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鏡頭再次回到翁隱湖,寂靜的深夜那個赤著身體站在野草叢中的少年已經被漫天飛舞的蚊蟲所包圍了,深夜裏的蚊子比白天還要多,這些小蟲胡亂的飛舞,撞擊著蕭青峰的身體,讓他感覺就像密集的雨點打擊在身上一樣。
半年多的鍛煉已經很大程度的提升了他身體觸感的靈敏度,尤其是最近他發現夜裏練武能讓自己的心便的更冷靜,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容易感受周圍的環境。而且翁隱也告訴過他,深夜正是絕佳的潛伏時機,一個好的殺手往往能夠充分利用天時地利更好的隱藏自己。
他今後報仇要對付翟星然這種高端殺手,就必須不分晝夜壞境的洞察力。所以他現在不光是白天練武,還在深夜子時到醜時這段時間增加了一個時辰的鍛煉時間。而且還要再打坐運行內功一個時辰才休息。
人的付出和他的收獲是成正比的,所以在如此刻苦的鍛煉中他的成長也是快速的。
滿天的蚊子雖然密如驟雨,但蕭青峰的身上卻已經隻有很少的幾隻蚊子趴在上麵,無論周圍的環境有多亂這些蚊子的嗡嗡聲有多吵,可它們隻要沒有攻擊蕭青峰的意圖,蕭青峰就靜靜的不動。
而那些已經撞擊在他身上的蚊子也並沒有在吸他的血,都被他從毛孔中噴發出來的真氣所擊殺。
他的身體的確已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體內的真氣和自然空氣漸漸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係,蚊蟲在空中的飛行是怎樣的他現在還感應不到,但是隻要任何一隻蚊子產生了攻擊他的意圖和變動,他被攻擊和鎖定的部位毛孔就會緊密的閉合,皮膚也會有發緊的感覺和肌肉的跳動。
蚊蟲本身的意識是很簡單的,因此蕭青峰現在雖然已經具備了這種特殊的氣息觸感,但是層次還很低。他知道今後要麵對的敵人可不像蚊子一樣一拍即死,尤其是翟星然那級別的高手,隱藏氣息絕對不是他現在這個級別能夠有所感應的。
可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從身體沒有感應到有了微弱的感應,從一成不變到有了變化,這一切都是刻苦修煉的成果。蕭青峰也不像剛來這裏的時候完全感應不到他的師父了,翁隱現在要是不故意隱藏的話蕭青峰還是能隱約感應到他若有若無的氣息。
而且他也的確沒有辜負翁隱的期望嗎,短短的半年時間他便已經鍛煉出了反應快速的下意識。
對於看不見的人來說其實想要用一心二用的方法練成下意識是很難的,因為它不能通過眼睛看來使自己分神,盲人的精神集中力往往要比普通人強很多,不然他們就不會又那麽強的聽力。
雖然難,可蕭青峰依然想出了辦法,他再將周身毛孔放鬆的同時開始一直用雙手拍打驅趕蚊蟲,但是打著打著他就開始練習虛離掌法,虛離掌法一共八式,每一式的變招也都不複雜,因為它是一門主要依靠內力見長的掌法所以招式也都是大開大合化繁為簡的掌招。
雙手來回變換武動掌招,雙腳卻不能跟著使用步法配合,這樣對於從小都是拳腳配合著練武的人來說就會很別扭。就必須腦中時刻的記著招式慢慢的練。
而最主要的是他還必須要時刻的拍打蚊蟲,所以一招沒練出來就要揮舞雙掌趕蚊子,但他的大腦卻始終思考著虛離掌法的招式,這樣的狀況持續個一刻半刻的時間,他便進入了大腦精神和肢體動作脫離的狀態。雙手已經不需要大腦的指令而是完全自然的揮舞驅趕蚊子。練習了半年他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借助這種方法了,而是可以隨意的進入這種神體分離的狀態。
一個人在專心做事的時候就會感覺時間過的很快!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蕭青峰很想抓緊一切的時間繼續練下去,因為此刻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疲勞。
可他還是回木屋休息了,他知道每一個高手都不是在一朝一夕間產生的,長年累月的積澱和穩定的成長才最重要,如果操之過急很有可能傷到身體,到時候在浪費時間調養就更耽誤事了。
半年來這裏從來都沒有任何一絲的轉變,翁隱還是每天坐在那大石上釣魚,蕭青峰知道師父看似是在釣魚,其實是在練功,要不然一個掉了二十年魚的人釣魚的技術如果還這麽差的話,那他一定不可能成為武功高手。
翁隱是個高手,但是他釣魚確實很差以至於時常都是白忙活一上午而一條魚都釣不到。
眼看日頭越升越高已經快到正午了,翁隱歎了口氣他看了一眼經過了半年的照曬那個皮膚白皙的俊朗少年蕭青峰,如今已經渾身的成古銅色,給人一種健壯剛毅的感覺。
“青峰啊!這一上午又有沒收獲!哎也不知是怎麽了現在這湖裏怎麽沒有魚了?”翁隱放下魚竿走下大石來到蕭青峰身邊說道。
蕭青峰聽了師父的埋怨不禁微微一笑:“用師父你的方法釣魚,恐怕若不是運氣極好的話根本就不存在釣上魚的可能。”
翁隱也笑了,他邊點頭一邊說道:“你知道我不是在釣魚?那你可知道我在幹什麽?”
