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絕好的一對
“穿這件衣服。”一回到水屋,瑜顏墨就從衣櫃裏給悅菱取出一條沙灘裙。
這是一條長裙,但長度又不到悅菱的腳踝,不會無意中踩到跌倒。從材質上看,是絕不會引起人肌膚過敏的那一種。而它的顏色,自是有海韻和海風,十分的豔麗。但又絲毫不顯得俗氣。
自己的女人去和別的男人吃飯,瑜顏墨一想到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就有種反正都這樣了,那絕不能輸人輸陣的想法。
悅菱打扮得漂亮一點,京也隻有眼巴巴看著的份。再美,也是他瑜顏墨的女人。
悅菱簡單衝洗了一下,出來的時候,發覺瑜顏墨連她要背的包以及裏麵的物品都準備齊全了。
她知道瑜顏墨看起來什麽都不在意,其實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
很多生活中的細節,譬如去海灘需要準備防水的防曬乳,她身為女人自己都不會想到,但瑜顏墨都能為她準備周全。
“這是手機,放在這個層裏麵。”瑜顏墨舉起一款鑲滿鑽石的粉色邊框手機,“本來想今晚上送給你做新婚禮物的,現在提前給你。長按下方唯一的那個鍵,會自動撥通我的手機。”
悅菱驚喜地站在那裏,雙手捧著毛巾,似乎都忘記了擦拭頭發。
“謝謝我親愛的。”她撲過來,掛住了瑜顏墨的脖子。
“晚上的時候再來謝我吧。”瑜大公子的嘴角有一個似有似無的笑。
悅菱也不在意他這麽暗示性的玩笑話,隻是主動地湊上去:“那麽先親一個好了。”
說完,就和瑜顏墨相互短促的親吻了好幾下。
一旦結了婚,心理上的距離也近了許多。悅菱對於瑜顏墨,也比之前放得開了許多。兩人接下來又抱在一起,一刻鍾也不願意分離的樣子。
瑜顏墨仍由悅菱坐在自己懷中,中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毛巾,親密無間。從相識到現在,兩人也就隻有初識的那個晚上,有這麽心理上都毫無間隙地相擁過。
這中間的路途,走得多麽艱辛,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因而也特別的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此刻,兩人緊緊相擁,哪怕悅菱隻是出去吃個午飯,也覺得依依不舍。
“我吃完飯就馬上回來。一分鍾也不耽誤。”悅菱蜷縮在瑜顏墨的懷中,寬慰著他。他肯放自己單獨出去,這才是對她最大的愛和信任。比他對自己甜言蜜語或者送什麽禮物都讓她覺得開心。
“嗯。”瑜顏墨簡單地應了一下,“我和小麥就在這裏吃了,你快點回來就行。”
說完,他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小麥,他還在時不時地小咳嗽一下,一旦咳嗽,自己就馬上拿起地上的奶瓶,大大的喝上一口。
悅菱和瑜顏墨看他憨態可掬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麥聽到笑聲,立刻機警地轉過頭來。
“羞羞!”沒想到,他居然用手指畫了一下臉,對著悅菱和瑜顏墨做了一個鬼臉。
這下輪到悅菱和瑜顏墨吃驚了。
小麥還沒上幼稚園,也應該沒見過男人女人抱一起,怎麽會說羞呢?難道說,是水木華堂曾經帶著女人在他麵前……
“小麥,為什麽羞羞?”悅菱心裏有些惶惶,忙著問。
小麥又坐個鬼臉,啵的一下放開了奶瓶:“媽咪光屁屁,羞羞!阿姨說,小麥最乖,不光屁屁。”說完,還拍了一下自己穿著短褲的小屁屁。
悅菱頓時紅了臉。
本來出來的時候她是裹著浴巾的,可是和瑜顏墨抱一起,雙手都抱著他的脖子,後麵的風光就不知不覺露了起來。說起來,也是自己太不注意了,因為小麥小,就沒立刻穿上衣服。
瑜顏墨卻笑出了聲來。
成年人最喜歡用自己的思維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可是如果要用自己的思維去套在小孩子的想法上,那可真是太愚蠢可笑了。
小麥一定是被保姆教訓過光屁屁很羞羞,所以看到悅菱的,也說羞羞了。
他們怎麽會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種事上麵去呢。
“你果然變壞了。”瑜大公子把浴巾給悅菱裹好,碰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悅菱緊緊抓著浴巾,紅著臉:“還不是被你教壞的……”
“是麽?”瑜大公子瞅到小麥又在一心一意地玩遊戲了,手不知不覺伸入了浴巾之中,去挑弄菱小姐,“那你這個學生,要不要待會兒回來還一下課,讓老師看看你學得怎麽樣了?”
