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護士菱小姐,專業消腫三十年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無奈每挪動一下,就像承受著千刀萬剮一般,沒兩秒,疼痛已經讓他大汗淋漓。
正在他剛剛把手放到電鈴上的時候,外麵客廳的門響了,有什麽人推著車走了進來。
聽聲音像是護士來了。
過了幾秒,果不其然,房門打開了,一位身穿著天藍色護士服的嬌小女人走了進來,她推著一車的東西,有藥有鮮花還有食物,哐當哐當地走了過來。
她帶著帽子,把頭發全部裹了起來,不僅如此,鼻梁上還駕著一副黑框大眼鏡,帶著一個大大的口罩。
瑜顏墨愣了愣,這個護士女孩,為什麽,有種熟悉感?
“你……”他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女孩一句話都不說,推車到他身邊,取出幾大瓶藥水,然後拿出一個大得出奇的針筒,開始煞有其事地配起藥來。
瑜顏墨冷冷看著她的動作:“你配藥,手套都不戴?”
女孩似乎瞪了他一眼,繼續幹活。
她的眼鏡帶著一點折射光,幾乎看不清她的眼睛,瑜顏墨壓下心頭莫名的火氣:“你是啞巴嗎?”
這麽傲慢的護士,他還是頭一次在拉斐爾醫院遇到。
“給我叫柳清葉過來。”他沉著臉,想必她一定會誠惶誠恐起來。
誰知道這個女孩仿佛滿不在乎地晃了一下腦袋,接下來,她做了一個讓瑜顏墨驚詫的舉動。
她突然拿起一個車上的一個空杯子,把針筒裏的藥水全都注射到了裏麵。然後遞到了瑜顏墨麵前。
她生硬地舉了舉,示意他喝藥。
瑜顏墨陰沉沉地看著她:“你是誰?”
這個女孩,看動作看行為一定不是真正的護士,而且她好像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見瑜顏墨沒有喝的意思,她收回了杯子,一把拉下口罩,自己把裏麵的藥水一飲而盡。
“啊,檸檬味的蘇打水味道不錯啊。”她滿意地咂了咂嘴,“嗯,再來一杯。”
瑜顏墨已經怔在原地了。
在她還想再去配“藥”的時候,突然不顧自己手臂疼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丫頭!這樣玩很有意思嗎?”
惡狠狠的語氣,卻難掩裏麵的狂喜和甜蜜。
“啊呀,手臂好痛啊。”悅菱楚楚可憐地顰著眉,誇張地叫了起來。
“痛的人應該是我。”瑜顏墨的額頭上滲出了薄汗,該死,手臂動的時候,比昨晚上還要痛,是因為傷勢更嚴重了嗎。
悅菱揚了一下眉,無良地盯著天花板:“對啊,說的就是你手臂啊?難道我還會骨折?我的手好得很呢。”
她做個鬼臉,伸出另一隻手,得意地在瑜顏墨的麵前晃來晃去。
“呀!”還沒得瑟夠,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瑜顏墨竟然不顧疼痛,把她拉了過來。她的腳碰到車子,震得車上的一眾東西哐哐響。
“討厭!”她生氣地罵他,他傷還沒好,還敢這麽用力。
她掙紮著想從他手臂中掙脫。
“別動。”他突然埋下頭,把臉藏到了她的發間,貪婪地嗅著她的味道,“別動……”他喉頭滾動。
“可是……”他的體溫有點高,他的胸膛還和從前一樣熾熱,讓她的心砰砰跳起來。她不敢繼續呆下去,仿佛再這樣就會被融化一樣。
“不要說話。”他低聲嗬斥她,卻用鼻尖摩挲著她的發絲。
不要動,也不要說話,就讓我安靜地抱你一會兒。悅菱,我太想你了……要是你再不出現,我就再也不能痊愈。
也許是感覺到了他的心念,悅菱也靜下來,默默地趴在他的心口。
真好,他的心跳,那麽有力,每一下,透過她的耳膜,向她報著平安。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想要將他抱住。
可是……不能不能,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很掛念他呢!哼,雖然柳清葉說了,他是因為受傷才會忘記她,沒有回來的。
可是,再怎麽樣,忘記了就是大罪!
她在頂樓像個幽靈一樣過了整整一星期,她才不要這麽輕易就原諒他。
察覺她手在無意識地要將他環繞,瑜顏墨的嘴角**起了一個不自覺的笑。悅菱,你也是想我的,對吧?
