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救出,後事卻難料理。高羽一回流雲閣,立刻去找高長鶴。高長鶴看著跪在眼前的兒子,倍感欣慰,道:“事已至此,快帶他去找師祖。”次日天未亮,水逸帶著林響平郭吳來流雲閣。高長鶴接著,水逸大袖一揮,怒道:“把人交出來。”高長鶴道:“師兄裏麵請,先喝杯茶。”水逸道:“師弟真打算為一個雨臨淵撕破臉皮?”高長鶴道:“實不相瞞,雨臨淵在天機堂。”水逸道:“拿師祖來壓我。好,我倒要看看師祖怎麽說。”

大堂之上。

天機老人端座正位,雨臨淵跟流雲閣的人在左首,悉峴山的人在右首。水逸道:“師祖,雨臨淵殺我陸師弟一家,弟子要帶他回去祭師弟在天之靈。”高長鶴道:“陸師兄的事我聽說過,不過此事似乎另有隱情。”水逸冷冷的道:“隱情?什麽隱情!高師弟要為他求情?難道忘了杜成的教訓!”高長鶴臉色瞬間鐵青,猛然站起,一掌將茶桌震斷。

王習一從沒聽過杜成的名頭,更驚訝於師父會為這個人與水逸翻臉,悄悄扯扯高長鶴的衣袖,高長鶴稍微平複,坐了下來。天機老人道:“雨臨淵,你先來說說,不必起來,坐著吧。”雨臨淵經過天機老人的醫治,精神好了很多,緩緩道:“我佩服的人屈指可數,陸前輩算一個。”郭吳道:“惺惺作態。”

雨臨淵繼續道:“那天我押著陸前輩的兒子去興師問罪,陸前輩本可抵賴,或者殺了我滅口,可他卻要陸公子抵命。陸夫人哭著說陸家就這一個獨苗,你讓他抵命陸家不是要絕後?陸公子不停的磕頭認錯,說一定會洗心革麵。陸前輩好生為難,摸著陸公子頭說著他小時候的事。最後陸公子癱倒在地,是被陸前輩重手斃命。陸夫人抱著公子咬舌自盡。陸前輩說他教子無方,無臉立足天地間。他把我和那位小姐送出來,給了小姐許多錢財,說人死不能複生,隻能以此略表愧意。我們剛走不遠,陸府就著了火。”

郭吳道:“陸師哥是師叔獨子,師叔愛逾性命,怎麽會親手殺了他?”雨臨淵道:“陸公子強搶女子,還命人殺了那女子父母。”林響平道:“胡說,陸師哥為人正直,怎麽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定是你這個卑鄙小人妄加誣陷。”

雨臨淵道:“我這個小人可比不上你們這些趁人之危的君子。”悉峴山先是以二敵一,後又在雨臨淵傷重昏迷時將他抓來,本不光彩。郭吳拔劍道:“今天讓你見識下我悉峴山的手段。”高羽閃身擋在雨臨淵前麵,盯著郭吳的舉動。高長鶴與水逸怒目相視,誰都沒阻止,氣氛緊張到極點。王習一大聲道 :“師弟,天機堂上不得放肆。”郭吳高羽這才罷手。

天機老人道:“此事由老夫親自處置,你們不用管了。事情沒清楚前雨臨淵先留在我這裏,你們去吧。”水逸再怎麽不願,都不敢駁天機老人,隻得悻悻離去。

高長鶴賠禮道:“弟子剛才失禮,請師祖莫怪。”天機老人道:“那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不要總放在心上。你回去吧,留下高羽陪我說說話。”高長鶴答應聲“是”,與王習一離開。

高羽道:“杜成是什麽人,我怎麽不認識?”天機老人道:“那件事你不知道嗎?”高羽道:“什麽這事那事的,師祖跟我說說吧。”天機老人道:“那件事是你爹此生最大的痛楚,既然你爹不想說,我也不該告訴你。”高羽道:“是啊,我從沒見爹

爹這麽生氣,作兒子的連什麽事都不知道,真是不孝。”天機老人道:“以後你勤加修練,光大流雲閣,就算盡孝了。”高羽道:“那是自然。”

雨臨淵起身道:“前輩之恩,晚輩感激不盡。”天機老人道:“怎麽,這是要走嗎?”高羽道:“你要去哪?還是在這住幾天,養好傷再說。”雨臨淵不語,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容身處?天機老人道:“你跟高羽交情不淺吧?他居然把無相扇給了你?”雨臨淵道:“無相扇?這把扇子叫無想扇?”天機老人歎道:“八百年前,老夫以此扇為器,名動江湖。又因玉樹臨風,引無數少女側目。不想今日風流不再,就連無相扇都無人知曉,可惜,可惜啊。”

高羽剛要說,就聽有人說:“老狐狸,什麽名動江湖,什麽玉樹臨風,誰見了?”

天機老人沒好氣的道:“你個小娃娃,我們在這好好的說話,你插什麽嘴,有人問你了?”參精道:“我就是聽不慣有些東西吹大氣。”天機老人道:“吹大氣?你見識有多少?你認識幾個人?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個小東西!”高羽輕聲對雨臨淵道:“他倆就這樣,好鬥嘴。”參精道:“小東西?你以為...”

天機老人忽然麵色凝重,抬手止住參精說話,朗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人影閃了出去,又一閃便回來,旁邊多了個黑衣人。

雨臨淵驚道:“前輩是你?”高羽道:“這位不是在東海邊上救你的那個人嗎?”天機老人道:“朋友來我天機堂,有何貴幹?”黑衣人衝他抱拳,並不答話,反而轉身離開。雨臨淵急忙道:“前輩數次救我,可否告訴我尊姓大名?”

