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人生再度,狹路相逢

“你憑什麽信她?”悅菱幾乎在第一時刻發問。

她的思維如此敏捷,完全出乎了京的意料。

是啊,悅菱後來和柳清葉也聊過,甚至也從瑜顏墨的隻言片語裏得知,當初他們為了救她,可是用盡了方式。但是京那邊說子規給出的是誰也代替不了的大價錢,所以不予交換。

可是,京卻說沒有見過子規本人,那麽他憑什麽相信她能給出這麽豐厚的條件?

最讓悅菱覺得震驚的是,子規居然有那麽大的能力。

能夠讓世界上五個國家在聯合國會議上,為京所在的地區的獨立投上讚同票。這得有多大的政治影響力才能辦到啊?

這樣想著,悅菱不覺感到後背冰寒。

如果這個子規真的要和瑜顏墨為敵,那麽會不會對瑜顏墨造成什麽樣的傷害。悅菱的手心捏了起來。因為子規一直想要除掉她,不是什麽秘密,可是此刻聽到京說子規有那麽大的權勢,首先擔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瑜顏墨。

京已經觀察到她的臉『色』,淡淡說:“我信她,自然有我信的理由。首先,能聯係到我的人,就足以讓我信了。”

悅菱卻不聽,她默默看了京一眼,轉過頭去:“你一定認識她。你都知道她在F城了。不過你不願意多透『露』,也沒什麽。我本來……就沒資格請你說什麽,你今天來告訴我這些,我已經很感激了。”

她也不是傻瓜,知道京和別人做這種交易,受人之托做事,肯定不能出賣對方的信息。否則的話,今後誰還會去和電鰻交易,換取京所需要的物質和政治資源呢?

京知道她和瑜顏墨新婚,竟然選擇了F城,而這裏是子規的老巢,所以急忙跑來告知,她已經非常感謝了……這麽說來,京其實一直都在暗中注視著她嗎?她和瑜顏墨,也不過才剛剛結婚一兩天而已。他就不僅知道了,還跟著過來了。

如果說京都知道她在這裏,那麽子規……

想到這裏,悅菱心中又一驚。

“我猜她不敢貿然對你動手。”京仿佛完全能看穿她的想法,“我沒有騙你。我接到委托的時候,對方確實自稱是子規。我後來讓組織成員查過,幾次的電話,都是從F城打來的。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不過她和我的聯絡方式、以及她出示的一些證據,足以讓我相信,隻要我綁架了你,她一定能付得起‘價錢’。”

關於京所在地區的獨立問題,京和組織已經努力了很多年了。他們也相繼獲得了許多支持,這次的會議,他們原本就差五個國家的票數,就能獲得高票支持。

所以,這五票對於京的事業而言,可謂是臨門一腳的效果。

可是……

“可是,可是……”悅菱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你沒有殺死我,那五票是不是就……”

“是。”京放下了刀叉,就那麽目不斜視地看著悅菱,因為他最終沒有完成子規交付的事,子規也沒有付給他那五個國家的票數,京多年的心血最終功虧一簣。

不過他認為子規事先沒有告知他悅菱是孕『婦』,而且子規一開始,也沒有明確說過要殺悅菱,隻說先把悅菱綁架走,離開C市。所以最後大家一拍兩散,誰也沒有給誰“交貨”,這事就算了。

京隻當獨立事業再多推遲幾年罷了。

貓耳女招待又送了餐後果汁過來。

京攪了一下勺子:“不過子規一開始,隻讓我綁架你,我猜她一開始也在猶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殺你。後來你和瑜顏墨回來以後,她其實有很多機會殺你,但總是顯得猶豫不決。”

“為什麽?”悅菱聽到京這麽說,已經確定他確實是一直在暗中注視著自己,說不定,有關馮利欽的事件,還有其他許多事件,他都在暗中默默看著。

“我也在想為什麽,”京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稍事思考,“我很確定,她想你死。不過她做事,總不幹淨利落,她應該在顧忌著什麽。每一次她下手,都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旁人身上。她給我的感覺是,她希望你消失,但一定要任何人也查不到她的頭上去。”

“什麽人會這麽做呢?”悅菱知道自己從小在山區長大,應該不可能結下這種仇怨。

京不做聲,隻靜靜地注視著悅菱。他這麽一動不動的目光,雖然不帶任何的情感,卻看得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可能和你的出身有關係。”京終於開口說,“反正我來也來了,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和你坐在一起。能說的就都說了吧。”

他心中確實是這麽想的,和悅菱麵對麵說話,並不需要動什麽心思,像和其他那些對手或者合作者一樣,總要想著怎麽博弈製衡。他想說的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悅菱也不急不躁,不會想著算計他說什麽。

和她呆一起,圖的就是這份輕鬆自在。

悅菱聽到京說自己的出身,心沒由來的狂跳起來。

“我的出身,”她的聲音也稍稍有些變了,“是有關我爸爸媽媽的事嗎?”

