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悅菱,為了孩子,和我結婚
瑜顏墨臉上始終掛著冷冷的笑:“養父?舅舅?聽起來好像很有份量。不過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孩子們的第一監護人。”
他說的是孩子們,包括了小麥和悅菱肚子裏的寶寶。
水木華堂聽到他的說法,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了悅菱。
瑜顏墨也順著他的目光,向悅菱看過去。
悅菱抱著水杯,看看水木華堂,又看看瑜顏墨,顯得有些茫然:“你們看我幹什麽?”她竟然笑了笑,“你們談你們的啊,我隻是來旁聽的。”
聽到她的話,水木華堂和瑜顏墨的眉頭,同時都皺了起來。
好一個隻是來旁聽的。
悅菱的語氣,竟像是今晚的談判,是和她沒有關係的?
難道說,如果說小麥隻是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的孩子,那她肚子裏的寶寶,那也無所謂嗎?
“悅菱,”水木華堂沒再和瑜顏墨對話,而是看向了她,“你有沒有話想要對瑜顏墨說,你對於小麥和你寶寶的撫養權,有沒有什麽意見?”
水木華堂記得,悅菱在來之前,曾經說過想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撫養孩子的。他希望她能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對瑜顏墨說出來。
說實話,他也不信瑜顏墨居然可以狠心到這種地步,連一個孩子也不肯留給悅菱。
可是悅菱聽到水木華堂的問話,隻是再度輕微地笑了一下:“我沒有意見啊,我聽你們談。”
她如此淡漠的態度猶如一捧烈酒,澆在瑜顏墨的心上,讓他的心底仇恨的火焰燃燒得愈加猛烈,這種恨意從他的眼底彌漫。
如果現在這裏沒有其他人,極有可能他已經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的脖子折成兩段。
“水木華堂,我想大家沒什麽好談的了。”瑜顏墨的話裏此刻也帶了一絲涼薄的譏諷。當事人都根本不在乎,他不明白水木華堂極力要求的談判究竟有何意義。
事到如今,瑜顏墨總算明白,他提出離婚,要求得到小麥和寶寶的撫養權,歸根結底,也是他敗了。
因為悅菱根本就不在乎,她甚至不會如他所想的那樣流眼淚,感覺痛苦或難以割舍。
他曾經幻想過她或許會來質問他,或是懇求他手下留情,至少給她留一個孩子。
但是她沒有,她這麽的微笑,這麽的雲淡風輕,過的這麽滋潤。
她曾經那顆剔透玲瓏的心到底遺失在了哪裏?還是說,一切不過是偽裝,她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心的?
水木華堂聽到他的話,神色裏也多了一份淩厲:“瑜大公子堅持要一意孤行的話,那我們兩家就隻有對薄公堂了。我今天約你出來,隻是不想我們水木家和瑜家的事鬧得滿城皆知,畢竟,我們之間打仗,最多隻會給報紙頭條做貢獻而已。還不如坐下來,選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除了爭取到孩子們的撫養權,我不接受任何結果。”水木華堂的話還沒說完,瑜顏墨已經強勢地打斷了他。他的語氣,霸道專橫,不給對手留一絲的餘地。
末了,瑜顏墨語氣中譏諷地口吻更甚:“對薄公堂,瑜家和水木家,也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水木小姐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還在乎這麽點名聲嗎?”
