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萬千,我隻選其一,紛繁蕪雜者,幻念重生。道可道,非常道,一花一木一雲霞,生滅變幻,皆可為道……”

夏星寒盤坐在一間小屋內,一遍遍研度《混元道果》,這塊記載著鎮元大仙畢生所悟的道家真經就連上動八仙也無福參閱,最多也就是聆聽師尊講經而已。

經書不過萬餘字,但這萬字之中所包含的道家精髓卻可謂是深奧絕倫,每讀一遍,此前的感悟便被推倒,另一種新的理念應運而生。就在這一遍又一遍的精讀思索之中,過去那種戰中所悟的方式被暫時的擱置,最簡單而又最複雜的,單純對天道理解和感悟的全新模式開始生根發芽。

曾經的感悟隻是對於自身,或者說是對體內能量的理解和運用,當然,那是道,但卻落了下乘。通天之道乃是對天地的掌控,而不是簡單的限於自身,自然的規則,能量的平衡,納萬物為已用,這才是更高層次的道。至於這是不是至高的道,夏星寒不知道,就連鎮元大仙也不知道,但至少這已經無限接近至高的道了。

第二天他沒有去拜見鎮元大仙,直到三日之後,那幾壇美酒被喝了個幹淨,堂堂地仙之祖實力忍不住美酒的**親自來找他。驚訝的發現,他六感全封,完全沉醉於對道的感悟之中。

歎了口氣,鎮元大仙離開了,留下一句無奈的話:“這酒,看來是沒得喝了,這經,也是不用講了。以《混元道果》之深邃,無人講解他卻能深入其中,此子的天賦……弑神啊,也許,他真的能夠應證那傳說哩。”

仙界之中歲月無痕,無日夜之分,無春夏交接,就這樣,時光匆匆而逝,夏星寒在這小屋之中整整參悟了五百餘年。

五百年足以發生很多事,隻是他又如何知道?至少,五莊觀依然如舊,至少,他邁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次參悟足足用去五百年,不過這《混元道果》所能悟透的隻是十之一二,感悟也達到了現在所能企及的極限,不得寸進。

並不是說他笨,有了經書不代表就能掌握,這完全是兩回事。就好象學習櫥藝,一個完全不懂做菜的人單是看了菜譜又如何能做出完美的菜式?他能感悟到十之一二,就已經是邀天之幸了,最主要的是,他已經踏出了第一步,那些來自於鎮元大仙的感悟就算不懂的,也記在了腦子裏。剩下的就需要機緣、時間等各方麵的催化了,並不是一時間就能掌握的。

“天道之悟,順其自然,再繼續下去,刻意而為反倒是落了下乘。”

夏星寒自語著,緩緩地睜開眼睛,突然,一聲尖叫從他嘴裏蹦了出來,眼前一張毛絨絨的臉距離不到半尺,怎不讓他驚駭萬分?

跳出三米開外,他才看清對方是誰,拍了拍心口叫道:“大聖,你差點嚇死我了,一點聲息都沒有。”

孫猴子嘎嘎大笑:“你能感覺到俺老孫,那你就是亞聖了,你小子就別狡辯了,是俺這相貌嚇到你了吧?如果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還會嚇一跳?”

夏星寒被他駁得無話可說,眼珠子一轉,手中多出

了一個大壇子,孫猴子早就從牛魔王那聽過他那美酒的種種好處,身形一動便抓了過去。誰知,一陣清風過處,酒壇沒了影子,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你這猴頭,若是被你拿了去,你就成至聖了不是?”鎮元大仙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把孫猴子剛剛說夏星寒的話駁了回去。

“你這牛鼻子好不講理,星寒兄弟那酒是給我的,你卻是搶了去,看我不搶你那草還丹!”孫猴子氣的抓耳撓腮,提著金箍棒就待往外跑,夏星寒一陣苦笑,揮手間地上出現了五個酒壇,忙道:“大聖慢走,這酒,多得是。”

孫猴子悻悻地收了金箍棒,狠狠地瞪了鎮元大仙一眼,提起一壇酒灌了起來,嘀咕著:“俺老孫這便宜大哥還真有點本事,他說你要醒了,我剛一過來,還真的醒了……咕嚕……”

夏星寒也聽說過他們二人結拜之事,當年齊天大聖鬧了天宮,被如來壓在五行山下,又由金蟬子轉世的唐三藏扮紅臉救了他,猴子感恩便拜唐三藏為師護他西行。其實,從頭到尾都是西方佛宗的騙局,想讓他轉投如來門下,卻不知最後取了經書封了鬥戰聖佛之後,西方教本性暴露攻打天庭,猴子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在那取經途中,路經五莊觀猴子取摘鎮觀之寶人參果被發現,鎮元大仙欲懲罰於他,猴子暴怒打壞人參果樹。而後,那觀音又來唱紅臉救了果樹,孫猴子也和鎮元大仙言和結下八拜之交。西方教原本是想讓他與鎮元大仙結下這樁善緣,以便日後連這五莊觀也誆去西方教門下,隻是未料他們這等伎倆未能瞞得過鎮元大仙。

這些暫且不提,孫猴子一通老酒灌下去之後,一把拉過夏星寒破門而去,大叫道:“兄弟,來和俺老孫好好過上幾招,我倒看看這五百多年你都學了些什麽。老牛鼻子說是悟道,俺卻是不信,俺就是以武證道,這仙界又有幾人是俺老孫的對手?”