“可能是。”京看到她臉『色』比剛才又蒼白了幾分,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在流動。悅菱如果說哪些地方能牽動他,就是她有情緒變動的時候,讓他感覺到已經流失了多年的人的感情吧。

“你能再多說一些嗎?”悅菱央求道,她的聲音發著抖。她也不清楚,有關自己父母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可是對於一位從小都沒見過任何親人,連自己從哪兒來都不知道的孤兒來說,這種事情,最能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經了。

京又默默地看了悅菱好幾秒,他勺子攪得玻璃杯當的一聲響。

“我不認識子規,從前都沒有和她交易過。但是,我知道她背後的勢力是誰。這個勢力牽扯的人太多,也太過重要,恕我不能告知。我猜子規在那股勢力之中身居要位。她為什麽要除掉你,可能和你生母當年的一些淵源有關。”

“我……我的母親……是誰?”悅菱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羽睫顫抖著,一雙晶瑩的眸子閃動著,幾乎立刻就要淌下眼淚。

京的心中微微動了動,這一刻,突然湧出一股衝動,險些就要告訴她真相。

但是……他事先向瑜顏墨保證過,和悅菱單獨相處,絕不會和她透『露』半點有關水木家的信息。

京雖然是基地頭目,燒殺搶掠的事情幹得不少,但卻會講為人基本的信用。

在國際上做事,打交道的都是各國政要,做個各種交易,信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盡管看著悅菱哀求的樣子,已經也觸動了他的心弦,但他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話語裏也沒有任何的情感:“我也不知道我的母親是誰。”言下之意,我不知道我母親是誰,也沒有去追問,你也不要再追問了。

午餐已經算是結束了。

京比悅菱還要先起身。

“你最好立刻離開這裏,”盡管京的表情一直都很公式化,但此刻他顯出幾分凝重和關切,“我並不知道子規是否在這裏有據點。不過既然我能知道你在這裏,想必她也很快會知道。”

悅菱聽到他這句話,雖然是印證了她心中的想法,但也禁不住在這炎熱的天氣之下打了一個寒顫。

“沒必要這麽害怕。”京等她走到自己身旁,突然一伸手臂,竟然抱住了她的肩膀。

“你!”猝防不及,悅菱已經被他牢牢地抱住了,掙脫不得。

周圍的保鏢見狀,立刻哄的一下全部走過來,手已經伸向了懷中,似乎都要掏槍出來。

“沒必要這麽緊張。”京對他們淡然地說,“這隻是我們朋友之間相處的方式。”

“誰要和你朋友……”悅菱生氣地推著他,無奈京的姿勢看起來很隨意,但任由她怎麽推搡,也紋絲不動,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你再動,我就當著所有的人吻你。”京突然埋下頭來,語氣之中沒有帶絲毫的威脅,但卻已經嚇得悅菱動也不敢動了。

京口中的熱氣傳到了悅菱的耳中,他這麽大膽地羞辱她,氣得她比剛才還要顫抖得厲害。

“如果你做我的女人,我可以幫你殺了子規。”他的話傳到她的耳中。

“你、你胡說!”悅菱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你怎麽殺她?”

“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她身後的那位掌權人,和我熟識。”京悄聲道,在旁人看來,他們像是一對情侶,相擁著除了餐廳,男的在女的耳邊低語,看起來十分親熱,仿若熱戀。

可是悅菱,和她身邊那些保鏢,每一個的神經都緊繃著。

悅菱的聲音故意放得有些大,想讓周圍的保鏢聽到她說什麽,也以防他們誤會她會和京有些什麽:“你能熟識的人,瑜顏墨也一定熟識。你能查到的,他也能查到。所有你能做的事,我們家的顏墨都能做到。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請你走吧!”