黑衣人未作停留,很快便消失。

天機老人道:“你不知道此人是什麽來曆嗎?”雨臨淵道:“不知道。這位前輩數次救我,但卻從沒跟我說過話,我也沒見過他的真麵目。”天機老人道:“這人很厲害啊。”高羽點頭道:“是啊是啊,他沒費力就破了郭吳林響平的招數。”天機老人道:“我倒不是說他修為。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被抓住還穩如泰山,足見城府極深。倘若他是敵人,我勸你們還是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

正說著,高靈與玉兒來了。高靈道:“聽說你跟悉峴山的人差點打起來,怎麽回事?”高羽道:“靈兒玉兒,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雨臨淵公子。”雨臨淵含笑道:“見過兩位姑娘。”高羽指著高靈道:“這是我妹妹靈兒,任性的很。要是她什麽地方得罪了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又指著玉兒道:“這是玉兒,邪刀前輩的愛女,現在住在流雲閣,是我義妹。”

高靈道:“公子別聽高羽亂說,日後還請公子多多照顧。”高羽“嘖嘖”道:“今天怎麽轉性了?好一個賢良淑女。”天機老人道:“雨臨淵重傷未愈,身子虛弱,高羽你再來時帶些補氣之物。”他看了眼參精,繼續道:“最好是老參。”參精白了他一眼。

玉兒道:“聽說哥哥從悉峴山救了個人出來,是雨公子嗎?”雨臨淵道:“高兄數次舍命救我,小弟無以為報。”高羽道:“那就聽我的,先在天機堂養好傷再做打算。”高靈幫著道:“就是就是,無論幹什麽都總得先把身子養好。”雨臨淵聽得心頭發熱,答應下來。

第二天高家父女三人齊來看雨臨淵

。高長鶴獨自來見他,道:“你的傷可好些了?”雨臨淵起身施禮道:“已無大礙,多謝高掌門救命之恩。”高長鶴道:“實不相瞞,我救你是有原因的。”雨臨淵道:“前輩還是想要知道地王宮為什麽滅我極仙教?”高長鶴道:“不錯。你設計引我去觀星島,為的正是此事吧?”雨臨淵點點頭。

高長鶴道:“以我流雲閣的實力,還不足以阻止地王宮。我本想邀赤陽門與悉峴山同往,可惜事不遂願。”雨臨淵道:“我那隻是無奈之舉,並沒抱太大希望。”高長鶴道:“我從觀星島回來,一直想不明白地王宮為何會興師動眾。貴教是如何與地王宮結怨?”

雨臨淵深吸口氣,道:“南牧辰與黑白無常使來找我師父,借我教不傳之秘‘回魂法陣’,我師父不允,才引來禍事。”高長鶴道:“‘回魂法陣’?它有何用?”雨臨淵道:“此陣法隻能救瀕死之人,並無它用。”高長鶴道:“你是怎麽逃過的?”雨臨淵道:“我師父自知在劫難逃,假意答應,讓他們十日後再來,我才有機會逃走。”高長鶴道:“聽羽兒說在東海邊上曾有個黑衣人救過你,是哪位?”雨臨淵道:“我不知道。昨天天機老前輩與他照過麵,也沒看出他的來曆。”

高長鶴暗想:“如此看來倒也合乎情理,難道是我多想了?”道:“你先好好休養,陸家的事我會查清楚。”雨臨淵道:“有勞高掌門了。”

高長鶴出來,天機老人道:“發現了什麽端倪?”高長鶴搖搖頭道:“可能是弟子多想了。”高羽道:“爹,陸家的事我想去查清楚。”高長鶴道:“明日你跟習一去。”高羽道:“明天?我還想等雨臨淵傷好了再去。”高長鶴道:“雨臨淵在這裏很好,正事要緊。”高靈道:“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雨公子的。”高長鶴道:“羽兒,你去問問雨臨淵,看看從哪下手。”高靈拉著高羽道:“給雨公子洗清冤屈最要緊,咱們快去。”

王習一與高羽來到雨臨淵所說的地方,首先要尋找的便是那名女子。他們四下打聽,方知那女子叫翠雲,她的家人都死於非命。但誰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們,那女子去了何處。兩人盤桓數日,最終隻探得陸峭峰之子平素多有惡行,卻無十分把握說明翠雲之事是他所為。

向父親交待妥帖後,高羽來看雨臨淵,高靈也在。高羽咳嗽聲,道:“我進來了。”高靈道:“門開著,愛進不進。”雨臨淵神情略有尷尬,道:“高姑娘,放著我來就行,不必麻煩你。”高靈道:“不是說了嘛,別姑娘長姑娘短的,叫我靈兒就行。你傷還沒好,端茶倒藥還是我來吧。嚐嚐還熱嗎?”

雨臨淵無奈的看著高羽,高羽道:“雨兄好大麵子,竟然能讓高大小姐親自喂藥,羨煞我也。”高靈道:“快喝吧,一會我還要去給你做飯。”雨臨淵喝了兩口藥,道:“事情查清楚了嗎?”高羽道:“隻知道那個姑娘叫翠雲,現在她在哪裏沒人知曉。不過這一趟倒也不是沒收獲,姓陸的公子哥兒不是什麽好東西,傷天害理的事沒少幹。我們都相信你說的,放心吧。”雨臨淵道:“其實對我來說別人怎麽想無所謂,隻是這樣不明不白,太過連累你們。”高羽道:“瞧你這話說的,我們流雲閣的人像是那麽沒擔當嗎?”兩人沒說幾句,高靈便把高羽推出門道:“雨大哥傷剛好,不宜勞神,需要好好休息,你快走吧。”高羽嘟囔句,在門外喊道:“雨兄保重,明天我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