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太玄山,玄天劍派。
古劍堂中的乾坤鎮邪榻上盤膝而坐著一個老人,六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沒有頭發,圓圓的臉身材微微的發胖,眉毛很淺胡須也很細他的眼睛似睜非睜,好像在觀察眼前的這位二十多歲的少年練劍。
少年的劍很長,足足有三尺八寸長,也很重,三十六斤重,劍招更慢,慢的已經讓人感覺這劍像自己在移動一樣。
劍上的波紋流轉不息讓人一看就感覺很精神,劍有神?人更有神!
七尺高的身材頭束青絲帶,眉似斷劍、目若朗星、麵如冠玉、浩浩中不失文秀雅氣,當真是一位神采不凡的美男子。
這少年正是玄天劍派掌門鐵無痕的小徒弟,也是鐵無痕的最後一名關門弟子徒弟,名叫莊不二!
莊不二手中的流波劍已經停下,古劍堂外站著的弟子也一直躬身站立著沒有動。
鐵無痕欣慰的點著頭稱讚道:“這招萬裏無雲你已經完全掌握了它的精要,整套玄天劍法你也已經融會貫通,師父能教你的也隻有這麽多了,今後你能在劍道的路上走多遠,就要看你對意境的體悟。”
莊不二背劍而立恭敬的回答道:“弟子知道了。”
“門外弟子可有事稟報?”鐵無痕和徒弟說完了話就閉上了眼睛沉聲問道。
“啟稟師爺!虛離山莊送來請帖。”
“哦?”鐵無痕略感驚訝的又睜開了眼睛說道:“呈上來。”
門外的弟子快步走到莊不二麵前,雙手遞上請帖。
“不二,你讀來聽聽!”
莊不二接過請帖讀道:“敬玄天劍派鐵掌門,多年來虛離、玄天各一方,同是炎華武林四大門派之一,昔日父親在世時,時常提起鐵前輩之劍法超然威震武林,為人更是剛直不阿,家父一直因邊關戰事而不能親自前來拜會實感心中不安,今父親三年守孝喪期已過,家弟青峰於十一月初九即接任虛離門掌門,特此邀請前輩前來觀禮。晚輩.蕭青山敬上。”
莊不二讀完了請帖笑著又道:“這請帖寫的倒真是畢恭畢敬,看來書寫之人定是對師父您非常的重視。”
“哼哼!”鐵無痕冷笑一聲:“當初他虛離山莊一家獨大之時,可不曾聽到什麽四大門派並立之言辭。如今蕭戰死了虛離山莊也不行了,才想起我鐵某來!”
“本以為虛離山莊自蕭戰死後就漸漸淡出江湖,瞧著蕭青山前兩年的舉動似乎已經有將虛離派完全轉入軍旅的意思,沒想到現在忽然又發帖說他弟弟要接任掌門,還說三年時間是為父親蕭戰守孝所以才一直沒有接任掌門。師父您怎麽看?”
“對......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感覺有點奇怪,他蕭青山為什麽不接任掌門反而要讓他弟弟來當?再說我記得蕭戰的三個兒子不是死了兩個嗎?”
“不是的!師父,蕭戰共有三子,三年前晰音城一役,蕭戰身隕他的三兒子蕭青石也死在了姚國鐵騎之下,而大兒子蕭青山帶領殘兵死守城關,才保得晰音城沒有被姚國攻破,至於他的二兒子蕭青峰據說是被姚國殺手擊成重傷雙目失明,這幾年一直沒在家中是到鶴頂山莊治傷去了。”莊不二說道。
“哦!”鐵無痕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麽說這個蕭青峰治好了眼睛便回來繼承了家族基業,成為新的虛離山莊掌門?”鐵無痕問道。
莊不二沉吟片刻卻搖了搖頭說道:“他接任掌門是沒錯,但是依徒兒看來他的眼傷恐怕並沒有治好。”
“此話怎講?”鐵無痕又問。
“道理很簡單,想這接任掌門邀請天下豪傑之事何嚐重要,他身為武林晚輩給師父您這種和他父親平起平坐的前輩人物,應該親手書寫請帖才對,要不然就太欠缺禮數了,可是請帖確是他大哥所寫,我想原因就是他目不能視所以根本無法書寫。”莊不二解釋道。
“恩!有道理!”鐵無痕點了點頭。
“那師父您是什麽意思?去還是不去?”莊不二問。
“雙目失明?”鐵無痕自語道不禁笑了笑:“哈哈!這蕭戰的兒子果然有意思!雙目失明居然還敢接任一派之掌門!我身入江湖多年這麽有趣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可惜我不能去。”說著他又看向莊不二眼前一亮拍手笑道:“對了!我雖然不能自掉身價去參加這小輩的典禮,但是你們是同輩人,人家請帖已經送到了,總要給點麵子,你就代表為師前去!也好長長見識!”