可是,就在她的手臂行將完全舒展開,如他所期待地抱住他的時候。她突然手一縮,臉一冷,簌地一下從他的手臂裏鑽了出來。
“吃飯了啊。”她拖著聲調,冷冰冰地說。
“你……”瑜顏墨的眉頭擰起來。這小丫頭,還真是說變臉就變臉,真當他不敢治她了嗎。
看著她把一些清粥小菜一一擺好,並在他麵前坐好,再沒有動靜。他板著臉:“難道你不該喂我嗎?”
悅菱輕哼一聲,別過臉去:“有手有腳的成年人,還讓人喂,對得起自己的年齡嗎?”
瑜顏墨一臉冰霜,氣壓低得病房裏都要閃電驚雷了。
悅菱卻全然不當一回事的看著別處,哼著小調。
好,瑜顏墨一咬牙,現在我沒辦法治你,我就認栽。可是,悅菱小丫頭,等我傷好了,會有你好受的。
他艱難地伸出了手,拿到了麵前的勺子。
哐!
由於過於疼痛,勺子從手裏跌落,裏麵的粥也灑了一被子。
悅菱燙著了似的跳起來,叉著腰,無不誇張地嚷嚷著:“笨死了!瑜顏墨真是笨死了!”
“哎,”無視瑜大公子一身殺死人的寒霜之氣,她無可奈何地搖著頭,“算了,看你這麽可憐,我還是給你叫護工吧。”
“柳媽,柳媽,來給瑜顏墨喂吃的啦。”她伸長了脖子對著外麵叫。
很快,身穿女式護工服的柳清葉,出現在了門口。
……
瑜顏墨……被雷到了好嗎!
護工服,還是女式的,柳清葉,你腦子還好吧?
“哎呀悅菱小姐,”柳清葉捏著嗓子,一扭一扭地走過來,“我早說過了,什麽喂豬喂狗的粗活,就讓我們這些下等人來幹好了。有些畜生可是要咬人的呢。”
瑜顏墨兩把眼刀凶險地殺了過來。好,柳清葉,你夠膽!趁著我重傷,和我的女人合計起來算我。這筆賬,我給你們倆都記著。
柳清葉大刺刺地坐下,端起碗,從地上撿起勺子,也不洗也不換,直接從碗裏舀了一大勺:“來,張口哦,乖——”
瑜顏墨:“……”
不嘔吐已經很對得起觀眾了。
柳清葉雖然長相清秀,可畢竟是男人骨骼,穿了這一身護工服,還捏了個公鴨嗓子,忸怩作態地來喂他吃飯,簡直是個毀三觀的噩夢!
“滾。”他從喉嚨裏沉沉發出一個字。
悅菱馬不停蹄地往外麵走。
“站住,你去哪兒。”殺氣從後麵襲來。
悅菱回頭,無辜地擺擺手:“我在滾啊?”
瑜顏墨又咬了咬牙,死丫頭,明明知道,叫的不是她,卻故意往外麵跑。她這是擺明了要和柳清葉一夥兒,跟他作對嗎?
柳清葉還拿著勺子,扭來扭去地撒嬌:“嗯哼~顏墨大公子好壞的啦,人家拿了護工的錢,就是要來伺候您的啦,快張嘴,甜蜜蜜的,啊——”
啪的一下,碗和勺子連同裏麵的粥被瑜顏墨一掌掀翻,潑了柳清葉一頭一臉。
立馬,瑜顏墨額上的汗沁了出來,他的眸色也因為疼痛而暗了幾分。
柳清葉頂著個空碗,回頭,碗哐當掉地上,他麵無表情的:“悅菱小姐,看吧,我已經被畜生咬了……”
悅菱隻是和瑜顏墨對視。
看他疼得那麽厲害,差一點就要上前去安慰他了。不過,忍住千萬忍住。
哼,這家夥脾氣哪兒有這麽壞了。自己已經傷成這樣了,還要發脾氣,動手動腳的,活該他痛死。
“柳媽有沒有被燙到呢?”她關切地上去,扯了紙巾,輕手輕腳地替柳清葉擦著頭上臉上的粥,一邊帶著暖暖的口氣,“柳媽別生氣哦,我們是人類,我們是有理智有思維的高等生物,不和低等的靈長類計較。”
柳清葉戚戚然:“有些靈長類就是這樣過分,不把我們護工當人看,幸好有悅菱小姐這樣溫柔護士來體貼和安慰。”他故意抓住悅菱的手,放到自己臉上,陶醉模樣。
“柳媽。”悅菱柔聲安慰。
“悅菱小姐。”柳清葉抽泣。
“都給我滾!”
