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她才是我的女兒!
悅菱突然間被這位女子抓住了,一時間全然愣住了。
她驚詫地看向了對方:“這位女士,請問,您認識我嗎?”
她之所以沒有說“小姐”,而是說的“女士”,是因為,盡管這位女子看起來很年輕,但也不是一個小姑娘了。年齡上,應該也至少大了她十歲,是常姐那個年紀的女人了。
而且,她感覺出了,這位女士抓得她非常的緊,同時,她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著。
女士聽到悅菱的問話,迅速地張了好幾次的嘴,但竟然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悅菱聽到她喉頭發緊,似乎激動到不能言語。
就在這時,保鏢們已經相繼圍了上來。
“這位女士,請你放手。”其中一位保鏢不客氣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想要將她和悅菱隔開。
沒想到這位女士緊緊地抓著悅菱,說什麽都不肯放手。
“你……你……”女子終於開口,但她連說了好幾個你字,都像是被橫刀砍斷了一般,沒有了下文。
她如此神經質的表現讓保鏢們立刻如臨大敵。
剛才,京和悅菱的談話,隔得很近的兩桌保鏢都基本聽到了。他們是瑜顏墨的貼身保鏢,子規兩個字,不止一次聽到大公子提到過了。知道f城現在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京和悅菱分手之後,他們立刻繃緊了每一根神經,隻求安全送悅菱回酒店。
這個百貨商場,本來就屬於酒店,離瑜顏墨和悅菱居住的水屋步行還不到十分鍾。
剛剛,悅菱在購物的時候,保鏢有人已經給大公子匯報過了,瑜顏墨對於悅菱在離自己不到半裏的地方逛逛商場也不置可否,隻讓他們都保護好悅菱就行了。
可是,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女士,卻緊緊抓著悅菱不放手,行為和神態都表現得如此怪異。
保鏢們事不宜遲,立刻上前兩位,試圖將這位女子拖開。
女子已經把悅菱的手腕抓得十分疼了,此刻要被保鏢強行掰開,隻把悅菱掐得更緊了。疼得悅菱哎呀一聲叫了起來。
她這麽一叫,一雙秀眉也忍不住顰了起來,女子見她這樣,立刻有些害怕的樣子,十指頓時鬆了。
保鏢立刻把她拖了開。
女子的手中失去了悅菱,頓時臉上出現大慟的神情,她突然紅唇一啟,失聲大喊道:“寶寶!”
悅菱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喊了什麽,因為與此同時,她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是瑜顏墨專門用他的聲音設置的鈴聲:“接電話!”
瑜顏墨的聲音,雖然不算大,但鈴聲卻調到了最大,並且,他冰冷的語氣,透著威儀,又是悅菱所最熟悉的聲音,讓她的注意力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包裏。
瑜顏墨的電話,對於悅菱就像是聖旨一樣,她再也沒管那個女人的事情,急忙接了起來。
那名女子被好幾個保鏢夾著擋著,無法靠近悅菱,頓時急了起來,她剛剛喊了一聲寶寶,此時就像打開了閘門,連聲叫到:“寶寶……我的女兒……媽媽在這裏……”
悅菱根本來不及聽她說什麽,隻依稀聽她在亂喊著寶寶女兒媽媽什麽的,因為電話那邊,瑜顏墨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你快點回來,”破天荒,他沒有開口就問她為什麽還沒回來,或許是知道她就在附近的原因。但是他的口氣中帶著一絲著急,“小麥發高燒了。”
“什麽?”悅菱一聽說小麥生病了,立刻也急了起來,“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瑜顏墨還沒回答,就聽到電話那頭依稀傳來一聲尖銳的女人叫聲:“寶寶!我的寶寶!你們放開我……”
悅菱有些驚悚地看著被保鏢們擋在外麵的那位女子。
隻見她方才還嫻靜地流在肩上的長發已經亂了,她拚命地想要擠進來,推開前麵的保鏢衝到悅菱的身邊來。
悅菱雖然看不到她墨鏡之下是什麽樣的表情,但也畏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女人,初看之下,隻覺得是個名門大家閨秀,可她現在表現出來的狀態,好像她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她有些害怕地握緊了手機。
“你那邊怎麽回事?”倒是瑜顏墨先開口問她。