“他偏偏不認識這人。”京說著,卻也放開了她。

不知為何,聽到悅菱把瑜顏墨說得這麽了不起,京心中也掠過一絲不快,還有些微的痛。這一個月來,他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她,但如果不是因為她有危險,也不會貿然現身。

他想要得到這個女人,此刻竟然動了殺心,想不如殺了瑜顏墨,悅菱就自然能肆無忌憚的搶過來,歸他所有。

隻是片刻之中,京的心中這麽翻轉了這麽一遭。

但他的外殼卻是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這世上沒有顏墨不認識的人!”悅菱捏了拳,在她的心中,自己的老公是世上最厲害的人,能夠為她擋風遮雨,無所不能。

京輕笑了一聲。他『露』出的難得的表情,是輕蔑的神『色』,但誰也說不清,裏麵是不是夾雜了一絲妒意。

“那個人叱吒風雲的時候,你和你家的瑜先生,還沒遊到母親的肚子裏呢。他認識他?他恐怕連他的大名也從沒有聽過,甚至那人幹過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事,他一件也聞所未聞。瑜家在那個人的手中,也不過就是一顆棋子,能用則用,不能用,隨手就能毀掉。”

“你、你杜撰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悅菱聽他把瑜顏墨和瑜家說得這麽不堪,真的生氣了。而且,什麽叫沒遊到母親的肚子裏?悅菱現在已經能聽懂瑜顏墨一些暗示『性』的語言了,可是京這種明顯高了一級別的諷刺,她一時半會兒還是不能領會到意思。

就好比別人說,你爸當年應該把你『射』到牆上。

經常聽這種段子的人,一下子就知道這是罵人的話。可是如果讓悅菱聽,她一定會想好半天才可能懂。

京不再說什麽,隻是往一旁偏著頭,看了一下,頃刻間,突然回過頭來,抓過悅菱的脖子,對著她的臉龐就吻下去。

悅菱驚得啊的一聲叫起來。

而就在保鏢們撲上前的時候,京卻已經以迅雷之勢放開了悅菱。

保鏢們衝上來,卻被他從他們之間的縫隙之中退了出去,完全撲了個空。

悅菱站在中間,捂著自己的臉頰,整個臉都通紅了。而被京吻過的地方,竟然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手指細細『摸』上去,發覺上麵居然有牙印。

京……京剛才居然咬了她一口。

悅菱拿開手,立刻發覺所有的保鏢都在看著她的臉頰,眼神有些怪異。悅菱隻需要看到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京一定又在自己臉上留下了什麽印記。

“回去吧。”京已經走遠了,他回身,雙手『插』褲兜裏,似乎自己剛才什麽都沒做。

悅菱急忙翻著自己的包,瑜顏墨果然在裏麵為她準備了小鏡子。

她忙打開,在太陽下,急急地照著自己的臉頰。

隻見自己的臉紅得像芙蓉一樣,而京“咬”過的地方,居然留下了兩排白『色』的印記。看樣子,剛剛他是咬得非常迅速,咬的時候根本沒讓她察覺出來,可是卻又咬得非常用力。否則的話,她的臉不會現在這麽疼,印記還這麽明顯。

悅菱急得想要摔掉鏡子。

京一定是故意這樣做的。為的就是讓她回去的時候,被瑜顏墨看到。以瑜顏墨的脾氣,就算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可是一定會丟臉『色』給她看的。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冰冰地:“接電話!”

悅菱嚇得一跳,鏡子真的摔了出去。

這、這是瑜顏墨的聲音。

她立刻四處張望,可是身邊除了保鏢,根本就沒看到瑜顏墨的身影。

而這聲音又重新響了起來:“接電話!”

悅菱這才發覺,聲音是從自己的包裏傳出來的……

這、這居然是瑜顏墨給她設置的電話鈴聲。

顫顫巍巍地揣好小心肝,接通了電話,真實的瑜顏墨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你什麽時候回來?”