悅菱聽他這般嘲諷自己,卻看也不看他,隻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水木華堂已經不期待悅菱說什麽話了,他現在隻能盡量幫她爭取。對薄公堂……他怕她根本就等不到那個時刻了。
“瑜大公子,小麥的撫養權,我們這邊可以放棄,不過悅菱肚子裏的寶寶,今後會是我們水木家的繼承人。這個是我們的底線,無論是外公還是我,或者是悅菱,都不會讓步。”水木華堂直接拋出了自己所希冀的結果。
他是早就做好了放棄小麥的打算,畢竟,悅菱這輩子,可能都隻會有肚子裏這麽一個親生的寶寶了。
但瑜顏墨不接招,他冷哼了一聲:“水木華堂,我現在不接受談判。大家有的都是時間,我們直接法庭見吧。”
小麥的撫養權,當時是移交過來的,雖然水木華堂沒有簽字,但是根據s國的法律,在十五天內,如果曾經的養父在知曉的情況下沒有提出異議,那麽就不再需要他的簽字了。轉移收養會正式生效。
而從悅菱接走小麥到現在,已經早過了十五天。
如果上法庭,悅菱是絕對不會撒謊的。要取得撫養權的希望十分渺茫。水木華堂心知肚明這一點,他隻希望瑜顏墨不要再奪走悅菱肚子裏的寶寶,不管他能不能成功,這都會對悅菱造成巨大的傷害。
瑜顏墨已經起身,取過外套,準備離開。
可悅菱還沒有任何的反應,水木華堂皺了皺眉,伸手奪走悅菱手中的水杯。現在,他隻希望能問到一個悅菱能比較誠懇回答的問題。
“悅菱,如果瑜顏墨到時候會和你爭奪你肚子裏寶寶的撫養權,你要怎麽辦?”他的聲音提高了,隻是為了讓瑜顏墨聽見,也是為了讓自己的聲音到達悅菱的心裏。
悅菱空著手,看著水木華堂,臉上依然是淡泊的表情。
察覺到空氣的凝結,她禁不住也看了一眼瑜顏墨。
悅菱能看出瑜顏墨眼中的恨意,隱藏在他冰寒的目光之後。但好奇怪,她不像從前那樣懼怕和擔心,她什麽感覺也沒有。
但水木華堂的問話她卻是聽清楚了的,於是她坐直了身子,對瑜顏墨和水木華堂聳了聳肩膀,回答道:“如果瑜顏墨一定要爭取我肚子裏寶寶的撫養權的話,那我隻好去把孩子引產了。畢竟上法庭,對我們兩家來說,都不太好吧。”
寂靜。
好一段時間,包廂裏沒有任何的聲息。
瑜顏墨和水木華堂,幾乎都帶了驚異的神色,看著此刻的悅菱。
悅菱偏了偏頭,看著一邊,似乎因為他們的目光而變得稍稍有些不安:“我是說……如果……反正到時候生下寶寶來,就會遭遇這種不幸。父母上法庭,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對他來說是很不幸的。對瑜顏墨那邊,對水木家這邊,都不好。所以還不如現在就引產了,以後就沒有這種麻煩事了。”
瑜顏墨緊緊捏著拳頭,幾乎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出血來。
這就是他所愛過的女人,這就是他為之連命和尊嚴都可以放棄的女人。這個女人,此刻竟然能說出將懷孕近六個月的孩子打掉這樣的殘忍的話來。
哪怕是分手,他作為父親,也是不忍見到這樣的事,而她身為母親,卻是這麽淡定坦然。
瑜顏墨咬了一下牙,點點頭:“好,如果你要引產,那你就去引。你隻要引掉,那今後上法庭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不過,小麥還是必須跟我生活。”和她這樣冷漠的母親生活,不如不要母親好。
水木華堂不理瑜顏墨的話,隻看著悅菱,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關切:“寶寶,你之前跟我說,你想過來求一個結果。這個選擇你是事先就想好了的嗎?”
悅菱點點頭,毫不掩飾:“是的,我想了好幾天,覺得如果事情無可挽回,那麽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
水木華堂啞然……
原來,她每天一個人躺在被窩裏,都在想這件事。
……
她一定想了很多次,哭了很多次。直到眼淚流幹,直到完全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結局。所以她才會這麽萬念俱灰,才能這麽無所謂的麵對瑜顏墨。
此刻,他看著這樣的悅菱,她用這麽多天時間,為自己塑造了一個如此無懈可擊的外殼。水木華堂隻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有些發抖,他問悅菱,帶著難掩的淒涼:“寶寶,如果我說,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來,我想擁有這個孩子,做他的父親,你會同意嗎?”
包廂裏再度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之中。
不要說瑜顏墨,連悅菱也有些吃驚了。
沒聽錯的話,水木華堂剛才是在求婚嗎?他居然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他沒想過會有什麽後果嗎?
但水木華堂知道,這些話再不說,以後可能就晚了。
說不定現在已經晚了……悅菱可能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做掉孩子的打算了。
但無論如何,水木華堂還是決定試一試,他握住了悅菱的手,帶著無限的暖意看著她:“悅菱,和我結婚。如果我們結婚,那我就是孩子的父親。等他生下來,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奪走他了。”
悅菱還沒有回答,瑜顏墨已經一個跨步衝了過來,伸手就把水木華堂提了起來,一拳裏揮了下去。
桌上的酒杯倒了一地。
悅菱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
瑜顏墨和水木華堂已經滾在了地上,兩個人相互揪著對方的衣領。水木華堂此刻正占了上風,一拳打得瑜顏墨偏過了頭。
然而,悅菱分明看到,水木華堂的左邊臉頰,已經腫了,鼻血也流了出來。瑜顏墨剛才那麽一拳,下了起碼十成力。
兩個人扭打著,根本就不躲避對方的拳頭,隻顧著把自己的拳頭賞給對方。
沒幾秒鍾,包廂裏已經混亂成了一團。
悅菱被逼到了牆角,似乎還沒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瑜顏墨又給了水木華堂一拳,打得他眼角也出了血,他惡狠狠地說:“水木華堂,你搶了我的女人,還想做我孩子的父親!”