她在他身上坐了這麽許久,早就弄得他心猿意馬,按捺不住了,到現在還這麽君子,與其說是外麵京還在等著悅菱吃飯,早吃早了結了這事,更不如說是因為小麥在跟前,當著孩子的麵動手動腳畢竟不好。
“那學生先去外麵操練一下,晚上再回來還課啦。”悅菱故意眨著眼。
“你敢。”瑜大公子最恨菱小姐威脅,尤其還是在這種事上沒有尺度的威脅,他聲音低沉,“信不信我馬上辦了你?”
“我信,我信。”菱小姐油嘴滑舌地從他身上下來,手卻被他抓著,強迫拿去安慰昂揚的某處。
“好了,”悅菱哀求著,“我要換衣服了,既然答應了別人吃飯,讓別人總等還是不好。”
瑜顏墨聲音嘶啞地放開了她:“滾一邊去換!”要是她再一絲不縷地在他麵前多呆一陣子,恐怕他就要失信不準她出去了,或者說,先辦了事再讓她出去。
不過……既然是新婚蜜月第一天,最好的美味,自然要等到最後一刻才品嚐。
越是等待得久,壓抑得越久,最後爆發的時候,才會更加瘋狂和快樂。
悅菱出了水屋,京果然倚靠在一顆橡樹下等待著她。
保鏢們見狀,幾乎是呈包圍之勢,保護著悅菱走過去。
“走吧。”悅菱撐開了陽傘,這也是瑜顏墨為她準備的,“去哪兒呢。”
京看似無意地躬身,擠到了悅菱的陽傘之下,讓她躲也不是,收傘也不是,頗有些尷尬。她知道瑜顏墨一定在後麵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不用回頭,她也有一種被千刀萬剮的心驚。
“我知道一家海鮮餐廳,食材很新鮮,菜式又很不錯。悅菱請客吧。”京還是故意和她擠在傘下,嘴上說得很隨意。
“我請客?”悅菱很有些吃驚,“難道不是你請我嗎?”京還真是不客氣呢,“是你要找我說事情,而且男士就應該請女士的。”
“當然不是。”京斜著瞄了她一眼,眼神是平淡而無所謂地,“你用的都是瑜顏墨的錢,你不請誰請。再說了,我身上沒有現金,也沒有銀行卡,不可能請得起你吃飯。”
這種話論是誰都不信的。
京這種恐怖組織頭目,某種程度上來說,影響力都可以撼動一個國家甚至世界格局的。居然會說他沒現金也沒卡,說出來都讓人覺得發笑。
“真的沒有。”大概是看出悅菱的想法,京伸手到沙灘褲裏,隨意的扯了一下,“我身無分文。”
“那你吃什麽睡什麽啊?”悅菱忍不住驚奇地問,“你是怎麽來到這兒的?”
