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突如其來的逮捕令
這是停屍房裏,第三次如此的靜默。
柳清葉愣了足足有三分鍾,帶著一種絕望的神色,一直望著瑜顏墨。
他看著瑜顏墨冰冷、沒有一絲情感的眸子,隻覺得自己的周身在慢慢僵硬起來。
最後,他失神地往後麵一坐,也不管旁邊就是一具屍體,不管冷氣會把他凍傷。他隻是那樣失神地坐了好幾分鍾。
“是……”他最終垂下眼,劉海遮住了他的眼,陰影之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除了姐姐,不可能再有別的人去幹這種事了……狄夜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的。瑜家的二公子瑜狄夜,是如何一個沒心沒肺,無所事事的閑人。
他對公司不上心,對財產不在意,對於權力,也沒有一點的渴求欲。
偶爾他想起要幹些什麽事,沒有一件不是失敗,並且是失敗得令人啼笑皆非的。
他沒有目的,也沒有原因要去殺一個人。
柳清葉不懂自己在自欺欺人些什麽。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猜到了,能幹這種事的人,除了柳珍蓮,還有誰呢?
可是,關於那兩種害人的藥,他確實隻告訴過瑜狄夜。
這其間讓他最無法接受的是,姐姐竟然會利用自己的兒子……來完成殺人這件事。一定是狄夜當成閑談告訴柳珍蓮關於那兩種毒藥的功能,而這些被柳珍蓮得知了,她用什麽手腕來拿到這兩種藥,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竟然幹這種事,要把他柳清葉置於這麽痛苦兩難的境地。
“顏墨。”隔了很久,柳清葉才瑜顏墨請求道,“你看,能不能不要……”
“不能。”瑜顏墨沒有等他說完請求,就無情地打斷了他。
柳清葉有些憤慨,更有些失望地:“顏墨,就算你再恨姐姐,可他至少是狄夜的親生母親。這麽多年,她就算對你不算好,但也沒有太差。更何況,你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你的證詞和毒藥就是最好的證據。”瑜顏墨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請求。
“是,但你就不怕我翻供?”柳清葉頭往後一昂。
瑜顏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甩了一個盤在他的麵前。
“你以為,我沒有任何證據,就會來找你解剖屍體?”他字字讓柳清葉的心下沉,“你最好看看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再考慮,你到時候,要不要來出庭作證。”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沒管柳清葉如何的發怵,徑直越過他,離開了這裏。
那隻盤裏,有著,管家殺死飛行員的全過程,以及他們的對話錄音。
是的,瑜顏墨很早就已經在監控著飛行員的住所了,不僅如此,在他第一次承認那次飛行前喝過一杯由管家遞上的飲料開始,他連管家都一並監控了。
在第一時間得知兩人遇害的時候,他已經拿到了他們身前所有的有聲監控錄像。
在那裏麵,兩人的對話,明確提到了有關“夫人”的命令。管家甚至還給過飛行員銀行卡,要他否認喝過那杯飲料。
所有的所有,都是鐵證。
瑜顏墨之所以還要找柳清葉查證兩人所中的毒。
不過是,為了解決瑜柳珍蓮殺人“凶器”的難題,再給她加一層難逃的枷鎖。有死者生前的證據,有殺人動機,有殺人凶器……瑜顏墨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悠然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往急速而退。
我親愛的繼母大人。
等了你這麽多年,你終歸是沒讓我失望啊……
當年,你從我母親,還有瑜家所奪走的一切。
終於可以這麽光明正大的還回來了。
