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的手很粗糙,摸在臉上,酥酥麻麻。

薑止微微別開臉,整個人蒙進被子裏。

隻餘烏黑發亮的秀發,像水中海藻般,披散搖曳在潔白的枕頭上。

她聲音透過薄被,沙沙的鼻音,“我們有什麽可談的呢?”

楚伯承很後悔。

之前她說分開,他不應該那麽一走了之。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是他先把宋羨牽扯到危險之中。

他溫熱的手輕輕覆蓋在她小腹上,表情格外柔和,“薑止,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薑止眼眶酸脹,“你說過,以後不找我,我也不會找你,你這樣又算什麽呢?”

楚伯承手探進被子,拉出她掌心,貼在自己臉側。

她不得不轉頭看他。

他瘦了,也憔悴了。

一身的塵土,風塵仆仆。

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聽到她住院的消息,千裏迢迢趕過來的。

薑止眼睫微顫。

“你怪我,我知道。”楚伯承低沉磁性的嗓音,震得薑止手心發麻,“是我的錯。”

“如果你是因為孩子這樣,大可不必。”

“不是為了孩子,薑止。”楚伯承跟她解釋。

他這段時間,心煩意亂。

其實他早就想回來找薑止。

但因為公事,一直拖到現在。

剛要回來找她的時候,他就得到消息,說薑止被李則聞推倒,住了院。

到達醫院後,他才知道,薑止懷了他的孩子。

近乎一個月的疲憊,一掃而空。

楚伯承從沒這樣欣喜過,如果沒有喬寅過來礙事找茬,他興許會更高興。

薑止別開臉,眼角落了一滴淚,“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他抬手,擦幹她的眼淚,“阿止,我快三十的年紀,這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留下他,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成為母親,薑止的心不受控製地發軟。

理智讓她再慎重考慮一下,可感性上,一直在驅使著她答應楚伯承。

摸了摸小腹,那裏還很平坦。

絲毫沒有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但薑止卻有為人母的喜悅。

而且,這孩子是她跟最愛的男人,共同的結晶。

“薑止,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楚伯承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我會在生孩子之前,盡量把所有的麻煩都解決掉。我風風光光娶你,孩子也會風風光光出生。”

薑止心裏很亂,她說:“讓我一個人想想,而且,醫生說,這個孩子很難保住,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楚伯承緊緊攥住她的手,“孩子會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

薑止沒再說話,將手抽離,背對著他側躺在病**。

他握住她肩膀,輕輕拍了下。

“幹什麽?”薑止不耐煩。

“孩子叫什麽名字?”

薑止哭笑不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誰知道叫什麽名字?”

楚伯承在床頭櫃上,拿著薑止的本子和鋼筆,寫寫畫畫。

他字跡很漂亮,但沒讀過什麽書,沒什麽文化。

寫了好幾個名字,他都不滿意。

薑止不太想理會他,她眯著眸子,昏昏欲睡。

楚伯承大概是太專注,並沒有察覺到薑止又要睡。

他又拍她肩膀,“如果是女孩,叫楚子君,男孩叫楚子鶴,你覺得怎麽樣?”

薑止敷衍嗯了一聲。

懶懶散散的聲音,軟軟的。

楚伯承摸她的臉,“睡得跟小豬一樣,聽說母親睡得多,以後孩子也會是懶蟲,陪我說說話。”

真不知道他為什麽精力這麽充沛。

薑止拍開他的手,“隨便你了,你愛起什麽名字,就起什麽名字。”

“你覺得好聽嗎?”

“一般。”

“那你起。”

薑止耳廓癢癢的,他說話時,唇間的熱氣描摹著她耳廓。

她微微晃了晃頭,“等以後再說。”

“我覺得楚子君和楚子鶴就很好聽。”楚伯承的手再次探進被子。

他溫熱的手撩起薑止上衣的下擺,粗糙掌心輕輕覆蓋在她小腹上摩挲。

楚伯承興致很濃厚,他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抱著一副期待的態度。

薑止卻沒表現得多開心。

對於楚伯承來說,她意外懷上他的孩子,可能確實是個喜事。

但薑止很不安。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她很茫然。

不過,薑止沒有掃他的興,任由他輕輕摸著她的肚子,在她耳邊念叨著孩子的名字。

但很快,她沒法忍了。

楚伯承手不老實,摸著摸著就上去了。

還不要臉扣在上麵。

薑止臉色通紅,既是氣的,又是羞的,“你幹什麽?”

“不管是男孩女孩,肯定都要像我。”楚伯承故意分散薑止的注意力。

“憑什麽都要像你?”薑止反駁。

“像我,以後孩子不容易被欺負。”

“因為你長得嚇人,是嗎?”

楚伯承知道她故意埋汰他,他揉了幾下,輕笑,“我長得嚇人嗎?以前不是你說我長得好看?”

薑止臉色紅了一個度。

還不是被他逼的。

那時洛川城有個風靡一時的男花旦,長得很漂亮。

薑止喜歡看戲,跟楚伯承討論了一下,說那個男花旦好看。

楚伯承把她按在**,擺出不堪的姿勢,問她到底誰更好看。

其實在薑止心裏,沒有男人比楚伯承更漂亮了。

但她有反骨,就是不想誇楚伯承。

結局可想而知,被他折騰得半條命都沒了,隻得屈服於他的**威之下。

如今舊事重提,薑止想把他的嘴封上。

他真的太煩人了。

扒拉開他的手,薑止麵無表情道:“醫生說我需要多休息。”

楚伯承攆了攆指腹,似是在回味柔軟的觸覺,他嗯了聲,“我這幾天多陪你。”

薑止說不用。

他咬她的耳尖,“我怕你被人拐走,你到底有什麽魔力,讓這麽多男人追著你不放,真想把你栓在身上一直帶著。”

他又不正經了。

薑止想不明白,明明一副英挺禁欲的麵孔,私底下能這麽悶騷膩歪。

她閉上眼,漸漸睡熟。

楚伯承撫摸著她的發絲,視線落在她小腹上,唇畔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們的孩子,肯定聰明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