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帶著老婆兒子一起鄙視你

“我會進監獄嗎?”悅菱緊緊抓著瑜顏墨的手,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心中的害怕。

瑜顏墨握緊了她的指尖:“不會。”他的聲音,醇厚溫和,讓她稍稍有些安心。

開什麽玩笑?悅菱是他的女人,就算她真的有幹過什麽,他也絕對會包庇到底,不許任何人動她半根手指,更何況,悅菱,那麽善良無害的一隻小兔子,她怎麽可能去傷害別人?

“這件事我很快會查出真相。”他寬慰她,“你不必去擔心。”

“那麽,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可以去看望馮老師嗎?”她問瑜顏墨。

“不能。”他很快打擊了她的想法,“馮家人現在情緒上很激動,不要去刺激他們。你還有身孕,在家好好養胎。”

他的手,放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摸著。

那裏麵,孕育著一個生命。它很弱小,但卻同樣堅韌。數月來的各種事故,曾讓它奄奄一息,過後卻顯現出它無比強大的生命力。

突然,瑜顏墨的手停住了,他的瞳孔縮了一下,似乎因為什麽突如其來的事件而怔在了原地。

“什麽了?”他的表情嚇了悅菱一大跳,“發生什麽了?”

瑜顏墨半張著嘴,以一種有些茫然又驚異的眼神看著悅菱。

“你沒感覺到嗎?”他一開口竟然是質疑的口吻。

“感覺什麽?”菱小姐一向後知後覺。

“你真的沒感覺到?”

“什麽什麽?”悅菱緊張起來,四下看著。黃油正在地上耍寶似的翻滾著,大貓則躺在一旁,鄙視地瞄著它,一臉不屑。

瑜顏墨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悅菱的小腹。

“剛才孩子在裏麵動了,這麽明顯,你竟然沒察覺到?”瑜大公子的口氣聽起來有點生氣了。

“啊?”悅菱捂住了臉,緊接著又捂著自己的肚子,“動了?寶寶動了?嗚嗚……”菱小姐傷心了,“我還以為是我肚子餓了在叫呢……嗚嗚,原來是寶寶動了……”

這個媽咪簡直太不合格了。

看樣子,寶寶最近是經常在動了,可她還每次都以為自己是肚子在咕咕叫呢。

“啊,對不起了寶寶,媽媽好恍惚啊,都不知道你在跟我打招呼。”菱小姐淚流滿麵,自怨自艾中。

瑜顏墨又靠回了背椅中,安啦安啦,對於菱小姐的遲鈍,他已經完全習慣了。

可以想象,等寶寶生出來之後,他要麵對的是怎麽樣一個迷迷糊糊的媽咪。

一想到這世上馬上有人和他一樣必須忍受這種“折磨”,瑜大公子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傍晚的時候,柳清葉回來了。還沒回家安頓一下,就被“請”到了瑜家。

“啊,醫生舅舅,非洲的太陽很大嗎?”悅菱看著黑了幾個色度的柳清葉,很沒有自覺性地問道。

柳清葉嘴角抽了抽,看著唇紅齒白的菱小姐:“數日不見,悅菱長得白白胖胖了嘛。腰都粗了一圈呀。”

啊!悅菱被打擊了。

醫生舅舅太壞了,她明明才生了病,很苗條好不好。再說了,肚子裏懷了寶寶,腰肯定會變粗啊。

哼,菱小姐哼哼著,以後都不理你了。

關鍵時刻,瑜顏墨出馬,把悅菱一攬,冷冷地看著柳清葉:“非洲回來的難民,就不要妒忌我s國的白富美了。”

哼!瑜大公子和悅菱一起斜著柳清葉。頓時,一股強大的鄙視流撲麵而來。鄙視鄙視,帶著老婆兒子一起鄙視你!

難、難民……柳清葉淚兩行。像他這種為了世界安康犧牲形象的偉大天使,竟然被鄙視了。

“嗚,不和你們玩了。”柳醫生要躺地上打滾撒潑了。

“好了,”瑜顏墨及時扳正了話題,“你還沒吃飯吧?”