水木華堂抓住瑜顏墨的拳頭,猛地用自己的頭撞向瑜顏墨的額頭。他又快又狠的動作,顯示他曾經受過非常專業的格鬥訓練。
瑜顏墨的頭被他一下子撞到後麵的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水木華堂幾乎是怒吼著:“我愛她,怎麽樣?她的任何東西我都要照單全收!你已經出局了,瑜顏墨!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但瑜顏墨已經從地上反彈起來,膝蓋一頂,手肘彎曲,直接頂住水木華堂心髒的位置,將他頂開的同時,瑜顏墨的肘關節已經擊向了水木華堂的頭部。
這快如閃電地動作瞬間把水木華堂擊到了桌子那邊,連玻璃桌也整個掀翻了。
瑜顏墨根本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已經再度衝過去,以全身的力道擊向了水木華堂的胸膛。他現在用的是泰拳的格鬥方式,所有的出拳都是以肘關節攻擊,每一下都是能擊碎對手骨頭的力度。
水木華堂隻聽到了自己肋骨斷掉的聲音。
然而就在瑜顏墨要再下第二拳的時候,水木華堂的手腕突然一轉,手中的匕首已經揚了起來。
瑜顏墨隻感到自己的脖間一涼,急忙退後。他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摸,血已經飆了出來,濺濕了地麵。他一時間也不能亂動,隻能站在原地,按住自己的血管,盡量讓血流慢下來。
他一定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水木華堂的殺手鐧。
他怎麽會忘記了?水木華堂在c市號稱微笑的死神,他最拿手的,就是用匕首一刀隔斷敵人的頸部大動脈和喉管。和他作戰,最忌諱的就是近身肉搏。
水木華堂咳著血,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靠到了後麵的牆上,他此刻的境地也比瑜顏墨好不到哪兒去,瑜顏墨方才重擊了他的頭部,他現在看到瑜顏墨也是成雙影,而那最要命的一下攻擊腹部,打斷他的肋骨也算了,此刻的疼痛感分明告訴他,自己的內髒也出血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怎麽可能沒有割斷瑜顏墨的喉嚨。
從使用這項割喉的技能到現在,這還是水木華堂第一次失手。原本他是想要像往常那樣扯住瑜顏墨的頭發,讓他的脖子露出來再一刀下去的。
可是瑜顏墨的頭離他太遠,水木華堂一時也抓不到,而他的視線又十分模糊恍惚,隻能憑借著第六感出刀。
但饒是這樣,他也一刀斜斜的劃在了瑜顏墨脖子和肩膀的交界處,並毫無疑問地割破了他的動脈。
兩個人一時間,誰也沒法動彈,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喘息著看著對方。
水木華堂看著瑜顏墨喘氣,隔了半晌,目光慢慢移開,挪到他身後去了。
剛剛一看,他立刻坐了起來,但鑽心的痛傳來,他又立刻往後痛苦地一縮。
瑜顏墨看到了水木華堂驟然的動作,這才想起悅菱還在這裏,他不顧自己流血會更多,忙轉過身。
隻見悅菱早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至始至終,她連叫都沒叫一聲,什麽時候昏迷的,瑜顏墨和水木華堂在你死我活的打鬥,也根本就沒注意到。
服務生早已經嚇得去通知老板了。
年逾花甲的老板過來一看到這場麵,什麽都不說,先撥打急救電話。
沒一會兒,救護車呼嘯而來。
柳清葉穿著剛買的兔子睡衣,被叫到了醫院裏。一晚上居然要給三個病號做手術。
瑜顏墨頸部動脈破裂,分分鍾要命的事。水木華堂脾髒大出血,也是分分鍾要命的事。狀況最輕的是悅菱,她暈倒在了碎玻璃上,胳膊上紮入了玻璃碎片。
不過等第二天的時候,柳清葉意識到她的情況才是最嚴重的。
“你到底是怎麽搞的?”在瑜顏墨的病房裏,柳清葉穿著白大褂問他,但掩飾不了他裏麵的兔子睡衣。
瑜顏墨剛輸完血,麵色還有些蒼白。
送過來的時候,他失血過多,不過還沒有完全陷入昏迷。
瑜顏墨沒有看柳清葉,他闔上了眼。隻冷聲道:“她怎麽樣?”
