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要趕她們出去
悅菱聽到了常雪的話,卻好似並沒有聽到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樣,她按住行將要爆發的琳達,不鹹不淡地微笑著:“謝謝常雪小姐的美意了。不過我最近事情有點多,屆時我會看看安排的。如果不能如期過來,還請你見諒。”
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如此雲淡風輕的態度,頓時讓常雪也愣了愣。
她才想起,悅菱這個小女人,看起來十分的柔弱無力。可越是在麵對壓力和威脅時刻,卻越是能表現得恰當又沉著。她原本以為,自己對悅菱發出這種看似友好實則挑釁味十足的“邀請”,悅菱會慌亂也會憤怒。
可是悅菱偏回答得這麽得體。語言、表情、神態沒有一點值得挑剔的。
她如此冷靜安然,反倒襯托得常雪有點小家子氣了。
常雪從小到大,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對手。她的家世和身份,教會了她驕縱、高傲,也賦予了她良好的教養和知識。她自忖常家的基因好,智商情商都是一流。論美貌,自己是八國混血,難有人壓過她;論學識,自己精通四國語言;論身體,遊泳劃艇擊劍柔道,她可以和男子比肩。
除了常楓,這世上就沒有任何同齡人她放在過眼裏。
可是自從遇到了悅菱,人生的順風順水就開始出現了波折。
悅菱這個小女人,有著常雪最瞧不起的嫩白肌膚,有一雙柔弱的眼眸,膽怯的氣質,連最簡單的英語都不會說。並且看樣子,沒有接受過任何的高等教育。不管是哪一方麵,她都完全不如自己。
但每次交鋒,常雪都會敗得莫名其妙。
在愛情上,常雪爭不過她,瑜顏墨隻喜歡這隻軟得像玻璃小兔子的女孩。自從她出現後,叔叔每次在常雪和悅菱的平衡上,也會偏向悅菱。更讓常雪覺得氣鬱的是,她單獨一對一和悅菱交鋒的時候,也根本占不到上峰。再刁鑽鋒利的伎倆,悅菱都會輕而易舉的化解過去。
常雪的一記記重拳像打在棉花上,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常雪在這次常天啟來訪s國並會到c市來出了不少力。因為自從她參合瑜顏墨和悅菱的感情之後,常天啟對於她的行蹤就管得非常嚴,決不允許她踏出國門。而她的媽媽,常家的長媳並不想到c市來。
可是常雪聽常楓偶爾提到,瑜顏墨和悅菱好像正在鬧分手。
所以她就堅決站在舅媽常夫人汪燕的那邊,一定要跟著到c市來一趟。
常天啟豈會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他聽聞悅菱和瑜顏墨確實鬧了分手,並且得知悅菱居然是水木家的千金。對於年輕人的事,他也深感無力。夫人又一定要回c市來看看,常夫人當年隻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導致後來無子,他心中也對於夫人多少有虧欠感。因此就答應了她們的要求。
常雪趕到c市,果然發現瑜顏墨和悅菱已經分手了。她喜不自勝,決心這次一定要拿下瑜顏墨。
這段時間以來,她發覺自己已經對別的男人提不起興趣來。
大概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對她阿諛奉承,追捧愛慕,唯獨這個男人從不正眼看她,因而激起了常雪的征服欲。可這份心願又一直無法得到施展,拖來拖去,急性拖成了慢性。常雪才發現自己已經栽進去了。
她現在已經不止是想要和瑜顏墨玩一場了。
而是真心想要和他締結姻緣。
在來c市的路上,她和常天啟長談過好幾個小時。常雪拿出自己所有的優秀基因,和自己的叔叔論戰講理,說明了自己和瑜家聯姻的好處和壞處,以及自己此舉是否有違背道德倫理。