柳醫生連連點頭,對啊對啊,瑜大公子是不是要請我吃什麽好吃的?在非洲吃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罐頭,體內掌控快樂源泉的多巴胺因素嚴重缺乏中。

“沒吃正好,去解剖一下屍體吧。這兩天發生了兩起謀殺案,法醫和警察那邊也查不出什麽端倪。”瑜顏墨無情地打碎了柳醫生的美夢。

我擦!柳清葉掀桌。

解剖屍體!這還讓人待會兒好好吃飯嗎?還說什麽沒吃正好?

嗷嗚——柳醫生的哀嚎聲在瑜家回**著。

他把求助的目光拋向了悅菱。小菱兒乖,小菱兒最好了,小菱兒讓醫生舅舅先吃飯好不好?

悅菱看著柳清葉眨巴的眼睛,由於臉很黑,他的眼睛特別亮。悅菱理解地點了點頭:“那我可以等醫生舅舅解剖回來一起吃。”

柳清葉狂亂地栽倒。

姓瑜的,你和你老婆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個仇,我柳清葉沒齒難忘!

不過,等瑜顏墨把蒙在管家屍體上的白布扯開的時候,柳清葉臉色的表情立刻恢複正常。這時,一位醫學工作者應有的嚴肅和嚴謹,立刻重新回歸他的身上。

等經過詳細的檢查之後。

他的臉色,可謂有史以來的最糟糕。

“這裏還有一具。”瑜顏墨從冷凍櫃裏拉出另一具屍體,是那位飛行員的屍體,“剛才你檢查的那具管家的,法醫也查不出具體是什麽原因致死。不過這一具,法醫得出了呼吸了大量致毒氣體而死亡。但是對於這種毒藥,法醫聲稱還需要時間來解析其具體成分。”

柳清葉的頭垂了下去。

他戴著橡膠手套的手,也搭在了屍體旁的架子上。

“不用解析了……”柳清葉的聲音,清冷而透著絕望,“這種毒藥,隻有我實驗室裏才有……”

很長一段時間裏,停屍房裏,沒有一點聲音。

瑜顏墨揣著手,雕像一般站在柳清葉和兩具屍體的麵前。

柳清葉則一直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埋著頭,不知心中是如何的驚濤駭浪。

“你考慮清楚了再說,”瑜顏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比這個房間更寒的氣息,“我不逼你。”

柳清葉,繼母的弟弟。這個男人救過他很多次,他們之間是相互信任的同伴,這種關係超越了許多固有的隔閡。

聽到瑜顏墨的話,他嗬出一口氣,形成了一團水霧,帶著說不盡的掙紮和猶豫。

“他——”柳清葉指了指飛行員的屍體,“他中的毒,其實很簡單,氰中毒。”

瑜顏墨聞言,眼中並未有光流動,隻是用低沉的語調陳述著:“是氰化物中毒,沒錯。但是警察對他的居室進行了搜查,在空氣和各種器皿上,都沒有發現氰化物的痕跡。你知道,他是呼吸導致的氰化物中毒。”

“凶手可以在手帕或者口罩上滴上毒藥,然後捂住他的嘴,強迫他呼吸致死。”柳清葉解釋。

“是麽?”瑜顏墨冷色道,“可是你也知道,氰化物的氣味很大,如果把手帕浸泡在足夠致死的溶液裏,再拿出來殺人的話。那種味道,很容易讓被害者提前發覺。並且攜帶手帕的人,身上也會留下足夠的氣味和證據。但是法醫檢查過了,他——”瑜顏墨指著管家,“他身上和他的住所,都沒有任何有關氰化物的東西。”

柳清葉看了管家的屍體一眼,有些心驚地:“你是懷疑……飛行員是被管家殺死的?”

“這個不算什麽懸念吧?”瑜顏墨抄手靠在了背後的解剖台上,“這位管家曾經受人之托,給飛行員喝過安眠藥,意圖是要害死我。現在事情可能敗露,除了他,還有誰會去下手殺掉飛行員?”

柳清葉喃喃地:“你這隻是推斷,沒有證據……”

“那麽證據呢?”瑜顏墨的聲音裏暗含逼迫,“柳醫生應該比誰都清楚證據是什麽吧?”