悅菱和柳清葉一同看向坐在身後一臉陰鷙的瑜顏墨。
“哇!”柳清葉以手擋臉。
悅菱也是急忙往後一躲。
這真是,好一股陳舊的酸腐之氣撲鼻而來啊。瑜大公子,你是改行做釀醋工廠了嗎?
柳清葉拉著悅菱的手,含情脈脈:“悅菱小姐,這裏酸性太強,我們還是一起滾吧。”
悅菱堅定地點頭:“嗯!”
瑜顏墨的臉色比夜更黑。悅菱,是不是因為我太過*你,竟讓你變得這般無法無天……你要再敢這樣,就不要怪我……
“哥哥!哥哥醒了嗎?”正在這時,客廳外竟傳來了瑜蘭欣的聲音,她邊走邊叫著,“哥哥,聽說你昨天回家了,怎麽又來醫院了呢,發生了什……”
麽字還沒說出來,她就呆在了房門前。
這……這是什麽樣的景象?
柳清葉穿著女式護工服,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垂著頭。而瑜顏墨的身邊一片狼藉,碗、粥、摔成兩半的勺子一地都是。
更不可思議的是,地上還跪著一個少女。正啜泣著摸著眼淚:“小墨不要生氣了,都是悅菱不好,你要怎麽發脾氣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責罵柳醫生,他這樣做,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舅、舅舅。”瑜蘭欣都要結巴了,“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幹嘛穿成這樣?”
可是,當她再看向抬起頭的悅菱時,火氣一下就冒了起來。她三步兩步並到悅菱身邊,指著她:“好哇,你……”
一時惱怒,差點說出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又來*我哥哥這樣的話了。
幸好瑜蘭欣腦子還稍微有點清醒,立刻改口:“你這個不合格的護士,我要讓舅舅開除你!”要是真說出“又來”這種話,一定會露餡的,她一定要表現出第一次見到悅菱的樣子,否則的話,真要給瑜柳珍蓮把腿打斷了。
悅菱曾經來找過瑜顏墨卻被她們母女趕走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讓瑜顏墨知道的。
悅菱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了瑜蘭欣一眼,立刻又垂下了頭:“這位阿姨,對不起,小菱也是第一天做這個工作,家裏還有被硫酸重度燒傷的哥哥需要救治,請千萬不要開除我。”
“你……”瑜蘭欣差點背過氣去。
倒是柳清葉沒忍住,噗的一下笑了起來。
這個悅菱,真是太好玩了,居然叫瑜蘭欣阿姨,這是要氣死她的節奏嗎?
見柳清葉非但不幫著她,還笑得樂不可支,瑜蘭欣生氣地:“舅舅!”
“啊,我沒笑,噗……”柳清葉用表情推翻他的話。然後,他就笑得跑一邊扶牆去了。
坦白說,瑜顏墨也想笑。
阿姨,虧她想得出。這小壞蛋是故意的嗎?
對,一定是故意的,就剛才,她還在和柳清葉手握手深情對望,聽到瑜蘭欣的聲音之後,她明顯一愣,立馬推開柳清葉,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把他和柳清葉都同時驚了一下。
再然後,她就開始做戲……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從瑜顏墨對悅菱有限的了解來看,他根本不知道她還有這種……這種……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八麵玲瓏”這個詞來形容。兩麵三刀,逢場作戲這些貶義詞,他真不忍心放她身上去。
瑜蘭欣已經被氣得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她一把扯住了悅菱的頭發:“我讓你裝可憐,我讓你這個小表子裝!”她揚起了手,正要打下去。
“住手!”瑜顏墨沉沉地一聲喝。
她在幹什麽,她居然敢碰他的悅菱。扯她頭發,還想打她。他這個妹妹是不想活了嗎?
瑜蘭欣被瑜顏墨的殺氣瞬時震住,隻是呆呆地看著他,手無力地放了下來。“哥哥……”她嘴一癟,就要開始哭。
“出去。”他下了逐客令。
就算她來了,悅菱會做戲示弱,他也不想和她呆一個房間,看著她那張臉就心煩。
“哥,你為了一個下等的護士就……”瑜蘭欣指著悅菱哭道。
瑜顏墨臉一陰:“我喜歡。”
敢說他的寶貝下等,信不信他讓她馬上下地獄!