最終,她說服了常天啟——如果悅菱真的已經和瑜顏墨分開了,那麽常雪就可以去追求單身的瑜顏墨。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兩個人雖然已經分開了,可是瑜顏墨卻並沒有立刻接受別的女人的意思。常雪今天白天在他的病房裏磨了一整天,他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好轉。始終是那麽冰冷的模樣。
但常雪看慣了他這幅樣子,隻覺得冷冰的瑜顏墨反倒更有魅力,眉眼鼻唇甚至比從前更加俊美。
今晚上,她如願以償成為了他的女伴。並且施展出自己所有的能力,在他麵前展示出全部的美貌和智慧。剛才,好幾個人過來和瑜顏墨說話,有的人甚至提到了生意上的事,常雪察覺瑜顏墨沒有心思和別人說話,她一一得體且有分寸的替他擋了回去。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熱情,瑜顏墨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
常雪深深覺得有成就感。
不過,從水木華堂來到開始,她就感到了壓力。
因為,水木華堂帶來了悅菱和琳達。
悅菱自然不用說了,琳達也是讓常雪深感不痛快的一個女人。在哥大的時候,琳達也是個風靡全校的人物。無論哪個膚色人種的男人,見了她,都變得像條哈巴狗似的。偏偏琳達對付男人,比常雪還有手腕。
常雪怎麽也有些傲氣,琳達卻很平民化,對人一律親熱隨和,給所有男人都有能追到她的幻覺。
常雪每次拒絕男人,總會搞得對方下不來台。琳達卻有拒絕了別人卻還能成為朋友,讓對方心甘情願給自己當備胎的本領。加上琳達學業十分優秀,和老師教授們的關係也不錯。參加本校啦啦隊,因為身材和舞姿比常雪還要勝一籌,竟然搶走了她隊長的頭銜。
常雪找人打聽過,琳達出生十分貧寒。
對於這種寒門學子能搶掉她名門閨秀的風頭,常雪表麵很大度,實則心裏恨得牙癢。
今晚上,見水木華堂攜了琳達前來,並且表現得十分親密,還以為琳達傍上了水木家的人,心裏又更加不平衡了一些。
剛剛,那幾個女人和琳達交鋒的話語,她早就聽到了。也是看到悅菱要拉走琳達,這才故意上前來,隻為了讓這戰事再蔓延一會兒,最好能燒到悅菱那裏,也省得她親自出手了。
可是沒料到,自己好不容易和悅菱交鋒,僅僅一句話,就給悅菱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此時,常雪明亮的眼神在琳達和悅菱身上轉了一下,立刻露出一個明朗的笑:“真巧,在這裏也會遇到琳達。”
兩個人是校橄欖球啦啦隊的死對頭,要裝不認識也太假了。所以常雪幹脆主動打招呼。
不過,琳達的嘴巴根本沒想過要饒人,她偏了下頭,也露出明麗大方的笑:“真不巧,我不想遇到你。”
常雪知道琳達的脾氣,這女人雖然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但對於自己討厭的人,則是絕對不會說好話的。她也不以為意,雖然麵對悅菱的時候,她會有些吃不定,但在麵對琳達的時候,常雪還是很有心理優勢的。
她是那種女人,對能壓倒的對手,就會表現出大度的樣子。
因而常雪隻是笑笑:“琳達你還是那麽幽默。不過,你是怎麽到這裏來參加宴會的?我記得名單上好像沒有你的名字呢。”
常雪記憶力驚人,她早前看過常楓手裏的名單,所有賓客的名字她都記得。那時候也沒有悅菱的名字。不過悅菱身為水木家的千金,現在麗晶又是水木華堂名下的產業,隨時過來都無可厚非。
可是,琳達就說不清了。
常天啟的身份很特殊,今晚上所有能進宴會廳的人,常楓全部都仔細調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的安全問題才給予準允。
而琳達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夠不上資格進來的。
聽到常雪這麽一說,旁邊立刻有細心的女孩終於發現了。
“對啊!”這個女孩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聲音也提高了,“我們每人都有帶得有邀請腕貼,為什麽你們兩個人什麽都沒帶?”
