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止問宋羨,傅臨州從沒有生出過娶她的想法嗎。
宋羨狠狠吸了口女士香煙。
燒灼的灰掉落在煙缸裏,她抬手把煙按滅,輕輕一笑。
那笑容充斥著自嘲、悲涼...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
“傅臨州作為傅家長子,不論他怎麽在外麵玩,他始終要娶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聯姻。即便他不需要聯姻,我一個身子被玷汙過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做他正妻?”
薑止很心疼宋羨。
宋羨是一個悲慘但堅強的女人。
當初她隻身一人來洛川城闖**,有多不易,薑止根本無法想象。
在這種情況下,傅臨州如神抵一般降臨,對宋羨伸出援助之手,不難猜出,宋羨愛傅臨州。
薑止知道,宋羨心裏是痛苦的。
頓了頓,薑止旁敲側擊,問她傅臨州的意思呢?
“不瞞你說,我到洛川城闖**的這些日子,遊走在各大舞廳,我不是隻有傅臨州一個男人。”宋羨替自己倒了杯紅酒,鮮紅的**倒映著她妝容精致的臉。
她問薑止,會不會看不起她。
薑止回答得很幹脆,“不會,你還有底線。”
“是啊,我的底線就是不伺候有家室的男人。”宋羨自嘲一笑,“不過不是因為我多有道德感,是因為被正室抓到會很慘。”
她隻喝了一小口酒,臉頰就染上了勾人的緋紅。
一雙狹長性感的狐狸眼,泛著淡淡的水光。
“傅臨州也了解我,但他說不會計較我的過去。”宋羨繼續道,“後來,我知道他快要結婚了,他其實察覺到我不高興,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
薑止問:“他說了什麽?”
“他說,如果我願意,他可以讓我做他的姨太太,我拒絕了。”宋羨將酒一飲而盡,手抖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薑止蹙眉,及時攔住她,“別喝了。”
宋羨乖乖把酒杯放下,紅著眼眶道:“外人看高門大戶的姨太太,天天穿金戴銀,體麵尊貴,實則一個個和奴隸沒兩樣。
一些是因為生活所迫,為了填飽肚子才當妾室。
一些是被男人看中,強搶進去的。
生了孩子的,在深宅大院裏過著寂寞日子,被丈夫冷落,被正室磋磨。那些沒生孩子的,被當成應酬交易的商品,被男人送來送去。”
她說的話,令薑止心酸不已。
宋羨托著下巴,眼角流出兩行淚,“以前我一個姐妹,他不聽我勸,進了一個商人的家門當姨太太。你知道她最後有多慘嗎?那商人玩膩她後,為了討好幫派的人,把她送給那些髒男人輪了,我當時就在旁邊看著,她活生生死在我麵前,我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宋羨情緒有些激動,她捂著臉痛哭。
薑止拉著她的手,有些自責,“抱歉,當初你去洛川城的那段日子,我沒能幫到你。”
“別這麽說。”宋羨邊哭邊笑,反握住薑止的手,“你那時候和薛爺爺也難,每月卻還給我寄生活費,我很感激你。薑止,真的,如果你和傅臨州同時掉河裏,我一定先救你,然後我再陪傅臨州一起被淹死,到地下去做個鬼夫妻。”
她明顯醉了。
薑止一邊安慰,一邊叫侍者,幫著把宋羨扶到沙發上歇息。
看著宋羨夢裏還在哭的模樣,薑止心髒也跟著疼。
一個小時後,宋羨醒過來,她跑到衛生間吐。
薑止給她遞水。
她喝了幾口,無力癱在椅子上。
半晌,宋羨恢複冷靜,看著薑止說:“你和費榮的事,我猜是你那蛇蠍嫡母在背後搗鬼。”
“你真聰明。”
“我記得,薑嬈和喬栩搞出過孩子?”
薑止一驚,“這件事早就被喬夫人和楚雪螢聯手壓下了,你怎麽知道的?”
宋羨摸出一根煙點上,“喬栩是仙樂斯的常客,時常偷偷跟著一幫狐朋狗友來舞廳喝酒,那天他喝酒耍酒瘋,我店裏的服務生把他扶上二樓休息的時候,他說漏了嘴,當時我就在旁邊。”
她吐出一口煙霧,轉頭看向薑止,“怎樣?要不要我替你出氣?”
“你要是把喬栩和薑嬈的事捅出去,喬家可不會放過你。”
太麻煩的事,除非迫不得已,否則薑止不會輕易讓宋羨插手。
宋羨笑了笑,“怎麽是我捅出去的呢?當然是喬栩嘴上沒把門,不小心說出去的。”
薑止若有所思。
楚雪螢暗搓搓給她挖了那麽大一個坑。
薑嬈女隨母惡,還故意來她麵前落井下石。
她是不甘心的。
既然這件事不會影響到宋羨,她自然不會放過反擊的機會。
沒跟宋羨客氣,薑止調侃道:“宋老板大氣。”
眼見著天色晚了,宋羨還要做生意,薑止沒再多留,跟宋羨打了聲招呼,去路邊攔黃包車。
晚上是洛川城最熱鬧的時候,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黃包車很難等。
薑止正要準備去附近坐電車,這時,一輛轎車停在她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喬寅那張很有迷惑性的臉。
薑止一直覺得,喬寅這個人很矛盾。
明明是流氓頭子,偏偏一身的斯文精明氣。
如果她不認識他,她一定會以為他是學識淵博的教書先生,或者是斯文儒雅的商人。
“薑小姐,真巧,這麽晚還能看到你,來車上坐坐嗎?”
他挺友好,卻莫名有種說不出的輕佻感。
薑止肯定不會上他的車。
誰知道上他車之後,他會不會又把她綁走。
看了眼他身邊那位美豔性感的女郎,薑止笑著拒絕,“不打擾喬先生和美人風花雪月了。”
喬寅笑,“薑小姐也是美人,如果旁邊坐的是你,我肯定要心猿意馬。”
薑止不想再理他,轉身就要走。
他突然開口,“聽說薑小姐喜事將近?”
腳步一瞬間僵在原地,薑止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模樣,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可是很關注薑小姐。”喬寅趴在窗戶邊,打理整齊的短發泛著墨色光澤,被風吹得微微鬆散,別樣的俊美,“我覺得好可惜,一朵鮮花插在老牛糞上。怎樣,要不要我幫你?”
一個內心狠辣無情的流氓頭子,薑止可不認為他有這麽好心,“要喬先生幫忙,怕是要付出不小代價吧。”
“我喜歡跟聰明的女人說話。”喬寅笑得精明而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