“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悅菱結結巴巴地回答瑜顏墨,“突然遇到一個……很奇怪的女人……”
瑜顏墨的聲音立刻傳過來:“你馬上讓保鏢保護你離開,不要讓她傷到你了。”他的聲音,在關鍵時刻,一如既往地讓悅菱感到安穩,可是,不知為什麽,他此刻的聲音卻似乎也夾雜了一點慌亂。
“不要掛我電話。”不等悅菱點頭,瑜顏墨又立刻補充道,“你知道小麥是怎麽一回事嗎?”他末了這句話,似乎在故意吸引悅菱的注意力。
悅菱原本正盯著那名女子看,她被保鏢連推了好幾下,差點跌倒在了專櫃旁邊。
“別傷著她了!”悅菱急忙按住手機,對保鏢吩咐著。
“是,是。”保鏢聽到悅菱的吩咐,忙點著頭。他們也不是故意想要推到這名女子的。隻是她的力氣比表麵看起來大了許多,身手也異乎尋常的敏捷。剛才好幾下,她都差點推開他們來到了悅菱的身邊。
悅菱小姐剛剛和大公子完婚,是名正言順的瑜夫人了。
對於大公子而言,自然比從前還要寶貝上萬倍了。
保鏢們寧可得罪這名陌生的女子,也不願意讓悅菱有一點受傷的可能性。因而下手就急了一點。
“你快點離開,她自然就不會受傷了。”瑜顏墨好像知道悅菱這邊發生了什麽似的,在電話那頭催促道,“快點,小麥哭著找媽咪呢。”
悅菱隱約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小麥的哭聲:“媽咪……我要媽咪……嗚嗚……”
她的心也慌亂了起來,不顧再去看那個莫名其妙發瘋的女人,忙在保鏢們的護送下,轉身往商場外走去。
那個女人本來和保鏢們爭累了,趴在專櫃那裏喘氣的,可是見到悅菱離開,立刻慌亂地對著她的背影喊了起來:“寶寶,寶寶你去哪裏……不要帶走我的寶寶……”
她衝過來,又被押尾的幾名保鏢攔住。
“對不起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保鏢低聲阻擋著。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女人悲憤地斥責,“你們要帶走我的寶寶……寶寶……你不要走……不要跟著壞人走……”
悅菱聽到她語氣淒慘絕望,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傷感的情愫。
女人哭得傷心欲絕,對著她伸出手臂:“我的寶寶,媽媽在這裏啊……求求你們,放了我的女兒,求求你們了……”她不顧圍觀地人越來越多,對著保鏢乞求著,幾乎要跪到地上,“求求你們放了我的女兒……求求你們……”
悅菱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她的腳步停下了,想要回頭去看看那個女人。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女人看到自己之後會這麽激動,還會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想,一定是她和自己的女兒走失了,所以才會這麽哭喊。
或許,悅菱和她的女兒長得很像,她隻是觸景生情,或者認錯了人。
悅菱覺得自己就這麽一走了之,似乎太過殘忍了。
她聽瑜顏墨的話,還沒掛斷電話,忍不住想請瑜顏墨寬限自己一點時間,可是還沒開口,電話那邊突然傳來小麥明白無誤地哭聲:“媽咪……我要媽咪……嗚哇……媽咪不要小麥了……小麥不怕打針,小麥最乖了……”
瑜顏墨應該是直接把手機給了小麥。
悅菱剛剛慢下的腳步不由又加快了。
“媽咪在這裏,小麥,媽咪在,媽咪馬上回來。”她忙哄著小麥,“小麥乖乖的,不哭。”
聽小麥哭得這麽傷心,悅菱的心都要碎了。
尤其是想到他從前每次生病,自己都不在他身旁,小麥必須要自己對自己說勇敢,假裝爸比和媽咪來表揚自己。
悅菱就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耽誤一點時間。
悅菱捂著電話,對保鏢吩咐:“你們留兩個人,幫她找一找她的女兒吧。最好是能和她的家人聯係一下。”
說完這句,她就在保鏢的擁簇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越來越遠,悅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不知不覺彌漫著哀傷。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為何會讓她的心中感到這麽的難受,可是,電話那邊小麥的哭聲,還有瑜顏墨的催促,讓她無法去顧及。
剛剛走到水屋前麵不遠,就看到瑜顏墨抱著哭哭啼啼的小麥,在外麵等著她。一看到她,急忙走了過來。
“小麥乖乖,”悅菱也忙撲過去,“乖乖怎麽了?”