今晚參加宴會的人,每個人都發有一個邀請貼,上麵有一個二維碼,是你的身份信息,入會場的人,全都要進行身份掃描,確認和電腦的信息無二,才能進入。
而悅菱和琳達屬於臨時要來的,並沒有製作邀請帖。但由於她們都是水木華堂帶著的,又有常楓打過招呼,因而直接就讓她們進來了。
這一點,常雪是心知肚明的,也是早就發現了的。但她不會蠢到來捅這個簍子,隻是提醒別的人注意到這一點。
果不其然,其他的女人頓時把悅菱和琳達七嘴八舌地圍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這種地方是你們隨便進的嗎?”一名女孩冷眼嗆著悅菱和琳達。
“也難怪了,剛才就說看起來沒什麽教養也不像什麽大家閨秀,原來根本就不是正兒八經進來的。”
“嗬嗬,”一名女孩冷笑著,“被包養的女人,都是無名無份,見不得光的。當然是拿不到邀請帖的了。”
琳達的臉蹭的一下紅了。
她的身份是她的敏感點。她也知道,自己今晚上,隻是作為悅菱的貼身護理過來的,不過她跟得理所當然,邀請帖什麽的根本就沒注意到。
沒想到居然成為了這群女人攻擊她的一個點。
她不由得忿忿地看了常雪一眼,琳達不傻,知道這事情就是常雪挑起來的。但此時她卻是一副隔岸觀火的悠閑模樣。
悅菱又捏了一下琳達的手,她看出了琳達的窘迫,寬慰地對她說道:“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這裏沒什麽好呆的。”
她和琳達不同,琳達或許是想要躲開這些人的閑言碎語,悅菱卻是打心眼裏不想和她們爭執。和這些人浪費口舌,她覺得掉份兒。
反正無論如何,她和琳達都是正大光明進來的,就算沒有邀請帖又怎麽樣。難道說她到自己表哥的酒店裏,還需要一群外人來討論該不該當?
“怎麽了?害怕了,就要走了?”一名女孩攔住了悅菱。
“叫工作人員過來!”另一名女孩厲聲叫道,她拉住一位經過的侍者,“去叫你們經理過來,問問這兩位小姐是從哪裏進來的?這是什麽宴會她們知道嗎?”
這名侍者也沒見過悅菱,隻看到她們確實沒有邀請帖,忙說好,去請經理去了。
常雪看場麵鬧到這個份上,款款地站出來,責備那名女孩道:“何必去找人呢?到時候經理來了,大家多難堪。反正琳達和悅菱也都進來了,大家也是認識的,我相信她們對於我們是無害的。”
“這可說不定了。”旁邊的女孩忙接嘴道,“雪你真是太善良了。就是因為她們看起來無害,所以幹壞事才不會有人察覺。你們的身份那麽敏感,搞不好她們就是什麽小國家派的間諜,要來我們這裏探聽情報呢。”
“什麽?”琳達聽到這個說法,真是笑了。
沒錯,常天啟的身份,確實需要防著這種事。不過要把這種帽子安在她和悅菱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宴會場的負責經理已經過來了。
他看了看悅菱和琳達,確認自己並沒見過也不認識這兩位小姐。不過出於尊重,他依然拿出了pad,禮貌地問悅菱和琳達道:“多有得罪了。請問兩位小姐的姓名是什麽,我這邊好查查看名單。”
琳達怒道:“你應該先問問堂少,我們是什麽人!”
悅菱卻拉住了她,她對經理淡淡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們是臨時過來的,所以不在名單上,不過您可以去和水木華堂確認一下。我們是水木家的人。”
經理看到悅菱如此穩重優雅,氣質淡然,不由得信了她幾分,點頭道:“那請稍等,我去和堂少確認……”
“等等!”一名女孩喝住了經理,“你看不出她是在拖延時間嗎?”
“沒錯,我看還是先把她們請出去,畢竟這裏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萬一就在你去確認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事,你擔得起責任嗎?”立刻又有人站出來攪合。
常雪本來見到這危機輕易就要被悅菱化解,心中正在思量怎麽辦,看到有炮灰立刻站出來,便又安靜下來看戲。
經理已經遲疑了起來。
這兩名女孩,一位看起來十分美麗出眾,另一位是孕婦,不過容貌氣質也十分的高貴恬靜。他是不敢輕易讓她們出去的。
但是常天啟這次出訪c市,安全管理上十分的嚴格。
這兩位女士如果是正當邀請的,怎麽可能沒有邀請貼?
