的腳:“哥,你幹嘛,疼。”

“知道疼就好,快走,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隻是來見陸念慈,不想惹出這麽大的事情,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三大國師和公子論很快就會來,再不走,麻煩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可能活不成了。

他走的還算淡定,下了山,在城郊的地方,風箏的車還在等著。

風箏也在。

天上也有風箏。

呂鳶看著呂牧,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