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鷹崖上光禿禿的,除了山石,就是邪刀的住所。高羽進來見到個老仆,稟明來意,那老仆便帶他來見邪刀。一路走來,高羽隻覺得死氣沉沉,暗想:“這鬼地方,我可不願意呆,難怪玉兒要往外跑。”見到邪刀,高羽把玉兒的事說明。

邪刀道:“玉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總不能天天關著她。既然她願意,那就讓她呆在流雲閣。”高羽“啊”的聲,道:“這不太合適吧?”邪刀道:“有什麽不合適!我看這就很好。”高羽為難道:“先不說別的,前輩與我們修行路數就不一樣,恐怕會耽誤玉兒修行。”邪刀道:“這個好辦,到時我自會去教她。你們好好照顧玉兒,不要讓她受委屈就行。”高羽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道:“前輩若沒什麽吩咐,晚輩先回去了。”邪刀道:“你去吧。”

高長鶴聽得消息,憤然道:“這點事都辦不好,你有什麽用!邪刀還真是夠可以,自己的女兒都這麽草草了事,不可理喻。”轉念一想,忖道:“邪刀並非大奸大惡之輩,況且此人修為深不可測,位列神、邪、怪、狂四大高手第二位,以後高羽闖**江湖能有他照應自是多了份保障。”向高羽道:“罷了。就讓上官姑娘跟靈兒住一起,以後再說。”

玉兒天性善良活潑,與高靈脾氣相投,兩人極是融洽,且她們都在天真爛漫之際,女孩子間有許多悄悄話,不到一天便姐姐妹妹的叫了起來,反倒比與高羽親近許多。

黑衣人把雨臨淵帶到隱秘的地方便離開,雨臨淵休養了月餘才痊愈。他本想再找個藏身地,卻忽然想去極仙教看看,於是選了個月黑風高夜,潛回極仙教。

仙樂堂內燭光昏黃,案上擺放著不老仙翁的牌位。雨臨淵跪在靈位前,淚水忍不住的流出來。

院中傳來腳步聲,就聽一人道:“這裏人都死淨了,就剩咱倆,有什麽好巡視的。”另一人道:“咱倆本是降將,沒立寸功,不得信任。唯一的機會是抓住那小子,宮主才能對我們另眼相看。否則地王宮高手如雲,你我連條狗都不如。”雨臨淵聽出此二人正是劉達馬金。

馬金道:“對對,咱們活抓了那小子,顯顯本事。”劉達道:“糊塗!那小子比你我厲害的多,萬一讓他有機會翻身,咱們還有活路?要麽宰了他,要麽把他弄成廢人。”馬金道:“再怎麽說也是同門,不至於這樣吧?”劉達道:“無毒不丈夫。為保萬全,咱們見到他時先不要動手,假意與他親熱,趁他不備偷襲。那小子就算再厲害也防不了,大事必成。”馬金道:“咱們需得一擊致命。”劉達道:“這事還要從長計議。”馬金道:“師弟,你覺得地王宮為什麽要滅了咱們極仙教,真是為了那個什麽法陣嗎?”劉達道:“好個糊塗的師哥,這事是咱們能議論的嗎。”

雨臨淵聽到他們的話,怒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冷笑兩聲。劉達道:“誰!”雨臨淵道:“你們剛剛不是在算計要抓我,我就站在這,有本事就過來!”

劉馬二人對視一眼,知事已包不住。馬金道:“小師弟,念在同門一場,你自行了斷吧。”雨臨淵哈哈大笑,道:“誰死誰活還兩說。師父,今日弟子就清理門戶。”無相扇攻向兩人。

三人雖師出同門,可從沒有對拆過,第一次過招竟是生死相搏。劉馬執劍分左右刺出,雨臨淵用扇骨**開左路劍尖,右手單手捏住劍身,用力回拽。

劉達感到劍將離手,急忙回拉,劍險些被奪走,怒道:“師父可曾教過咱倆這等功夫!他娘的。”飛起一腳,踢向雨臨淵小腹。雨臨淵左手翻腕,無相扇順勢下轉,掃開劉達小腿,所幸扇上力道不大,未造成多大傷害。馬金尖劍微紅,淩空劃個‘十’字,黯淡的紅色十字像是將要燃盡的火,向雨臨淵飛來。

雨臨淵向後一躍,冷笑道:“就這點本事,還用‘十字斬’?今天我就成全你!”以同樣的手法施術。血紅的十字沒入體內,馬

金“噗通”倒在地上。雨臨淵大步上前,踩在劉達身上,狠狠道:“我要把你一塊一塊的撕開喂狗!”強烈的恨意令雨臨淵失去冷靜,竟然忘了還有一人。劉達趁其不備,一劍刺穿了他胸膛。