兩人轉眼間已騰空而去,夏星寒的手臂仿佛被萬斤鐵鉛夾著,根本無法擺脫,苦著臉道:“大聖,小弟的修為哪裏會是你的對手?況且,我那幾件兵器是不能輕易使用的,若是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無妨,我五莊觀周圍兩萬裏自成一天地,每一山峰又一小天地,就算是至聖者,不是親入陣中也發現不了。”鎮元大仙的聲音悠悠傳來,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隻是手中提著酒壇的模樣哪裏還像是得道上仙?

孫猴子嘎嘎大笑起來,把另隻手裏剩下的半壇美酒喝了個幹淨,空壇隨手不知被扔去了哪裏,叫道:“老弟莫擔心,我這老哥別的不行,可說到陣法卻是連一些至聖也不遑多讓。來吧!”

話一落音,金箍棒又祭了出來,再也沒有半點嬉笑,全身散發出強大到可怕的戰意。夏星寒不敢怠慢,對方的凜凜戰意是他所僅見的,單就戰鬥意誌來說,即使是通天比起他也不會強上半點,這廝完全就是一個戰鬥狂!

百會穴一動,弈滅神槍破頂而出,已握在手中,紫紅色的毫光眩目刺眼,七色電光遊弋,低沉的龍吟聲隱隱傳來。在修真界中,修真者一般都偏

重於使用飛劍,不過到了仙界之後,夏星寒卻發現飛劍並不是萬能的,特別是對於牛魔王和孫猴子這類近戰魔王級的人物,槍比劍要好用得多。

“俺老孫就出一分力跟你打,一分力量一分速度而已,若你還是撐不住,這五百年可就是白白耗費了。呀呔!俺來也!”

這廝說打就打,夏星寒也被他這充滿挑釁的話勾引了滿腔的戰意,穿雲梭霧身發瞬間發動,速度遽然間增加了一倍不止。全身仙力湧入弈滅槍中,滾滾紫芒射出千米,洞穿了上空的浮雲仙氣,直接迎上那萬千棍影。

砰地一聲巨響,夏星寒被生生砸飛三百丈,胸口一陣氣血洶湧,而孫猴子的棒影又追了上來,口中叫道:“你這笨蛋,俺老孫這一棍之力何止億萬斤?就算是十分之一,也有普通大羅金仙後期的攻擊力,若不是剛剛收了手,這一成力道的一棍就把你活活砸死了!那道,不是說了以力卸力麽?那身法又是幹什麽用的?啊呀!”

又是一棍,夏星寒再次被打飛數百丈,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腦子裏頓時浮現出對方的最後一句話來,暗道:“是啊!我怎麽這麽傻?大聖實力堪比普通亞聖,就算是一成力道又豈是我能硬撼的?以力卸力,借力打力,從混沌到太極,又太極化無極……”

重重前均金影當頭砸下,夏星寒應接不暇,喉頭血氣紛湧,一邊應對,腦子裏開始思索起《混元道果》中的大道之言。

隨著內腑的震**越來越強烈,那每一棍的壓力也愈來愈強悍,心裏好象想著了什麽,卻又抓不住,眼看著就要一敗塗地了。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以無形化有形,有形蛻變於無形,天道飄渺,無須在意其有形或無形,隻在人心……”

鎮元大仙的聲音仿佛暮鼓晨鍾般撞擊在夏星寒的腦子裏,那絲抓不住的感悟終於撥開了雲霧,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眼見那一棍砸下,神槍詭異的劃出一抹充滿了玄奧至理的弧線,萬均之力生生被卸去了七成之多!

“果然如此!”

心中大喜,槍式立刻轉變,那番話並沒有讓他的實力有任何提高,卻使他對力量的掌握達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

就好比同樣是用刀去劈柴,沒有章法的亂劈,隻會徒耗力氣,卻收不到最好的效果,然而若換成按照樹木的紋理劈下,隻需要很少的力度就可以輕鬆劈開。這,便是由道延伸而來的,對力量的使用技巧。

“嘎嘎,老弟悟性極強,這點力道怕是拿你沒辦法了,現在俺老孫可就真用一成的力道了!打!”

壓力徒然增加了數倍,夏星寒再次不敵,陷入了被動捱打之中。隻是他此刻卻沒了半點慌亂,雖然內腑的震**越來越強,可是他對戰鬥的技巧也越來越嫻熟。

過去他隻會使用劍訣戰鬥,至於在軍中所使用的近戰格鬥、偷襲、暗殺的伎倆,在孫猴子這種宗師級的近戰高手麵前根本是一無是處。他需要一種更高深的近戰技巧,而現在,他正在以五百餘年的感悟創造一套屬於自己的近戰法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