沒想到這時候,一直跪在地上的悅菱,突然跪著來到他的*邊,將雙手答在了他的手腕上:“小墨不要再生氣罵阿姨了。都是悅菱的不好,阿姨什麽都沒做錯,罵悅菱也好,打悅菱也好,都是悅菱自作自受。”
瑜顏墨黑壓壓地眼神殺下來。
手腕卻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握住了她的手。
“好啊,”他眉一展,聲音裏卻依然帶著一股寒,“我給你一個機會贖罪,否則的話,我就讓人把這位……阿姨從窗口扔下去!”
瑜蘭欣當即如雷轟頂。
這個女人叫她阿姨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居然連哥哥都叫她阿姨!她還這麽年輕!他們憑什麽,而且,還要把她扔出窗口……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可沒等她發作,悅菱已經抬起頭,一臉虔誠:“隻要小墨不傷害阿姨,要悅菱做什麽都可以。”
“好,”瑜顏墨冷笑一聲,“那現在,喂我吃東西。”
悅菱歡快地站起來:“小墨肯吃東西了嗎?太好了。”
瑜顏墨眼角抽了抽。死丫頭,明明就是她不讓他好好吃,居然還搞得好像是他在作怪一樣。神才知道她這是在唱得哪一出。
悅菱已經重新盛了一碗粥,坐到了他的身邊,款款地用新的調羹舀了一勺,遞到了瑜顏墨的嘴邊,柔聲地:“小墨,喝粥了。醫生說了你現在隻能吃清淡點的東西,委屈你了哦。”
瑜顏墨依然沉著臉:“那什麽時候可以吃別的?”
“養好傷就行了啊,”悅菱把勺子又遞了一下,“到時候,小墨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悅菱都給你做。”
瑜顏墨嘴角勾起一個不知不覺的壞笑:“什麽你都給做?”
悅菱認真地點頭。
“那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又低又暖,帶著絲絲*,“我想吃你呢?”
“小墨好壞!”悅菱臉上頓時飛起一抹嫣紅,這次倒真不是裝的。
隻是無論真偽,在瑜顏墨的眼裏看去,都是可愛清純又帶著極致的誘|惑。
一旁,瑜蘭欣和柳清葉,就看著這兩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眉來眼去,一個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另一個氣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小墨,快點吃啦。”悅菱嬌聲軟語。
“可以,”瑜顏墨先答,卻話鋒一轉,“你先吻我的臉一下。你吻我一下,我就吃一口。”
“小墨真是好壞,人家要不好意思了……”
“那我馬上把這個阿姨扔窗外去!”
拜托,他們*和她瑜蘭欣有半毛錢關係啊,為什麽那個女人不聽話,受到懲罰和侮辱的人會是她?
“好吧,隻能這一次哦。”悅菱輕輕夠過去,點了一下瑜顏墨的臉頰。
重逢之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雖然隻是蜻蜓點水一般,卻讓他的心裏立刻泛起漣漪,蜜意都要從眼底溢出來了。
“還有另一邊臉。”盡管如此,他依然板著臉。
“哼,好吧。”她哼哼著,卻撐起來在他的另一邊臉頰上點了一下。這麽一撐,她的身子也在他胸前摩擦了一下,害他頓時有擁她入懷的衝動。
“小墨,喝粥哦。”她哄著他。
於是,瑜大公子總算張開金口,喝下這一口矯情的白粥。
“最後,”他看著她,臉上的冰已經快要完全融化了,柔和得不像從前那個冷酷霸道的瑜顏墨,“再親一下嘴,我才有可能吃下一口。”
“小墨好過分哦,總是得寸進尺,拿阿姨威脅人家。”
話雖這樣說,她卻夠過頭去,在他的嘴唇上蝴蝶般輕輕碰了一下。要不是因為瑜顏墨身有重傷,他已經順勢咬住她的唇,好好攫取她口中的芬芳了。
“啊啊啊啊!”瑜蘭欣終於忍無可忍地扯起了自己的頭發,然後尖叫著衝了出去。
柳清葉比了下手勢:“那個,你們慢慢吃。”雖然這場麵很有趣,但他貌似亮度太高,不宜久留。
等房間裏隻剩悅菱和瑜顏墨的時候。
悅菱突然把碗往前麵移動餐條上一放,臉一冷:“自己吃。”
果然……
瑜顏墨的牙又恨得咬了起來。這丫頭,剛才那樣,不過是為了做給瑜蘭欣看而已。
“你和她有仇?”他陰沉沉地問她。
“啊?誰啊?”悅菱裝傻,緊接著又不耐煩地鄒著眉,“你還吃不吃,不吃我拿出去了。”
瑜顏墨不說話了。
悅菱,她在隱瞞著什麽……她從前見過瑜蘭欣?還是他離開的這一個星期,瑜蘭欣為難過她?