如果,你隻是幹下派對那晚殺我和悅菱的事,還隻是蓄意殺人未遂,不能輕易的定罪。我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的把你連根拔除。現在,你居然親手幹下殺人的事……太好了。
瑜大公子的嘴角,笑意不加掩藏。
“顏墨,醫生舅舅怎麽說?”一回到家,悅菱就急忙撲上前。
瑜顏墨抱住她,在她額頭點了一下:“他說很棒。”
“很棒?”悅菱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愣了愣。
瑜顏墨卻放開了她,獨自往書房而去,撩開了窗簾,看向了下麵的花園。
夜色中,瑜家的大門被叩響了。
警察前來要帶走瑜柳珍蓮:“瑜夫人,對不起,麻煩請你跟我們去了解一下情況。”
瑜柳珍蓮臉上想穩著笑,但卻怎麽也穩不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沒有錯,”警察出示了逮捕令,“瑜夫人,根據相關證據,我們懷疑你涉嫌多起蓄意謀殺和兩起殺人案,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
瑜柳珍蓮手中的茶杯呯的落地,滾燙的茶水和瓷器碎片四濺:“不……你們不能逮捕我,你們沒有證據的……”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這麽快就查到她的。
清葉是不可能出賣她的。她從瑜狄夜那裏知道了那兩種毒藥,清葉就是顧忌著她和狄夜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也不可能告訴瑜顏墨事情的真相的。
更何況,那晚上,那個神秘的人,告訴過她,隻要她站在他的那一邊,他可以不僅可以保全她的完好,還能助她贏得瑜家所有的家產。
可是,怎麽可能才過一天,她所有的行徑都暴露了呢。
“媽,發生什麽了?”瑜狄夜正好回來,看到了這一幕,激動地想要上去阻攔,“你們幹什麽?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知道她是我媽媽嗎?你們知道這裏是瑜家嗎?媽,媽你別走……”
瑜柳珍蓮對著兒子哭求起來:“狄夜,狄夜別讓他們帶我走,狄夜你相信媽媽,媽媽沒有殺人。”
瑜狄夜一邊想分開警察,一邊大喊著:“媽媽我相信你!不許帶走我媽!”
聞聲而來的瑜蘭欣也跟著跑下來,跟著亂喊著,吩咐著管家和保鏢傭人:“不準他們帶走媽媽。他們是什麽人?敢來我們瑜家撒野?給我抓起來!”
瑜家人多,警察卻隻來了三個人。
頓時,瑜家的保鏢和傭人,呈壓倒性趨勢,將警察們圍了起來,並且要把瑜柳珍蓮從他們的控製中解救出來。
警察也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按道理說,瑜家這種大戶人家,尤其會知道法律的力量,不會做幹預司法的事。可是看這種架勢,如今他們能不能安全出去都是問題。
瑜狄夜抓著瑜柳珍蓮的手:“媽我抓住你了,他們不可能帶你走的!”
瑜蘭欣也尖聲叫著:“給我把這幾個寒酸的警察趕出去,敢來我們瑜家鬧事,真是不想活了。把他們的警牌號抄下來,我要給他們局長打電話!”
正在這種混亂的時刻,大廳的一側突然響起了一個沉穩而威嚴的聲音:“全部住手。”
這個聲音不大,但卻明白無誤的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看向了聲音所來的地方。
之間客廳不遠處的偏廳門口,此刻是站著瑜家的大公子,瑜顏墨。
在他的身後,跟著麵露驚奇,睜大了眼睛的悅菱。
保鏢和傭人在那一刻,紛紛放開了手,站在了一旁。在沒有瑜顏墨的時候,瑜家的主人有瑜柳珍蓮和瑜狄夜以及瑜蘭欣。
然而一旦瑜大公子出場,瑜家的主人,就隻剩下他唯一的一個。
大公子說住手,保鏢和傭人們立即住手,並且站到一邊,以示自己會聽命於主人,不會再有絲毫的動作。
警察們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對瑜顏墨尊敬地點了一下頭:“瑜大公子,我們拿到了上級發布的逮捕令,瑜夫人在今天發生的兩起凶殺案中,都有重大的嫌疑。所以我們需要她配合我們去調查。如果事情有誤,我們會釋放瑜夫人的。並且絕不會讓夫人有任何的傷害。”