這鐵無痕平時滿臉嚴肅但是莊不二知道他其實是童心未泯,心想自從上山跟師父學劍已多年沒見過外麵的花花世界了,借此機會正好出去遊曆一番,於是便欣然答應了。
“去請送請帖的人先上山休息一日,等明天一早我便雖然他們前去。”莊不二吩咐那名弟子道。
東方,明珠城炎華國四大門派之一,青龍閣。
龍膽殿中正在召開徐家每月一次的家族會議,青龍閣雖說是一個武林門派,但是全派上下從掌門到下屬全都是姓徐的人。
所以門派大會就是家族內部的會議,四大門派中青龍閣的弟子最少,因為他們隻收本族人,可門派的占地麵積卻最大,整個明珠城都屬青龍閣所有,此城中八成的人也都是徐姓族人。
徐逸塵身著鑲金戴玉的金色長袍,腰上鎏金龍紋帶,頭上金絲發冠鑲著一顆圓潤的珍珠,端坐在赤金寶龍椅上。
寶龍椅下首數百名青龍閣骨幹分文武而列兩旁。瞧這氣勢竟已與炎華國皇廷朝會不相上下。
徐逸塵的手中正拿著一張金色的請帖:“蕭青峰?”看過了請貼上的內容略一遲疑。
“啟稟閣主!蕭青峰乃虛離山莊蕭戰之子!”站在下首右側第一個位的中年男士說道。
“蕭戰.....人都死了,這虛離山莊為什麽還在?”徐逸塵略顯不耐煩的說道。
“閣主說的有道理!虛離山莊之所以昌盛強大就是因為有蕭戰坐鎮!如今蕭戰已死這虛離門早已是名存實亡。”中年人繼續道。
“可如今這蕭戰的兒子卻要接任掌門了,虛離山會不會東山再起?”說這話的不是徐逸塵,因為有的話他隻需要說一句,有的問題更不需要他親自張口,自然有人會替他問也有人主動回答。這就是權力和地位的好處。
問話的人是一名女子,她不但是這大殿內唯一的女子,而且也是這大殿中穿著最樸素的人,普通的錦緞料子製成的男式衣服,長長的頭發也並沒有盤起,而是簡單的紮在腦後。明眉皓齒,眼睛大而閃亮,但是她眼中閃著的並不是大多數二十歲姑娘一樣天真的光,而是尖利如鷹一般的神采,眉宇間更透著一股肅穆威嚴的氣質,這個人正是徐逸塵唯一的女兒徐欽!
那中年男士看了徐欽一眼微一頷首說道:“小欽的考慮也有道理,想那蕭戰憑一己之力讓同為四大門派的虛離門成為炎華第一門派,其本領自然了得,而且虎父無犬子!蕭戰的兒子也定是出類拔萃的人才。當年蕭戰身隕,而他的三公子也在那場戰爭中陣亡,二公子因身受重傷而雙目失明據說這幾年一直都在鶴頂山養傷。”
“哦?依二叔所說那請帖上所說的蕭青峰應該就是蕭戰的大兒子了?他為父親守孝三年才接任掌門之位,可見也是一個極重孝道的人。”徐欽抱著肩膀說道。
這黑衣中年正是徐逸塵的弟弟徐逸雲,聽了徐欽的話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並非如此,蕭戰三個兒子中長子名為青山,次子名為青峰,最小的叫青石。所以說這蕭青峰應該是蕭戰的二公子才對。”
“二公子?他不是身受重傷雙目失明了嗎?”徐欽略感驚訝的問。
“沒錯!但是時隔三年這蕭青峰又回來了!而且剛剛一到家便立刻接任了掌門之位,依此推斷這蕭戰的大兒子蕭青山的為人到真是不簡單。”
“二叔的話,讓我聽著有些糊塗了,這蕭青峰回到了虛離山莊接任掌門,又怎麽能說明他的大哥為人不簡單?這又能顯示出他大哥有什麽能耐?”
“蕭青山為蕭戰長子對於他,欽兒可有所了解?”徐逸雲沒有回答徐欽的問題,而是先反問道。
徐欽點了點頭說道:“虛離山莊不僅身在江湖而且多年來一直在蕭戰的帶領下抗擊姚國入侵,所以深得朝廷器重,蕭戰死後這幾年雖然虛離山莊已經落寞,但是聽說這個蕭青山組織門派弟子成立了一支蕭家軍,再加上當年他死守城關,成為那次晰音城守衛戰的第一功臣,朝廷已經封他為晰音城守城將軍。”
“沒錯!這麽說來這蕭青山也該算一個有能力的人,那麽他為什麽不接任掌門之位,既是晰音城將軍又是虛離門掌門,豈不是比他父親蕭戰還要光榮。”
徐欽猶豫了片刻說道:“他就算當上了將軍隻能說明,帶兵打仗保家衛國方麵確實有天賦,不見得武功就一定厲害,畢竟戰場和武林是不一樣的,武功若是不行又怎麽承擔得起一派之掌門?”
“這說的也沒錯!他年紀輕輕就算得自蕭戰的真傳,也絕不會超過蕭戰,所以在他父親死後並沒有立刻接任掌門之位。而是等,因為他明白他的弟弟蕭青峰比他更合適做這個掌門,練武的天資也比他要好。虛離門畢竟是他祖父和父親畢生的心血,他自己沒有信心重新讓虛離門光大,卻對自己的弟弟有信心。所以蕭青峰剛一回到虛離山莊他就立刻讓弟弟接任了掌門之位。”
徐欽終於明白了二叔的意思,她點了點頭又問:“這麽說這蕭青峰在鶴頂山三年眼睛已治好了?”
“沒有!”徐逸塵盯著手中請帖的落款處蕭青山的名字忽然說道。
“沒有?他雙目失明就敢接任一派之掌門?”父親的話讓徐欽非常驚訝。
但是徐逸塵沒有解釋,他說沒有就是沒有,因為在這裏他的話就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不容別人質疑他也根本不需要解釋。
“四大門派實在是太多了,既然不行了就應該慢慢的消沉才對,年輕人總是心氣太高。他們總認為這世上的榮譽和名利都已成了他們家獨有的。”聽了徐逸塵的這番話,大殿之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微微躬身低頭等待他的命令。
“徐威!”徐逸塵叫人的名字時也是那樣的平淡,似乎不願多使用一點力氣。可他的聲音無論多小,傳到這大殿中每個人的耳朵裏的時候都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