小麥見到悅菱,哇的一聲大哭,就想到她的懷中來。瑜顏墨讓小麥把上半身撲在悅菱的肩上,手臂依然抱著他。
悅菱懷孕了,不能抱孩子了。但他依然讓小麥的小手緊緊地掛著悅菱。
悅菱感覺到小麥渾身像火球一樣燙。
“怎麽會這樣?”她焦急地問瑜顏墨。
“上車再說。”瑜顏墨的神情很凝重,“先送小麥去醫院。”
兩人立刻上了車,保鏢也分別上了車,護送他們離去。
“吃午飯的時候還好好的。”瑜顏墨對悅菱重複當時的場景,“吃過飯,我說讓他睡會兒午覺,可是小麥鬧著要吃奶。我給他喂了牛奶,剛吃到一半就吐了。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悅菱摸了摸小麥的額頭,這溫度,起碼在三十八度以上。
“小孩發燒應該多喝水。”她問瑜顏墨,“你帶水了嗎?”
“車上有,”瑜顏墨回答她,“不過我喂他喝水,喝水也吐。”
兩人正說著,車子駛出了酒店,悅菱冷不丁看到,酒店外麵,剛才的那名女子正拉著一個路人,不知在詢問著什麽,看起來依然非常的焦急。
“啊,就是她呢。”悅菱指著女子,“剛才就是她對著我大哭大喊,非說我是她的女兒。”
瑜顏墨聽到悅菱這樣說,雙眼之中全然沒有任何的神色,連看也不再看那個漸漸被汽車甩到後方的女子。
“我派了保鏢說幫她呢,”悅菱見瑜顏墨似乎沒興趣的樣子,又補充著,“咦,奇怪,保鏢沒跟著她了嗎?”
“他們已經回來了。”瑜顏墨地口氣淡淡地,“他們說你走了以後,那個女人就正常了,隻一個人坐在商場的凳子上哭泣,也不搭理他們。”
他沒有撒謊,悅菱走後,女子就再沒了剛才那麽激動,而是頹然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兀自抹起了眼淚。
隻是,這個女人是誰,悅菱不知道,瑜顏墨,卻是心中十分的清楚。
水木雅……
千藏萬躲,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她。
為什麽她會來這裏?為什麽竟會這麽巧碰到悅菱?這一切是京的安排嗎?還是子規的計劃?瑜顏墨現在暫時沒法去探究這種事。
當務之急,是馬上帶悅菱離開才是。
他不可能讓她們母女再度相見。
水木雅剛才的情緒過於激動,反而讓悅菱受到了驚嚇,所以根本就不信她口中的那些話,全都當是胡言亂語了。
可是,如果她們還會有下一次見麵。水木雅再對悅菱說她是自己的女兒,那麽悅菱就算一時半會兒依然不會相信,總會像京說的那樣,三個月,半年後,總會越想越懷疑,忍不住去調查……
瑜顏墨不可能,再不可能留下這麽大的疏漏,讓悅菱有機會回到水木家去。讓她去當水木罡的傀儡,終日與水木華堂相伴。
幸虧的是,小麥竟然突然生病了。
悅菱雖然被水木雅的行為給驚到了,可是對小麥的關心總算比好奇心更大。
此刻,她忙著安撫因為發燒而不安的小麥。
“小麥乖,我們馬上到醫院了,醫生伯伯喂小麥吃糖,小麥就不難受了。”
小孩子都怕打針吃藥。小麥一聽到說要看醫生,嚇得連聲大哭,但還邊哭邊抽嗒著:“小、小麥、乖……不怕、醫生伯伯……”說著,哭得更傷心了。
“小麥,爸比來抱。”瑜顏墨去抱小麥。悅菱畢竟有身孕,肚子一天比一天顯了,小麥這樣在她身上膩著,也怕萬一壓到她的寶寶。
小麥倒也懂事,又伸手去掛瑜顏墨的脖子:“超人抱……”
瑜顏墨聽到他總喜歡叫自己超人,忍不住嘴角掛了一絲笑。
“好,”他無比溫和地安撫著小麥,語氣堅定,給人以安全感,“超人保護你。”
這種溫馨的一家人,是他從小到大所最向往的。有關心孩子的父親,有慈愛溫柔的母親,還有把爸比媽咪當成天一樣的可愛小奶包。
從前,瑜顏墨的父親總是忙於企業的事,能夠陪伴他的時間本身就很少,後麵,和瑜柳珍蓮攪在了一起,更加冷落他們母子。母親的身體不好,一天天消瘦,瑜顏墨雖然有好幾個保姆照顧,卻從小被教育媽媽有病,不能麻煩媽媽,所以連晚上躺在母親懷抱裏也是一種奢侈。
當初悅菱回到自己身邊時,知道她懷有身孕,他雖然憤怒和懷疑過。但是後麵卻打定主意,無論她懷的是誰的孩子,隻要她願意在自己的身邊,生下這個孩子。那麽他就一定會給她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他會把這個家當成自己所有寄托的夢想。
把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愛和溫暖,全部給予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現在悅菱雖然還沒生下寶寶。可是已經收養了小麥,瑜顏墨喜歡這樣的一家三口,看到小麥開心幸福,有所依戀,就像自己從前的缺憾得到了圓滿一樣。