如果她們讓他去找水木華堂,不過是緩兵之計,這中途發生什麽事,他都不要想在這裏繼續工作下去了。
這些女孩們見經理猶豫了,立刻添油加醋地非議了起來。
“對了,趕快請出去吧,出了事誰負得起責任啊。”
“常議員可是我們的貴客,說不定就有人湊準了這個機會,要幹什麽危害我們兩國團結的事呢?”還有人居然上綱上線到國際矛盾上去了。
“我聽說美國就有兩屆總統都是被暗殺的,暗殺者的目的可好笑了,隻是為了自己出個名呢。搞不好有人也是心理有毛病,要到這裏來出個名。”
經理再也架不住這些七嘴八舌的討論了。
他上前一步,對悅菱和琳達鞠了一躬:“實在對不起了兩位,因為我們這裏有嚴格的規定,所以,隻好請兩位先到外麵的休息廳等候一下我們這邊……”
“住嘴!”琳達怒不可歇,她指著悅菱,“你知道她是誰嗎?居然敢請她出去?”
“琳達,”悅菱依然是淡淡地神色,她的身份在那裏,並不會因為別人的詆毀就變了樣,所以,她至始至終都很淡然,她輕輕把手放在琳達的手臂上,“你過去,讓小堂過來一下。”
琳達剛剛要說什麽,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叫了,我過來了。”話說間,水木華堂已經擠過圍觀的人群,走了過來。
宴會場十分的大,這裏鬧了點事,有許多人已經圍了起來,可還有大部分的人依然在別處談論著自己的事。
水木華堂方才找了一下悅菱,沒見到她,便尋了過來。
正好聽到悅菱說讓琳達來找他。
此時,他走到了悅菱的身邊,帶著微笑,看向她:“這裏發生什麽了,寶寶找我嗎?”
經理一看到水木華堂對悅菱的態度那麽親密,頓時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忙對悅菱和琳達賠禮道:“對不起了兩位小姐,我剛才不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水木華堂打斷了經理道,態度是謙和可親的。
經理有些結舌,而旁邊的那些女人,一看到水木華堂過來,心裏都在暗暗叫著糟糕。她們當然都知道,悅菱和琳達都是水木華堂帶過來的。她們也隻敢在水木華堂不在的時候欺負她們一下,現在水木華堂過來了,都巴不得撇清幹係,走得遠遠的。
但是琳達剛才受了氣,現在豈會輕易罷休?
她柳眉一揚,對水木華堂解釋道:“剛才有好幾位小姐都說我和悅菱沒有邀請貼,是進來鬧事的,還會威脅常議員的安全,因此請來了經理,要趕我們出去。”
“噢?”水木華堂聲調一揚,臉上依然帶著笑,可在場的人,全都感到了一股寒涼的氣息,他那狹長的眼,一一劃過周圍的年輕女性,“真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眼光這麽獨到,要請我們水木家的千金出去。”
他這話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訝異地落在了琳達的身上。
在大家的印象中,水木家的千金小姐是一個頭發稀疏,臉色蠟黃的女孩,怎麽才隔了沒多久,就變成了這麽一個明豔美麗的可人兒?這是出國整容了?
整容也沒這麽的徹底吧,記得那位姍姍小姐,身材完全沒有這麽高挑的。你說臉可以整,胸可以整,皮膚頭發都能整,可這身高要怎麽整?
悅菱安靜地呆在一旁,完全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水木華堂和琳達一看大家的目光,也知道都認錯了人。但也懶得去解釋。
琳達想著趁水木華堂在場,一定要出這口惡氣,便一一指著那些剛才嘲笑過她和悅菱的女孩:“要說到想讓我們出去的,那可真是數不完了。這位這位還有這位……以及旁邊這幾位小姐,可都眼巴巴的盼著我們去外麵的大廳呢。”
被琳達指到了的女孩們,全都掩不住臉上的驚慌。
誰能料得到,剛才還被眾人所指的貧寒女孩,一瞬間就翻了身,打得她們這些真正的名門千金個個沒有還手之力。
“啊……是這樣啊,”水木華堂故意拖長了調子,“全都是認識的朋友呢。”
一位被點名的女孩忙心慌地笑著:“堂少,你誤會了,我們都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是……水木家的……”
她以前也是認識李姍姍的,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琳達才好。
水木華堂無所謂地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把悅菱的肩膀一抱:“忘記給大家介紹了,這位就是我們水木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也是我們水木家未來的繼承人,水木悅菱。”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
不是為了水木家的千金真正是換了一個人,也不是因為剛剛大家都猜錯了人,更是因為,這位悅菱小姐,明顯懷有身孕。
悅菱靜靜地垂著眼,並不理會大家訝異的目光。
她現在的心境,真可謂是寵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