“胡說!”還沒等瑜顏墨說話,瑜蘭欣已經憤怒地指著警察,“我媽媽貴為瑜家的女主人。怎麽可能幹下殺人這種事?你們有什麽證據,要是我媽媽有個閃失,我要你們全警局都給她陪葬。”
瑜狄夜卻隻是看著瑜顏墨,哀求道:“哥哥,你快救救媽媽吧。就算他們有什麽證據,也不能這麽說帶人就帶人走。這裏可是瑜家啊,讓外麵的人知道了,都要嘲笑我們了。”
瑜顏墨的眼神在這幾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瑜蘭欣的臉上,有些許得意。在她看來,既然哥哥出現了,這群警察肯定是沒法帶走媽媽了。而瑜狄夜的臉上顯現出一種悲憤的表情,這群警察居然敢到瑜家來抓人,真是對瑜家的侮辱。
那三名警察,在看到瑜顏墨出場之後,臉上也有惶然的神色。上級下了重令,要他們一定把瑜柳珍蓮拘捕回去調查,可如果瑜家大公子不準他們帶人……他們要如何回去交差呢。
誰都不知道,瑜顏墨究竟會下什麽樣的命令。
瑜顏墨足足沉默了五秒鍾,這才緩緩開口。一旦他開口,必然要判某些人的死刑……他已經看到,瑜柳珍蓮臉上那股絕望的神色,她望著他,眼神裏似乎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
瑜顏墨也沉沉地看著她。
他的眼裏,令人猜不透他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但他的話,卻清晰無誤,他的聲音,冷酷無情:“我們瑜家身為c市的望族,從來不會幹任何幹預司法公正的事,也不會妄圖與國家法律對抗。既然警察拿來了拘捕令,一定有充足的證據。所有人,”
他隨意地抬手,手指動了動,“讓路。”
這句話剛說完,原本還圍堵著警察的傭人,紛紛如摩西所分的海水一般,唰唰的往兩旁退去,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瑜蘭欣已經震驚了,張著嘴合不攏,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而瑜狄夜在警察駕著瑜柳珍蓮往外走的時候,突然反應了過來,他看看瑜顏墨,又看看警察,慌亂地:“哥哥……不……他們肯定是搞錯了,哥哥,你讓他們先查清楚再說好不好,哥哥……”
“不,媽媽,你求求哥哥啊……”瑜柳珍蓮已經被警察帶到了外麵,架上了警車。瑜狄夜卻跟著跑了出去,“媽媽,你們不能帶走媽媽,媽媽不會殺人……”
警車呼嘯而去,他一直跟著後麵,跑了好長的一段路,這才又反應過來,急忙一邊往車庫那邊跑,一邊吩咐著傭人。
“快點!快點去給我開車出來,我要去追媽媽。”
傭人為難地:“二公子,大公子吩咐了,不準您去……”
“為什麽?”瑜狄夜震驚在原地,“哥哥為什麽不準我去,我是要去救媽媽啊,為什麽不準……”
當天夜裏,瑜家的前花園裏。
瑜狄夜站在空曠的中心地帶,揚著頭,對著第五層高聲吼著:“瑜顏墨——瑜顏墨——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你出來,不要躲著我……”
嘩的一聲,頂層的落地窗打開了。
悅菱站在書房的窗戶處,對著下麵的瑜狄夜喊著:“狄夜你回去休息吧,顏墨他……他……”她回頭看了看在書桌旁看著文件的瑜顏墨,他對於瑜狄夜的鬼哭狼嚎,一直充耳不聞,隻專心處理著他的事務,“顏墨他在工作呢。”
“他騙人!”瑜狄夜憤怒地指著上麵,“他有什麽工作必須現在處理,你讓他出來對話!”
悅菱又回頭:“顏墨,你真的在工作嗎?”
瑜顏墨略微抬了一下頭,又重新看向了那堆文件。
他的神色,此刻是安定而淡然地:“我在查馮利欽的事情。”
他沒有說謊,他正在親自排查著當天有可能在馮利欽宿舍外的人員。此刻,他的眼光,正落在一個姓袁的女教師的資料之上。
馮家人告悅菱惡意傷害的案子會在近幾天開庭,他必須要在這之前把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悅菱隻有無奈地向下:“狄夜,你回房間吧。你哥哥他真的在工作呢,他沒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