“她?”柳清葉故意裝傻地左看右看,“哪個她?哦……你問水木華堂啊,他很好,死不了。說不定以後還可以給你一刀,正中你的喉管……噝——”他裝著血飆出來的聲音。
瑜顏墨不吭聲。
柳清葉偏等他再問。
隔了好半天,終於意識到瑜顏墨不可能再問,柳醫生隻得舉白旗投降。
“悅菱肚子裏的孩子沒什麽大礙,不過她的個人狀況不是很理想。”
瑜顏墨聽到這說法,終於睜開了眼,他暗含著威脅的詢問眼神投過來,示意柳清葉繼續說。
柳清葉偏又不說了,他抄起手,囂張地看著瑜顏墨,無比得瑟地:“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瑜顏墨一咬牙:“柳清葉。”
“ok,ok,”柳清葉比著手勢,“我可以說。不過我說之前,你最好能明白,你對於悅菱,到底是怎麽想的。”
瑜顏墨又不答話了。
他對於悅菱是怎麽想的……他還能怎麽想。
這個女人,她心裏已經完全沒有他和他們曾經的情誼了。她選擇分手,就分得幹幹淨淨,連他們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偏偏還要出來一個水木華堂,不僅要娶她,連他們的孩子也要順走。
這樣的女人,他居然還在醒來以後第一個想到她,他一定是瘋了……
不,他早就瘋了。
從遇到她開始,每一件事,他都表現得不正常。
柳清葉搬過凳子坐下,他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
“顏墨,我告訴你,你穩住自己,不要衝動,至少要為你的頸動脈多考慮一下……”
“你說。”瑜顏墨冷冷地打斷他的廢話。
“悅菱她……”柳清葉剛說幾個字,又頓住了,“好吧……我先說第一件事,”他顯得頗為無奈,畢竟悅菱和瑜顏墨已經分手了,正在處理離婚事宜,隨意透露病人的情況給外人,有悖醫德,但瑜顏墨是他最好的同伴,悅菱又懷著他的孩子,這麽重要的事,他不能夠隱瞞。
“顏墨,悅菱目前有妊高症,恐怕要住院一段時間。我想,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柳清葉說道。
瑜顏墨的眉頭皺了一下:“妊高症?”
他有些懷疑的看著柳清葉。
柳清葉隻得聳肩:“是的。其實按照她從前的身體情況和她的年齡來看,得妊高症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是最近她過得比較壓抑,體內激素分泌很不正常。目前妊高症是確認了,否則她昨晚也不會暈倒。”
“危險嗎?”瑜顏墨問,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冷,但語速卻變快了。
“當然危險了……”柳清葉實話實說,“搞不好大人孩子都不保。不過隻要進行恰當的治療,問題還是不大的。”
瑜顏墨哼了一聲:“水木家的醫療水平也不弱。”
意思是一個妊高症而已,悅菱不需要在柳清葉這裏,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柳清葉歎息著搖搖頭,有些人,明明心裏已經擔心得不得了了,表麵還是能做出完全漠不關心的樣子。這項技能也蠻強悍的。
“還有第二件事,這個事其實比妊高症還要嚴重一點。”柳清葉摸了摸鼻子,悄悄觀察瑜顏墨的神態。
果不其然,瑜顏墨聽到這句話,眼中的懷疑和眉頭的深度都增加了。皺眉更深恐怕是因為柳清葉說悅菱的情況還更糟,懷疑是因為柳清葉向來誇張,保不齊他隻是在戲弄自己。
柳清葉也不想再跟瑜顏墨兜圈子,他緊接著說:“悅菱早已經醒了,我和她交流了一下,發現她有中度的抑鬱症。”
瑜顏墨聽到抑鬱症三個字,禁不住愣了一下。
柳清葉點點頭:“應該說是確診。你要相信我這方麵的水平。而且是中度,不是輕度。這個情況比妊高症還要嚴重。因為任由她現在的狀況發展下去,估計等不到孩子臨產,她已經自殺了。”
瑜顏墨的眼神之中滑過一絲緊張,這一次,他沒有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