不對,她應該一直被鎖到頂層才對。
說起來,她是怎麽帶著他離開那裏的?這個過程,他必須要了解清楚。
悅菱雙臂交叉抱著胸,仿佛有些怕冷的走到了窗邊。
【給我打!打死他!】
【臭狐狸精,不就靠著這張臉*我哥嗎?】
【我毀了你的臉,我看你以後還拿什麽去*男人。】
……
當初,第一次被黎翊帶到瑜家門前找瑜顏墨的時候,她的腦子有些混沌。瑜蘭欣對她的羞辱,說過的這些話,對黎翊和她的傷害,原本已經很不清晰了。可是,就在剛剛,在她聽到瑜蘭欣的聲音那一秒,所有受辱的場景,和那些刻薄的字眼,突然變得異常清楚起來。
那些場麵,那些被羞辱,被電擊,被毒打的過往,曆曆在目。
“不要在你的敵人麵前露出仇恨。”那一瞬間,水木華堂的話響在耳邊。
小堂是早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幕的吧?
所以,他才會教她那些課程。而現在,她就要用這有限的技能,把羞辱和痛苦,一一還給瑜蘭欣。
而瑜顏墨,竟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幫助她的人。
現在,她有些哀傷地看著樓下的大片綠地和花園。剛才,她利用了瑜顏墨,所以,在瑜蘭欣走了以後,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麵對他,不能再笑,甚至不能再作弄他。
她隻想躲得遠遠的,不要讓他看到自己這麽邪惡和充滿仇恨的樣子。
不要,讓他看到自己這麽醜的模樣……
突然,他的聲音重新響在耳後:“回來。”
她身子顫了顫,好像他的任何一個字,都是在揭穿她似的,揭穿她那麽虛偽算計的麵具。
啊,小堂,你教我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告訴過我,如果我用了這些招數,會有這麽可怕的心理負擔。
“回來,”瑜顏墨再次說道,隻是,這一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柔軟,“悅菱,回來。”他喚著她。
突然有一瞬,他好像是了解了她此刻的尷尬和痛苦,因而變得溫柔起來了。
悅菱轉身,盡量控製著自己眼中不要泛著淚花。她看到瑜顏墨的眼中,並不似從前那般,帶著凶狠逼迫的神情,而是帶著一種心痛的神色。
她的唇動了動,幾乎要控製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心中是那麽想要撲到他的懷裏去,可是……為什麽這一步,會變得這麽艱難。為什麽,她與他之間,仿佛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就在這時,瑜蘭欣的聲音重新響在了門廳:“哥,我來是媽媽讓我來問你一下。藍家的那筆生意,你是什麽態度,到底接不接啊?”
煩死了,衝出去之後,才想起自己剛才來的目的。
原因是藍家那邊一直很有和瑜家做這筆生意的意向,董事會鑒於上次貨輪事故,分成了兩派,一邊覺得出事屬於不可抗力,並且有保險公司賠付,大家並沒有什麽損失,這一次不會再出這種事;另一派覺得,藍家的貨不穩妥,就算不出海難,也有其他不穩定因素,不應該再接。
吵得不可開交。
瑜柳珍蓮也拿不定主意,便說來問問瑜顏墨。
瑜蘭欣聽到這個消息,非要自告奮勇來征求意見。說起來,不過是想和瑜顏墨單獨相處。沒想到,看到了悅菱和哥哥你儂我儂,還把事情忘了個一幹二淨。
出門後一尋思,要這樣回去,又得給媽媽罵個狗血淋頭,不如硬著頭皮進去把事情說了。反正,哥哥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扔到窗外去。那個叫悅菱的小表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整治!
所以,猶豫幾秒,她又返了回來。
隻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才幾秒鍾,那個悅菱居然坐到了瑜顏墨的身上去!
“小墨,人家有沒有把你壓疼?”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居然還好意思那樣問。
瑜顏墨吸了吸冷氣。
廢話,聽到瑜蘭欣的聲音,她突然流彈一樣飛到了他的身上,他全身多處骨折都沒痊愈,能不痛嗎?