因為失去過,所以才會懂得珍惜。
因為從未得到過,所以才會格外期望。
這樣一個家,任何人如果想要妄圖打碎,或者是從他的手裏奪走任何一人,瑜顏墨哪怕失去所有的財富、名望和性命,也會誓死捍衛到底。
至於水木雅……
哪怕她是悅菱的媽咪。
他也隻有得罪了。
因為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可能把悅菱還給水木家。所以也再顧及不上悅菱和水木雅的母女情分。
悅菱,她十八年來都孤身一人的生活著。也不一定要和母親相認。水木家其他所有能給她的,瑜顏墨都能給,還能給予更多。
現在悅菱既然已經有了他瑜顏墨,那麽一切已經足夠,就像他的人生已經擁有了她一樣,一切已經足夠。
這個家,如今有了小麥,已經比之前穩固了許多,隻要再生下寶寶。
就沒有人再可以拆開他們了。
烈日當下,水木雅還在拉著行走的路人,語無倫次地追問著:“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女兒?”
為了方便路人知曉,她除去了自己的墨鏡。
明晃晃的太陽下,她那張嬌美俏麗的麵貌,卻帶著世間最淒苦的神色。
路人看到這麽美麗的女郎,都禁不住一愣,先是為她的美貌所震撼,繼而更為她口中幾乎瘋癲的話所震驚。
他們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她說些什麽。
這麽美的女人,卻是個瘋子,無不讓過往的遊客感到歎息。
水木雅剛才發覺悅菱不在商場裏了,頓時如墜入寒窖。她的精神,才剛剛恢複了沒多久。狀況其實十分不穩定,一見到悅菱,頓時大大地被刺激了。
一時間根本說不出什麽通順的話語,隻覺得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像絕提的洪水,衝垮了神智。
如果那時候,見到悅菱的時候她會有半分的理智,冷靜地和她交談,甚至都不用說話,隻需要除掉墨鏡,讓悅菱看看這張和她幾乎如同照鏡子一般的麵容,就會悅菱知道所有的事。
可是,她那時候慌亂,除了大喊大叫,什麽都忘記了。
等到悅菱不見了,她的神經又再度受到刺激。
迷迷茫茫,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又在做什麽。
她坐在商場裏,眼前是衝天的大火,是火光中晃動的搖籃,是嬰兒的哭聲,還有那具燒焦了的,小小的身體。
“不,寶寶沒死……”水木雅抱著頭,她的神智已經完全混亂了,比從前瘋癲的時候還要更加不堪,從前一個布娃娃還可以讓她感到安定。可是現在,她必須是要再度見到悅菱,抱著她,抓著她的手才能鎮定下來了。
“我的女兒沒死,她沒死……她被壞人帶走了……寶寶……寶寶……”她的嘴裏喃喃著,開始在商場裏尋找起來。
每見到一個人,她就慌亂地抓著對方的手,問對方有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
悅菱和瑜顏墨的車子離開酒店的時候,她已經從商場問到了外麵。
水木雅越問越遠,一個人又累又渴又心慌,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找回自己的女兒。
是的,那才是她的女兒,她隻消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的女兒。
為什麽大家都會不知道呢,為什麽問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搖頭呢?
一定是,一定是所有的人都是壞人!
他們要搶走她的女兒,不讓他們母女相聚,他們明明知道她們是母女,卻要殘忍的分開她們,不讓她們相聚。
所有的人,爸爸、姐姐、小堂、姍姍、子規……
所有的人都瞞著她,欺騙她!
突然間,有個年輕的女孩攔在了她麵前:“媽媽,你怎麽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外公打電話來罵我們呢,怪我們擅自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