雨臨淵低頭一撇,毫不猶豫的用無相扇將劍磕出。此刻他已殺紅了眼,顧不上傷勢,以血煉之法結印,“血刃”,流出的血化成美麗的弧線,劉達的身子斷成兩截。血煉之法極耗真氣,雨臨淵氣血兩虛,眼前模糊起來。他看向極仙堂,不老仙翁正笑吟吟的坐在那裏。“師父”,雨臨淵腦子“嗡”的聲,暈倒在地。

高羽一心參練石碑上的文字,太上法訣反倒沒什麽進益。這天晚上,高羽想得頭暈腦漲,吃過飯後回房準備上床休息,點起燈,發現桌上放了張紙條,上麵寫著:“雨臨淵重傷,囚於悉峴山”。高羽腦中閃過一道寒流,登時清醒,立刻去找高長鶴。

高長鶴看過,半響才道:“誰送來的?”高羽道:“不知道。我回來時就放在房裏。”高長鶴不說話。高羽道:“爹,我們該怎麽辦?”高長鶴道:“雨臨淵跟悉峴山的過節我聽說過,以水逸的脾氣,不好辦哪。明天我親自去趟,看看能不能有轉機。”

翌日高長鶴備好禮物,帶著高羽去悉峴山。悉峴山一座主峰,周邊圍繞著八座較小的山峰,宛如眾星捧月。 知客弟子客氣的接待,一人飛奔而去,另一人將他父子送至大堂,早有童子奉好茶。稍許,水逸出來,與高長鶴寒暄幾句,看著高羽道:“這就是賢侄?”

水逸身材適中,眼角上吊,眉尾微揚,麵相絕非善類,令人心裏不快。高羽上前行禮道:“晚輩見過師伯。”水逸道:“師弟真是虎父無犬子。我聽說賢侄修為著實厲害,能接我大弟子好幾招。”高長鶴強笑道:“師兄取笑了。此番我父子前來是為兩件事求師兄。”水逸道:“哦,說來聽聽。”

高長鶴讓高羽把禮物呈上,道:“小兒有冒犯處,還請師兄不要怪罪。”水逸道:“不過說說而已,難道我還真會和小輩一般見識?”高長鶴道:“第二件事,還請師兄勿要推辭。”水逸道:“那要看是什麽事了。”高長鶴道:“實不相瞞,小弟近日得知雨臨淵被師兄所擒。他得罪了悉峴山, 理應由師兄發落。不過有件幹係極大的事著落在他身上,還請師兄高抬貴手,給他條生路。”

水逸道:“我昨日才抓他回來,今天你們就來要人,消息靈通的很啊。雨臨淵殺我陸師弟三口,還放火滅跡,讓我陸師弟一家屍骨無存,此仇不報我怎麽對得起師弟!”

高長鶴道:“師兄所言極是,雨臨淵死有餘辜。可為弟的總是放心不下,能否能讓我見他一麵,問個清楚,好消心中疑惑。”水逸道:“這個好說。”他叫來林響平,吩咐道:“響平,帶你師叔去見見雨臨淵。”爾後道:“我還有事,就不陪師弟了。”高長鶴道:“些許小事,不必勞煩師兄。師兄事務繁多,問完之後小弟自行離去,就不來叨擾師兄了。”水逸道:“自家人,太客氣倒顯生分。師弟請。”林響平道:“師叔請。”高長鶴父子隨他來到地牢。

雨臨淵被綁在刑架上,雙手雙腳用鐵鏈鎖著,鐵鏈的另一端砌在牆內,垂著頭,衣衫上都是半幹的血漬。林響平舀起冷水潑了下,道:“快起來,別裝死。”雨臨淵撐起頭,看到高羽,慘然一笑,高羽看他麵無血色,絲毫沒有往日英氣勃發的樣子,淒然道:“你沒事吧?”林響平道:“到時還要用他的血祭我陸師叔,這幾天想死都難!”