更要命的是,她雙腿分開,正好坐在了他的腰下。身子再趴上來,一身柔軟馨香壓下來。他的某處居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反應。
真是見鬼了,身上一邊在痛,那裏竟然也在痛,是腫脹得痛。
一個多星期的思念和離別,讓久未疏通的那裏迅速的亢奮。雙腿和身體都動彈不得,那個東西卻活躍得不正常。
這脹痛竟然讓他倒吸了好幾口冷氣,差一點叫出聲來了。
“壓疼了。”雖然還冷著臉,但他的聲音裏已經有控製不住的隱忍和嘶啞。
“啊!”聽到他的話,悅菱還真是吃了一驚,急忙直起身子,怕壓到他的傷口。隻是這麽一來,她就完全坐在了他的興奮之上。
瑜顏墨……簡直要痛得暈倒過去了。
她就坐在那上麵,卻不能得到紓解,這種難忍的感受幾乎讓他整個腦子都嗡響起來。
偏偏悅菱還真沒反應到這件事,她一半真切一半做戲地關心著他:“還痛嗎?”
“痛,”他的眸色在迅速地沉|淪下去,“已經痛腫了。”
“啊,”她可憐地嘟著嘴,有些撒嬌地語氣,“那要不要悅菱找什麽來給你消消腫呢?”
瑜顏墨的聲音已經暗啞了:“你拿什麽來消腫?”
“小墨需要用什麽消腫呢,”她把手指按在嘴唇上,思索了一下,啊,有了!“用嘴行不行?”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句話的殺傷力,“嗯,哪裏腫哪裏痛,就用嘴親一下就好了,行不行?”
瑜顏墨一句話沒回。
聽到她這麽彪悍的解決方案,小朋友已經瞬間又放大了n倍。他早就分神乏力了,所有的注意力和自控力都放在了某個不聽話的部位。哪有辦法來跟她說什麽行還是不行,他現在腦子裏就一個字:要!
三個字:馬上要!
“ok!就這樣。”悅菱打個響指,“菱小姐,專業消腫三十年。”
咳咳!瑜顏墨一個不留神,終於被她成功的……嗆到了。
後麵的瑜蘭欣可沒悅菱那麽單純,早聽出了這裏麵的內容,氣得話都抖不清了:“你、你們……不要臉,無、無恥!”
“告訴董事會,藍家的生意,不做。”瑜顏墨的聲音恢複了那股冷冽,瑜蘭欣一說話,還真是給了一劑降火良藥。
等聽到外麵門甩上的聲音,悅菱立刻就想從瑜顏墨身上溜下去。
“想不認賬?”他不顧手臂上的疼痛,按住了她的雙手。
悅菱有些語塞:“我、我這樣壓著你了,不好。”
瑜顏墨啞著嗓子,眸子裏那團暗火已經燒了出來:“晚了。”
現在這裏沒別的人了,他一秒鍾也不想再壓抑和掩蓋。
悅菱掙紮著想下地,沒想到他死死拉著自己的手,顧忌著他的傷,她也不敢過分用力掙脫。“你,放手,”不知不覺中,耳根也紅了,她主動來靠他這麽近,真是羞死了。
瑜顏墨隻是拉著她不放,一雙閃著幽光的眸子死死盯著她。
死丫頭,動來動去的,是想要活活折磨死他嗎?
“你到底要怎麽樣啊?”悅菱哀聲求饒,是她犯錯在先,再一次利用他來氣跑瑜蘭欣,所以麵對他的強硬,底氣也少了三分。
“消腫。”他短促的聲音裏帶著欲求。
“那……”悅菱真要哭了,她可不想去親他纏著的繃帶,“哪裏腫了?”
瑜顏墨的眼神順著她的脖子一直看下去,由於她的坐姿,裙子也撩了起來,隻剛剛遮掩了她的大腿上方。他的眼神在她的裙子處停留,毫不掩飾。
悅菱順著他的目光,自己也看下去,當看到底部的時候,她愣了半秒,突然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下麵……下麵……
那一塊奇怪的東西……該、該、該不會是小丁丁吧!