“練功!”蕭青峰說道。
“哦?我練的是什麽功?”翁隱問。
蕭青峰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但我卻可以感覺到一種隱而不發深邃內斂的氣息!”
聽了徒弟的話翁隱滿意的點頭笑道:“好!你現在的確已經對氣息有了比以前靈敏的多的感應,但是你卻說錯了,我練的不是功而是在藏一種意!”
“一種意!?”蕭青峰疑惑道。
“沒錯,我的氣息和你父親蕭戰的不同,他的英偉之氣已經於天地相接,既不霸道卻很強硬凡是有些功力的人都能感覺得到。”
“恩!”蕭青峰點著頭應道。
“每個練功的人境界高低都有一個衡量的標準,有的人練內功主修內力,有的人練外功主修體魄和外力,但是無論內功和外功都需要招式的發揮!“翁隱說到這裏略一停頓又問蕭青峰道:“在你感覺我和你父親的境界誰高誰低?”
蕭青峰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很久,他說話一向是直言不諱尤其麵對自己重要的人,所以他絕不會因為師父或者父親的關係而有違公道的胡說,想了很久他終於開口說道:“單論師父和父親二人的實力而言,父親在師父之上!”
“恩!”翁隱也並不在意,因為他確實曾經敗給過蕭戰所以蕭青峰的話沒有錯,自己的實力就是沒有蕭戰強。
“實力是一方麵,但師父你問我境界,父親身處世俗雖然像您剛才所說正氣浩然、英天偉地,可是卻沒有師父二十年來歸隱山林不問世事這般輕鬆自在,所以師父的氣息和境界卻要高於父親!”蕭青峰認真的回到道。
翁隱聽了這話滿意的大笑了兩聲讚道:“好!年紀輕輕卻見解獨到,雖然目不能視但心眼明亮。”
蕭青峰聽到師父的誇獎淡淡一笑麵色微微疑惑的問道:“可是這些與師父您所說的藏意有什麽關係?”
“恩,我接下來就要說藏意的問題,主修內功的人氣息收斂的時候靜若平湖,而主練外功的人暴起發招的時候卻如雷霆萬鈞,這些都是境界和氣勢的差別,但是我剛才說過無論是練內功還是外功都需要招式的發揮,就好像你的虛離掌法靠內力見長,但你也要通過招式作為施展功力的手段。無論內外就是用武器也是一樣的,而我是以刀法見長雖然也修習內力但一生多半時間都在刻苦鑽研刀招。”
說著翁隱背負雙手感歎了一聲接著又道:“年輕時學會了師父交給我的刀法,以為隻要把刀練熟練快就能夠克敵製勝,所以在反複的實戰中尋求突破不斷的琢磨讓招式更精妙,讓自己的刀更快。”
“哎!隻怪那時還太年輕,根本不懂什麽才是武學的精髓,直到二十年前和你父親一戰之後,他是我從出道到成名遇到的最強的對手,在他強大的氣息和實力壓迫下我在第一局武器比拚開始就陷於被動,我依靠著精妙的招法苦苦支撐,眼看步入絕境隻能奮力一擊,這危急關頭我使出了一招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驚人刀招,終於反敗為勝將你父親手中的劍一擊為兩段,從而獲勝。”
“連自己都不敢想象?”專心傾聽的蕭青峰疑問道。
“沒錯!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完全將天地全部融合到手裏的刀中,以至於你父親在穩操勝券的情況下卻莫名失敗了。後來我依然輸了比武,但那驚天的一刀反擊,卻讓我再也難以忘懷,從那一刻我明白了每個武功招式在人手中使出來都有它本身的意境,拳有拳意、刀有刀意、劍有劍意。可我知道那並不是每個人隨時都能發揮出來的,意的出現除了功力和境界要到達一定的層次之外,還要將精神和思想調整到天人合一的狀態,要不然隻能靠巧合使出一次那種招式,並不能成為自己真正的本領。所以我歸隱之後每天都在這翁隱湖的大石上釣魚,目的其實是為了調整我的精神儲藏我的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