聽他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些不悅了。

“我馬上回來了。京已經走了。”悅菱忙對瑜顏墨匯報著。

那邊瑜顏墨嗯了一聲:“馬上回來。”聽到她的聲音,他好像又開心了一點。

悅菱把手機放回包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就這個樣子回去,臉上的印記肯定是消不掉的。而且那麽明顯的形狀,一看就是咬的……

這才真是……讓她鬱悶糾結。

其實本來她行的端做得正,根本就不需要怕瑜顏墨質問。可是,一想到瑜顏墨會因為這個事而不高興,她也就不開心了。也不想去麵對他了。

她悶悶不樂地在保鏢的護衛下往回走。

餐廳裏酒店很近,走不了多少時候,悅菱這時候恨不得大家都變成蝸牛大軍,溫溫吞吞地駛回去,等臉上的印記消除了才好。

酒店主樓裏有一家百貨商店。

悅菱看著商店的門,突然靈機一動。

對了,她可以去逛逛商店啊。瑜顏墨都為她準備了新婚禮物,可是她卻什麽禮物都沒給他買呢。

她可以去給他挑選一件精美的禮品,一來帶回去給他一個驚喜,二來拖延一點時間,等回去的時候,臉上的印記自然消除了。

這種兩全其美的事她都能想到,菱小姐真要為自己的急智點讚了。

F城的長灘四周本來就很繁茂。而瑜顏墨和悅菱住的又是F城最好的海濱酒店。他們住的是後麵的獨棟水屋別墅。而最前麵則是酒店的主樓,負責娛樂、購物和休閑。

悅菱想要逛商場,保鏢們誰也不敢說不。

反正,那個危險人物京已經離開了,這裏又是酒店的範圍了,悅菱要買東西,也算不上什麽過分的要求。

這個商場也不算很大,隻有三層樓而已。

一樓賣得都是一些女士的鞋包和化妝品,和普通的商場沒有任何的區別。二樓則是賣得女士服裝,三樓賣的是男士服裝和兒童服裝、玩具。

悅菱瞅了一圈,都沒發現有適合送的禮物。

衣服鞋子什麽的,她是見識過瑜顏墨的衣帽間的,根本就不差這一件。倒是寶寶的東西,她看得很有興致。

她給小麥挑了好幾件可愛的衣服,又給自己肚子裏的寶寶選了一些小衣衫。

正溜達著,突然看到一旁的玩具專櫃上,擺放著一隻胖胖的土撥鼠*。那隻土撥鼠*通身黃橙橙的順滑皮『毛』,後腳站立著,前爪抱在胸前,抓著一顆堅果,那種呆呆傻傻的模樣很惹人喜歡。

“土撥鼠先生!”悅菱一看到這隻土撥鼠,就激動地跑了過去。

這真是上天要她送給瑜顏墨的禮物,家裏已經有了小絕隕、春卷小姐,就差一隻土撥鼠先生了。

送瑜顏墨這種禮物,真是最好不過了。他看到,一定會非常高興,也不會追究她臉上牙印的事情啦。

可是,就在她的手抓住這隻土撥鼠*的時候,從旁也伸出了一隻芊芊玉手,恰好抓住了土撥鼠*。

“啊?”事出變故,悅菱一怔,隨即看向了這位“不速之客”。

隻見同時與她一起抓住這隻*的,是一個戴著大墨鏡的女子。她身上所帶的韻味,成熟卻不失清麗,墨鏡沒有遮擋的地方,是雪一樣的肌膚,唇上抹的是最鮮豔的大紅『色』,和墨鏡的質感襯托在一起,更顯得她氣質高雅,雍容華貴,有一番旁人所不能及的大家閨秀之氣。

她一頭秀發,長長的披在肩上,在發梢末尾卻懶懶的卷著波浪,像最動人的波濤,盡顯柔情。

悅菱乍一看到這位女子,禁不住整個人都呆住了。

盡管不知道墨鏡後的雙眼是什麽樣的,但她似乎也為女子的美麗氣質驚住了。

從前,見到常姐的時候,她也羨慕過常姐漂亮,身材又好。

可是常姐比起這位女子來說,卻又差了好多好多。

可以說,她這輩子所有見過的女人,都沒有眼前的這位女子這麽美得讓她心驚,哪怕她墨鏡後已是一雙失明的眼睛,僅憑她『露』出的部分,以及她的氣質,已經足夠讓她讚歎了。

“對不起,”發覺自己的失態,悅菱急忙補救道,“您也想要這隻土撥鼠嗎?我問問專櫃還有多的沒有。”

可是女子並沒有回答悅菱的話,她的手還放在土撥鼠*的上麵,臉卻保持著和悅菱對視時那一瞬間的方向,似乎比悅菱更加失態地呆看著她……

突然間,就在悅菱轉身麵向專櫃的時候,她放開了土撥鼠,伸出手了,一把抓住了悅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