“壞人!”她條件反射地朝他臉上打過去。
沒想到瑜顏墨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傷痛與他而言仿佛已經不複存在了一般。他看著她,野獸般渴求獵物:“你弄腫的東西,你負責消。”他嘴角勾起一絲壞壞的笑,“來啊,專業三十年的菱小姐。”
悅菱隻想自扇耳光三十次……
怎麽會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呢。沒想到瑜蘭欣還罵得真沒錯。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哀求道,“我忘記了……我不是要故意……弄腫它的……”
“是嗎?”瑜顏墨冷冷一笑,“這麽說,你剛才,根本就沒有故意叫我妹妹是阿姨,也沒有故意在她麵前對我親熱,故意氣得她抓狂了?”
悅菱愣住了。
是啊,都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一聽到瑜蘭欣的聲音,就會條件反射地要到瑜顏墨這裏尋求幫助,條件反射的,想要複仇……
“我再給你三秒鍾,想好怎麽說謊。”他的聲音裏,除了*還有威脅。
悅菱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那……如果是因為,”想了好久,她才艱難地開口,“如果是因為不想你跟其它女人說話,怕看到你對別的女人笑,對別人女人好,你……會不會信?”
如果是這樣的謊言,你會不會接受。
瑜顏墨依然沉沉地看著她,和她那對明顯在說謊的眼神對視著。
“真的?”過了良久,他反問,明知道這種真實的可能性低得可笑。
“真的。”悅菱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撒謊這種事,真不是她擅長的。
“大聲點。”他的語氣更加冰冷了。
“真的。”她突然堅定地抬起了頭。既然從一開始就撒了謊,那就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填補。
沒看錯的話,她看到瑜顏墨眼裏竟然閃過一絲哀色。
“好,”他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不再是那種逼迫她威脅她的語氣,“你說出來,我就信。”
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逼她了,其實就算那是個謊言,他也心甘情願接受,再三的逼問,不過是為了讓這份甜蜜更安心一點而已。
哪怕是撒謊,至少她會想到說,她吃醋了,會妒忌,為了占有他,還會做戲。
既然這樣,悅菱,為什麽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反而要這麽抗拒呢?
“悅菱,抱緊我。”他伸出手臂。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隻是一個渴望擁抱和愛情的普通凡人。
悅菱的眼淚,在那一刻,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俯下身子,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身下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邊哭邊喃喃著,“我聽到她的聲音就很討厭,止也止不住,我隻有利用瑜顏墨來氣她,對不起。”
“沒事了,”他摸著她的頭發,盡管她壓得他很疼,又呼吸不暢,但他還是很開心地承受著,“我也很討厭她,所以你要氣她,我也願意被利用。不要哭了,你沒做錯什麽。”
悅菱抹著眼淚:“那麽,是不是可以不消腫了?”
“不行!”他剛剛柔和的臉又板起來了。
“小氣鬼!”悅菱氣得對他做鬼臉,乘他不備,一個翻身就滾到了地上。
她馬上爬起來,對著病榻上那個氣得磨牙的大公子,老氣橫秋地:“瑜顏墨真是小氣死了。”
瑜顏墨隻是低眼看著被單上某處宏偉壯觀的高塔。
“你不讓它消停,它會拖累死我。”說出這種話,對於一個在c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動動手指頭追求女性會起碼繞五個環的少總而言,簡直是個屈辱。
但是,現在自己就是這麽沒出息,全身都不能動,偏偏那個小家夥趾高氣揚,神清氣爽,驕傲得不可一世,連他的大腦都要一同指揮了。
“啊,有了。”悅菱頭上亮了一盞燈,雙目炯炯有神,她突然跑到了推車那裏,扒拉了一下,拿出一大包東西,啪的往瑜顏墨的小朋友身上一扔。
啊!饒是瑜顏墨沉得住氣,也被打得一聲叫。這丫頭,這麽用力,是想要廢掉他麽?
“啦啦啦,這是冰袋!”悅菱得意地揚著眉,“消腫小能手,怎麽樣,感覺有沒有好轉啊?”
瑜顏墨望著天花板,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苦笑無能:“感覺更嚴重了……”
悅菱眼一斜,不相信。
“好啦,”他真是被打敗了,“那裏好很多了,可是,這裏還有火怎麽辦?”他的指尖,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這種話,從小到大都沒說過。
他是個萬事不求人的男人,可是現在,心癮其實重過身癮,他就像中毒的人,已經顧不上什麽尊嚴。
“那你要我怎麽辦啊?”悅菱咬著唇,“再來一袋冰?”
“不要!”瑜顏墨幾乎要吼起來了。
這個蠢丫頭,真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她才能懂嗎?哪怕是擁抱一下,也比什麽冰袋好吧?真像敲開她的小腦袋,把專司愚蠢的那一塊給消滅掉!