“坑蒙拐騙。”京倒誠實得緊,“我有我的路子,你知道了也沒用,就不說了。不過我出門什麽都不喜歡帶,也不喜歡做計劃,組織裏人人都知道。”
悅菱忍不住腹誹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組織裏的人。但她嘴上什麽都沒說。
“你以前也暫時算作組織成員投票表決過的。十姬可能跟你提到說。”沒想到京好像擁有看穿她任何想法的魔力,“我是個不受任何拘束的人。”
悅菱不做聲,心想你是什麽人我又不感興趣。
這一次,京什麽也沒說,隻是嘴角牽動了一下,仿佛是一個不以為意的笑。
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餐廳。
京說的這家餐廳,離悅菱和瑜顏墨的酒店是非常近的,走路就可以到達。悅菱可以當做是他很有誠意了。
餐廳外麵看上去有大海的清新風格,進去以後才發覺裝潢也十分的可愛精致。
穿著比基尼和貓耳發夾的女招待上前來,京立刻揮了一下手:“姓李的客人,訂的窗邊的兩人位。”
“你早訂好了位置?”悅菱又吃了一驚。這麽說,他不但對於悅菱會和他共進午餐胸有成竹,也早知道她和瑜顏墨住在這附近。
當然,她不笨,知道京在這裏的化名一定姓李。
“我對於一心想做的事,會事先做好準備。”京解釋道,很稀鬆平常的口氣。
如果,他不是曾經在密林之中壓倒過她,給她的身上留下了那些可怕的紫紅色痕跡,那麽悅菱根本就不會覺得,京會對自己有一分一毫的意思。
就是現在,他所表現出的態度,也好像是對她一點都不感興趣。讓悅菱都懷疑當初的那個事件隻是她自己臆想出的幻覺罷了。
她看了看故意在她不遠處坐下點單的保鏢,又看了看守在外麵烈日下喝著果汁的幾個保鏢。
“小姐,請問點餐嗎。”貓耳女招待遞過了菜單。
悅菱對吃什麽沒興趣,她隨意點了兩個菜,估摸著夠她和京吃就行了。
“你有什麽關於子規的事,現在就說吧。”等菜上的時候,悅菱立刻馬不停蹄地問京。
京喝了一口檸檬水,看著外麵沙灘上的行人。現在是正午時分,太陽很大,行人稀稀落落的。餐廳裏也在不斷地進著客人。
“你很愛瑜顏墨嗎?”他回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問悅菱。
悅菱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卻馬上問:“你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這個問題和子規是有關的。
“沒什麽,閑聊而已。”京很鎮定地看著悅菱,眼中沒什麽特別的神色。
悅菱半張著嘴,一時沒跟上京的節奏。
“你、你這麽費力的和我吃午餐,就是為了閑聊?”她質問道。
京又端起了水杯,眼神並不在悅菱的臉上,一種無所事事的口吻:“午餐不閑聊,要幹什麽?再說了,”他又看向她,“我正是為了和你吃午餐,才費那個力。你以為是為什麽?”
悅菱這下嘴是全張著了。
上帝啊,京這是什麽話?
他的意思是,他和瑜顏墨爭取什麽午餐的時間,就隻是要爭取和她吃午餐而已。而不是要和她神秘的說什麽有關子規的消息了?
對了,他確實說過,有關子規的話,他可以當著許多人說的,但就是要和悅菱單獨相處的時候才說。
這些話,結合起他剛才說的話,竟然如此有理,讓悅菱無言以對。
悅菱抓起了包,立刻想要起身:“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就回去了。”
旁邊的保鏢見狀,也立刻起身。
京還在喝著檸檬水,看也不看悅菱,隻是淡淡說:“雖然有關子規的事也沒多少,但對於你和瑜顏墨的,也不乏是個有用的信息。”
悅菱聽到他這樣說,又忍不住生生地坐下了。
“那你快說啊。”她問他。
京輕輕笑了一下:“說完了,你還會和我吃午餐嗎?”
悅菱張口結舌。
“你、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吃午餐。”她抓著桌子邊,幾乎是揚聲質問。
京的眼神回過來,那帶著異族色彩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悅菱。
“悅菱的記性不至於這麽糟糕吧?”他問,還是不鹹不淡的口氣,“這才一個月,就忘記我曾經對你說過喜歡你了?我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吃個飯,這個想法應該算是正常的吧?”
悅菱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這種鹹菜不鹹,甜菜不甜的口氣,也算是喜歡的表現?
京,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又是怎麽個喜歡法,拜托讓我知道得清楚一點好吧?否則的話,被你這麽“沒有一點喜歡的樣子”的喜歡,壓力很大好吧?
菱小姐簡直要暴躁了。
她當然不知道,京這個人,本身對於生命、愛恨都沒有過多的感覺。他當然知道悅菱對於自己與眾不同,不然的話,肯定是不會以和她單獨相處作為此次過來的最大目的。
但是,如果要他像瑜顏墨、甚至是水木華堂那樣,一言一行讓悅菱感覺到開心、難過或者歡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為什麽要討好她?
她根本就是別的男人的女人,從心到身體全都是。
關於這一點,京比水木華堂還分得清楚。
他想要得到她,直接搶就行了。到現在還這麽君子,也算是對得起她了。這是全世界女人都得不到的殊榮——隻因為他想得到她,卻沒有出手。他給她的這份尊重,除了自己的親生妹妹,再沒有給過別的人。
菜已經上來了,悅菱卻全無胃口。
這才真是,有情飲水飽,無情山珍也無味。
“和我吃飯,能吃出個花兒來麽?”悅菱拿著餐具,不滿地嘀咕著。
“不能,但能多看你一會兒,我感到高興而已。”京又在她對麵不輕不重地說。
悅菱剛吃到嘴裏的菜差點噴京一臉。
拜托,你哪一點高興了?請讓我看到啊?
