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姐不但和劉琢一樣對人那麽冷漠,她也同樣擁有劉琢敏銳的洞察力和同樣直截了當的性格,因此她問蕭青峰“劉師弟為什麽忽然回來了?你的眼睛怎麽了?”
蕭青峰沒有想到她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他又不能不回答,因為他本身也是一個坦**的人,絕不會對自己的朋友隱瞞,他知道白師姐對劉琢的情誼和關心,所以在他眼裏白師姐也絕對夠資格做他的朋友。
所以他現在隻好一五一十的對白師姐說明了劉卓帶自己回山莊的目的,白素得知蕭青峰雙目受傷此來正是找師父治眼的,本身冷漠而平淡的語氣變的有點激動,她又問蕭青峰道:“你可知道我師父她身體不好,舊傷纏身多年不宜耗費內力。”
她很直接,話中的意思也很明顯。其實就算她不說,蕭青峰也絕對不會允許劉琢的母親在這種情況下耗費內力來醫治自己的眼睛。更何況治愈的機會又如此的渺茫。
口中的飯菜清淡無味,但是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蕭青峰不想給自己的朋友帶來麻煩,他更不想讓這個白師姐把自己看成一個自私的人,口中幹澀飯菜嚼了很久也沒有演下去,現在除了自己口中的咀嚼聲屋子裏邊一片寂靜。
“白師姐!我能否請您幫個忙?”蕭青峰放下了碗筷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說!”白素的聲音還是那樣冷淡。
“希望白師姐能我幫找到劉琢拴馬的地方,因為沒有那匹玉逍遙的話我的行動實在是不方便。”蕭青峰的語氣很恭敬不夾帶著任何的情感。他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朋友為難,因此他選擇離開。
白素也能明白蕭青峰的意思,此刻在她終於知道了蕭青峰為什麽能夠成為劉琢的朋友,因為在她自己心裏也認可了蕭青峰的人格。但是無論她多麽佩服和欣賞蕭青峰的人品,她還是要考慮師父的傷勢,而且隻有這樣才能讓劉琢不那麽為難。
白素沒有說話轉身出了門,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行事幹淨利落不需要說話的時候,他絕不會說一句廢話。而能用一個字表明意思的時候,她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她去為蕭青峰牽馬,聽著那似有似無的腳步聲逐漸消失蕭青峰站了起來也走出了門外,他現在已經不像剛剛失去視力時那樣總是摸索著才能行動。
而現在他已經逐漸形成了一種快速適應周圍環境的習慣,包括進門的時候門的位置,朝哪個方向走幾步是桌子,從桌子到床又是多少步等許多以前生活中從不注意的細節。
當一陣輕快的馬蹄聲越離越近的時候,蕭青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是一個不希望被任何人和任何事情所牽絆的人,現在他雖然再也看不到這多彩的世界,但是他的心卻變得輕鬆自由了。
玉逍遙被白素領了過來,同時她將一個包袱交到了蕭青峰的手裏然後淡淡的說道:“盤纏和你的馬,用我送你下山嗎?”
蕭青峰搖了搖頭他翻身上到馬背輕笑著說道:“放心吧,隻要有它在莫說下山,就是一直走回我家都不是問題!”說完他輕輕的拍了拍玉逍遙,馬兒便慢慢的開始朝外走去。
“告訴劉琢就說我回家了,叫他不必擔心!跟他說下次見麵時便是我們能夠手刃仇人的時候,要他千萬不要懈怠,勤加練武!”蕭青峰身影一邊遠離一邊高聲說道。
就這樣蕭青峰離開了鶴頂山莊!劉琢等到晚上才從母親那裏回到住處。白素把蕭青峰的話告訴了劉琢,而劉琢二話不說便奪門而出,騎上絕地飛也似的下山追趕。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把你當做好朋友不想讓你為難,而你呢?你去追他豈不是讓他為難嗎?”劉琢剛出門時,白素追到門外焦急的對他說道。
但是劉琢依然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他明白蕭青峰之所以離去是為了不讓自己為難,作為朋友他當然能明白這一點,更會尊重朋友的決定,但是他擔心的是蕭青峰雙目失明,天源河又在發水,他這樣一個人趕路非常的危險。因此劉琢急忙的下山追趕。
隻要沿著天源河的大路南邊一直向西走就能到達邊境的晰音城,蕭青峰本是不想這麽快回家的,他希望能夠在外麵飛的久一點,見識到更多的東西。但一想到家中的親人,尤其是母親一定無時無刻不再擔心自己的安危,他還是放棄了在外停留的念頭決定直接回虛離山莊陪伴母親。
前麵的河段發了洪水所有的船都能已停止通行,所以許多的貨商不得不改道陸路,這條大道的行人就變的多了起來。
嘈雜的行人中蕭青峰騎著玉逍遙平穩緩慢的趕著路。
“今年的水情比以往要大的多!”