高羽瞪了他一眼,林響平冷哼一聲。高長鶴道:“孩子,地王宮為什麽要興師動眾的對付你們?”雨臨淵盯著高長鶴,許久沙啞道:“不知道。”高長鶴點點頭,道:“走吧。”

回到流雲閣,父子倆都是心事重重,默不作聲。梅若溪道:“怎麽樣了?”高長鶴道:“我去見過雨臨淵,他說什麽都不知道。”梅若溪道:“也許真的沒事,是你多心了。”高

長鶴搖搖頭。高羽道:“爹,咱得想辦法救他。”高長鶴不答,歎了口氣,負手離去。

梅若溪安慰高羽道:“羽兒,你已經盡力了,這件事不是咱們能解決的。”高羽答應著回房,前思後想,下定決心要救人,可怎麽救?正在無計可施時,高靈跟玉兒進來。

高靈道:“怪不得到處找不到你,原來躲在房裏偷懶。”高羽道:“沒有,我修練完剛回來。”高靈道:“胡說。小羽一直跟著你,你做什麽我們都清楚。”高羽道:“玉兒什麽時候跟著我了,我怎麽不知道?”玉兒道:“不是我,是這個小羽。”指指高靈肩頭的金羽鳥。 高羽心道:“把它給忘了。”

高靈拉著玉兒的手,道:“咱倆到別處玩吧。”高羽道:“你們找我什麽事。”玉兒道:“沒事,姐姐就是讓小羽散散心。”高羽道:“不就一隻鳥嘛,看把你美的。”高靈眼睛瞪圓,叉腰道:“你再說一遍。”玉兒有心護著高羽,道:“姐姐,咱們到那邊去玩吧。”硬是把高靈拉了出來。

高羽晚上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騎著大鳥把雨臨淵救了出來。他靈光突現,想了個好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高靈。

高靈和玉兒在後山修習。高羽道:“靈兒,在這呢。我找你一早上了,有件事求你幫忙。”高靈道:“高大爺不是很能耐嗎,找我幹什麽!”高羽陪笑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掌嘴。”輕輕碰了下嘴。

高靈白了他一眼,道:“這還差不多。說吧,什麽事?”高羽道:“我想借靈語珠和小羽用用。”高靈道:“不就一隻鳥嘛,能有什麽用?不借。”高羽嘿嘿笑道:“用處大著呢。天下間除了小羽,哪還有這麽厲害的鳥兒。”他連連給玉兒使眼色,玉兒道:“姐姐,不如這樣吧,讓哥哥給小羽道個謙。”高靈道:“要不是看在玉兒的麵子上,說什麽也不借。”高羽趕忙向金絲鳥作揖道:“小人有眼無珠,還請大人海涵。”高靈道:“要是小羽在你手上少了一根毛,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高羽唯唯諾諾,爾後收拾個小包袱,說是要到天機堂住幾天。

高羽來到悉峴山附近,讓金羽鳥去探查狀況。焦急的等了近兩個時辰,金羽鳥終於回來,細細跟高羽說明其中布局。休息一會兒,金羽鳥再去再回,如是幾次,直到第二天天亮。悉峴山內大體的情況已經明了,高羽心中已有計劃。小睡片刻,一人一鳥將悉峴山各處的地形、人員分布及活動規則多次印證。

第五日深夜,高羽身著夜行衣,金羽鳥開路,去悉峴山救人。悉峴山自立派以來,在江湖上聲名顯赫,還無人敢不請自入。數百年來的安逸,使他們疏於防範。

高羽沒費多少工夫就摸到地牢,牢門沒鎖,小心推開門,鐵門發出“吱呀”的響聲,所幸裏麵的兩個看守弟子睡得正熟,沒有聽見。高羽慢步入內,走到雨臨淵身邊,推了推他,輕聲道:“我來救你。”雨臨淵無力的“嗯”了聲,又昏迷過去。高羽四下尋找銬鏈鑰匙,並未找見,拔劍欲砍,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輕咳了聲。

高羽回頭一看,卻是水月寧,他後退兩步,驚道:“你怎麽來了?”水月寧沒答話,緩緩抽出乾坤劍。高羽神色黯然,道:“我們終究還是要動手。”

“鐺鐺”幾聲清響,雨臨淵整個人癱倒在地。有人喝道:“誰!”水月寧一驚,道:“是我,別喊。”兩名看守被斷金之聲驚醒,看到水月寧,剛要問是怎麽回事,被水月寧打昏在地。

水月寧盯著高羽,道:“你明白了嗎?”高羽心中激**,拉起水月寧的手道:“明白了。”水月寧麵色緋紅,道:“你快走,讓人發現就來不及了。”高羽道:“你跟我一起走吧。”水月寧抽回手,道:“我要是跟你走了,流雲閣和悉峴山再無寧日。”高羽道:“你怎麽辦?”水月寧道:“我爹最多說我幾句,沒什麽大不了的。”高羽這才扶起雨臨淵,不舍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