“那你就高興著吧!”菱小姐語氣不佳地詛咒道。
京聽到她這樣說,似乎笑了一下,他用小刀剝開牡蠣的殼,還算很紳士地遞到了悅菱的碟子裏。
“我當然要高興了。”可能也察覺自己需要偽裝一下,他的語氣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一想到如果你和瑜顏墨離婚了,我還可以得到你,我就會更高興了。”
悅菱原本都拿起了那塊牡蠣,聽到他這話又生氣地放了下來。
“我和他不會離婚的。”京真是太討厭了,好歹人家剛剛結婚,怎麽能咒人家離婚呢,“再說了,我如果和他離婚,就是個離異女人,還帶著兩個孩子,你也會覺得二手貨還有拖油瓶很討厭吧。”為了打消他神奇的念頭,悅菱不惜詆毀自己。
“關我什麽事。”京好像自言自語了一句。
“啊?”悅菱以為自己沒聽清他說什麽。
“你和他離不離婚的,帶著孩子,跟我什麽關係。”京解釋道,“反正我隻要得到你就可以,其他我不關心。”
悅菱……隻想重重地把頭磕在桌子上。
她怎麽忘記了,京碎成渣渣的三觀,在當初商討是否營救落入瑜顏墨之手的百手時,她就已經領教過了。
“真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地方。”悅菱嘀咕著。
“你和瑜顏墨又互相喜歡對方什麽地方?”京反問道,見悅菱一時怔怔地,似乎被自己問道,“如果非要用物質和世人所能眼見的東西比較,我或者水木華堂,無論外貌、身家、能力,都和瑜顏墨是不相上下的對吧,但是你為什麽就是選擇他?難道隻是因為他愛你最多嗎?可是為什麽他愛你,你也能解釋嗎?”
悅菱聽到他突然說出水木華堂的名字,心不由突突跳了兩下。
這並不是因為她對水木華堂有什麽心,而是水木華堂好像對她有不同意思這件事,她也才是剛剛知曉的。可是京卻居然把他拿來和瑜顏墨還有京一起並列說出來。
好像這世間,沒有什麽是京所不知道的一樣。
更何況,他問的每一個問題,悅菱一個也答不上來。
“我不和你繞了。隻是我對你的態度,你也不必再糾結和質疑。”京的語氣裏沒有輕蔑的意思,但這句話似乎也說明,悅菱如果要和他論理或者幹什麽事,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一旦發現我對你有不同的感覺,我也沒有絲毫想過去探尋原因,我想要什麽,一向隻要去搶來就可以了。”
“那你活得倒也挺簡單的。”悅菱這句話帶了一些譏諷。
京不置可否。
他自然不能和悅菱解釋他的這種邏輯。
他們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在人性的邊緣地帶成長,也領略過最黑暗的人性。並且,他們都有對於人性和感知天生的免疫力。
京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對麵小口吃菜的悅菱。
這些相似之處,他早就觀察到了。隻是,悅菱還並未發覺而已……再大的苦難,再可怕黑暗的人性,也可以泰然處之,外界再凶險的變化和傷害,也改變不了的本性。
你遲早會發現,你和我是同一類人。絕好的一對。
京把勺子遞到嘴裏,漫不經心地吃著一隻螺肉。
“對了,你大概應該會很快結束你的蜜月之旅,回c市去。”京放下了勺子,去給悅菱剩湯,“我聽風評這家的芝士濃蝦湯很不錯。”
“為什麽?”美食沒能吸引悅菱的注意力,倒是京最後的話讓她覺得不妙。
“子規第一次和我聯絡的時候,我確定她的位置,是在F城。”
悅菱的心髒差點跳了出來。
一直想讓京說出有關子規的事,他卻一直聲東擊西的,冷不丁地把這句話說出來,真有種玩心跳的感覺。
她的吃驚是在京的預料之中的。
他淡淡笑了一下:“反正你也沒什麽胃口,說點你感興趣的,或許你能多吃一些。”
“子規是誰?”悅菱立刻追問道。
但是京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我沒有見過她本人。不過聽聲音是個女人,不排除使用了變聲器。她對我自稱是子規。給我的交換條件是在最近聯合國會議上為我所在地區的獨立獲得超過五個國家的讚同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