柳清葉又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是的……”他終於承認道,“飛行員所中的氰化物……同樣來自我的實驗室……那是種濃縮氰化物,我有次無意間提煉了出來,並且因為混合了其他的化學物質,去除了它的氣味。隻需要在手帕上滴兩滴……讓人近距離呼吸後,就可以致死。”

他抬頭看了瑜顏墨一眼。後者並沒有說話的意願,眼神裏隻有等待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柳清葉於是再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中的是另外一種毒。那也是我某次試驗的副產品。那次,我研究的是手術用來修複人體細胞的一種藥物,可以在術後不給人體留下任何疤痕。但是我發覺,這種藥物會在人體中,和紅細胞結合,隔絕血液細胞和氧氣相結合,物理作用類似一氧化碳中毒。如果中樞神經給藥的話,還會有麻藥的作用,血液和神經雙重效用,人體很快窒息而亡。”

瑜顏墨聽到他的解說,重新觀察著管家的屍體:“法醫檢查的時候,他的呼吸係統是正常的,並沒有窒息的症狀。”

“因為這種藥物作用會很快消失,並被血液細胞吞噬分解。一個小時以後,就很難從解剖中發覺這種藥物。”柳清葉解釋,“並且由於它沒有作用呼吸係統,其實管家死亡的時候,他仍然有呼吸。隻是血液並沒有吸收到氧氣而已。”

瑜顏墨再指了指管家屍體:“他是從哪裏被攻擊的?”

按住柳清葉的說法,這種毒藥是為了解決術後疤痕的研究中誕生的,那麽凶手下毒以後,體表的傷口就會很快愈合。

“後頸。”柳清葉翻過了管家的屍體,指著他後麵的脖子處。

“你怎麽看出來的?”瑜顏墨的眼色,較之剛才,又冷了幾分。

柳清葉隻覺得心中的絕望一浪勝過一浪,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黑色的氛圍之中,連他的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死寂:“因為……我曾經告訴過一個人,從後頸處下手的話,人會在一分鍾之內死亡……”

靜默,又是死一樣的靜默,在停屍房裏蔓延。

瑜顏墨想聽柳清葉自己說,他想聽他自己說,那個知道從後頸處下手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柳清葉垂頭,似乎沒有勇氣再說一個字。

“那個人是誰?”最終,瑜顏墨向前一步,站到了柳清葉的麵前。

柳清葉抬頭,目光和瑜顏墨冰冷的目光相對接。

“你知道以後,會殺了他嗎?”他反問,直覺告訴他,瑜顏墨會。他等了這麽多年,等得就是這麽一個理由充分的機會。

然而,瑜顏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用那種寒鷙的眼神壓著他:“那個人,是誰?”

柳清葉看向了一旁。

“是狄夜。”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的落在地上。

“不管是飛行員所中的濃縮無味的氰化物,還是管家所中的毒。我都隻告訴過狄夜一個人。”

一聲嘲諷的嗤笑聲,從瑜顏墨的嘴裏發出來。

柳清葉帶著一點震驚地看向他。瑜顏墨的唇角和眼神,明白無誤地掛著冷笑:“柳清葉,你把狄夜推出來頂罪,是認定我不敢對他下手嗎?”

柳清葉聽到這樣的質疑,頓時憤怒地起身:“你是懷疑我撒謊嗎?你認為我是在替真正的凶手隱瞞?我要隱瞞的話,我會告訴你這些藥都是從我實驗室流出來的嗎?”

瑜顏墨的神色,是一貫的冰冷:“你當然用不著撒謊。因為你有最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就算東西從你的實驗室流出來,又能證明什麽呢?你的任何助手,都有可能拿到這些東西的,對吧?”

“那你什麽意思?”柳清葉一跳三丈高,指著瑜顏墨,“你是不是說,我其實也是凶手之一,這些藥都是我專門拿出來殺人的啊?”

瑜顏墨並沒有被他的氣勢所嚇到,他隻是足夠平靜地看著柳清葉:“你當然用不著撒太多的謊,因為全都是謊言,一眼就能被人戳穿。你隻需要撒一個謊就足夠了。”

“什麽謊,你說!”柳清葉大力拍著解剖台。

瑜顏墨看著他,狠狠地說:“知道這兩種藥的人,並不是狄夜。而是柳珍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