突然,她低下了頭,在他嘴唇上輕輕啄了啄。
“這裏是不是也腫呢?”她撲閃著眼,帶著一點小小的戲弄。
瑜顏墨心中的風暴瞬間偃息了下去。
“嗯,好點了,”他居然這麽容易就滿足了,“再來一次。”
於是,又再來了一次。
“再久一點。”
於是,停頓再久了一點。
“抱著我……輕一點,傻瓜,抱太緊很痛的……我還是傷病員好吧……”
病房裏慢慢沒有話語了,悅菱小心翼翼地抱著這個不能動彈的男人,把自己柔軟的唇覆在他的唇上。
她不知道怎麽接吻,從前每次被動的承受,留下的隻有混亂和驚慌。
所以現在,她也隻能笨拙地把自己的唇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還是先動了起來,好可怕……她抱著他的手有些鬆動。
可是,沒有從前那種掠奪式的侵犯,沒有那種野蠻的占領,他隻是輕輕的吮著她的嘴唇,輕輕地咬著,噝噝的輕響,像在啜飲蜜汁。她也乖乖的,一動不動地給他吸食著……
良久,他們結束了這種淺嚐輒止的接觸。
“悅菱。”他的聲音也那麽輕,好像不是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來似的。
“嗯?”她覺得自己像在做夢,還沒有醒來。
“再給我一袋冰。”
……
醫院的vip專區走廊上,悅菱一邊埋頭走著,一邊捂著發燙的臉頰。剛才的那一幕幕還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連同他吸咬自己嘴唇的觸感……
呀,真是太羞人了。她捂臉,可是,這麽羞人,自己卻覺得很喜歡很開心,這要怎麽辦才好?
身後跟了兩個保鏢,那是瑜顏墨專門派著保護她的,可是她卻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各種小動作,一會兒偷偷傻笑,一會兒唉聲歎氣,一會兒又捂臉,一會兒又搖頭……
短短百來米的走廊,走得是個千變迷人百變銷|魂。
她是去給瑜顏墨換餐點的。
折騰了半天,之前拿去的全都涼了,本來可以按鈴叫人重新送。但是悅菱偏要自己去取,好像可以多為瑜顏墨做點事,就有多少榮光似的。
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瑜顏墨甚至找不到借口來反駁她,隻能任由她去搗鼓。說實話,其他人送來的東西,怎麽可能有她親自取過來的更好呢?
“吃了我親手拿過來的飯菜,傷一定會好得更快的。”她握拳,信誓旦旦。
這麽沒有任何科學根據的話,瑜顏墨居然還覺得有點道理。哎,他扶額,感覺自從重逢之後,智商被她拖得直線下降。
不過,看她的樣子,拿回來之後,一口一口親自喂食是少不了的了。
對,最好能哄騙她嘴對嘴喂。
慢慢一步步,說不定今天就可以讓她……他眼神落在腰下那一大堆冰袋上,某個小朋友現在正垂頭喪氣地蜷縮在窩裏,但是隻要他稍稍一動那方麵的心思,馬上就有重整旗鼓的架勢。
管她用嘴還是用其它什麽的,一定要給他降一次火才行,否則的話,忍不到傷好,他就會被逼瘋的。
……冰袋們動了動,差點被掀翻到了一邊。
走廊上,悅菱還在捂著臉,不斷傻笑中。
“喂,你在排演單口相聲嗎?”突然,一個不太友善的女聲響在她麵前。
悅菱一抬頭,就看到了眼前一臉鄙視的常姐。
“啊,常姐!”她高興得跳起來,“常姐怎麽在這裏呢?”居然可以在這裏遇到親人一般的朋友,她今天運氣真是太好了。
常姐把悅菱上上下下打量著,眼神裏的輕蔑毫不遮掩:“一個人邊走邊笑竊竊私語,怎麽了?瑜顏墨喂你蜜糖還是巧克力了?”
悅菱的臉頓時紅了。
“那個……”
嘖嘖,還真說中了呢,常姐鄙視的光芒要把悅菱照透了。這小姑娘也就這點出息,男人稍微哄哄就甜蜜蜜了。
“我有朋友生病住院,我到這邊探望。“她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對了,”悅菱突然想起來了,“小堂怎麽樣了?”
常姐像是談論天氣的口吻,漫不經心的:“他啊,昨晚上就死了,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