“對啊!洪水泛濫一年比一年嚴重!也不知道朝廷是幹什麽用的,為什麽不撥款賑災修建堤壩!”
行人中不時的總有些人議論天源河發水的事情,百姓們怨聲載道讓蕭青峰感觸頗深。
“哎!西北連年打仗,姚國人生性好戰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每次打仗都損失慘重,朝廷的錢都花在軍費上了還哪有錢修河堤。”
“西北邊境不是有大英雄蕭戰在嗎?隻要有他在姚國人就破不了晰音城。”
“我聽說蕭大俠已經戰死了!就是前幾天的事!”
“嗨!我說你小子烏鴉嘴啊,竟敢咒我們的民族英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如果蕭大俠真的不在了那姚國的鐵騎踐踏我們家園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就在前幾日姚國潛伏在虛離山莊的奸細勾結殺手毒害了蕭戰蕭大俠,而同時姚國二十萬大軍突襲晰音城,這場戰爭打的異常慘烈,包括三公子蕭青石在內的虛離山莊弟子全軍覆沒。蕭戰的二公子也在救父親的時候被敵人打傷雙眼。最後蕭戰的大公子蕭青山帶領區區百人兵力,死守城關一晝夜,直至拚的隻剩最後幾個士兵的時候,鎮西王的援兵終於趕到這才保住了晰音城。”
“你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看來不像是假的啊!這麽說蕭大俠真的身隕了?那我們還往西邊跑什麽?蕭大俠不在了還有誰能擋得住姚國鐵騎的入侵?”
“哎!好了!快趕路吧,我們是去天河城那裏離邊關遠著呢!不用擔心。”
“行了行了!咱們還是加快速度,依我看今年的水情恐怕要比往年嚴重的多,這條大路也不見得就一定安全啊。”
人群中談論的大多數內容都是洪水和邊關,看來這也正是炎華國當今最嚴重的兩大病患。但是正如剛才那聊天的人所說,想要治水就要花錢,想要有錢就必須避免戰爭,而想要停止戰爭最好的方法是什麽那?就是以戰止戰!
雖然沒有參加過晰音城關的殊死搏鬥,但是他也和他大哥蕭青山一樣理解了這一層道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論你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國家,沒有實力就沒有說話的權利,就隻能被動挨打甚至任人宰割!
遠處的河水濤濤之聲越發的變大了,蕭青峰雖然看不見但是聽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也足見其來勢洶洶。
“發水了!洪水朝這邊來了!”
“發水了大家快跑啊!”人群中接連發出了幾聲叫喊。場麵一瞬間陷入了混亂,人的呼喊聲、馬匹的嘶鳴聲、小孩子的哭聲而蕭青峰現在除了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之外已經聽不到別的聲音,玉逍遙已經邁開大步奮力的奔跑起來。
“救命啊!”洪水洶湧而來,它的聲勢已經將所有生靈的聲音全部淹沒,驚恐的呐喊和憤怒的嘶吼徘徊在蕭青峰的腦中,他此時還沒有被淹沒全因玉逍遙的全力飛奔,但是玉逍遙的速度漸漸的變慢了,洪水已經沒過了它的膝蓋。
它一邊嘶叫一邊仍奮力的邁開自己的蹄子,水的阻力已經讓它寸步難行。
蕭青峰看不到眼前的情況到底有多惡劣,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褲子,根據水位的高度判斷玉逍遙現在應該馬上就要被水淹沒了!於是他翻身下馬不再給玉逍遙施加多餘的壓力。
洪水洶湧,他的身體在河水中根本無法保持平衡,河水一衝他便已被水淹沒。
在被淹沒的同時他還不忘拍了一下玉逍遙的屁股,他希望玉逍遙快走不要在等他,但是自然的力量太過強大,而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和抵抗的能力。
蕭青峰從來都沒有像命運低過頭,即使父親慘遭仇人的殺害,即使雙眼被仇人打傷,但他也絕不會氣餒和放棄!更加不會絕望!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堅強的活下去!
無論他怎麽掙紮和努力,洪水的力量還是無情的將他碾壓,慌亂中他已經聽不到玉逍遙的聲音,身邊除了水什麽都摸不到。終於又是一股波濤湧了過來將他徹底的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