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讓靳佩瑤和寧璞玉一起回宮。
可馨妃從摘星樓回到偏堂,就直接吩咐人送了她回二皇子府。自己也跟著回宮了。
寧曆晟和溫紫粹這才抽出功夫,直接殺到摘星樓算賬。
“好好的回府,為什麽不打聲招呼?你知道不知道,差點壞了大事?”溫紫粹一臉的憤怒,雙手叉著腰,一副不吃人也要扒層皮的架勢。
“怎麽?”寧璞玉納悶的看著她:“能壞了你的什麽好事?”
“沒工夫跟你廢話,你到底幹什麽來了?”溫紫粹懶得和她說:“趕緊弄完趕緊走,這裏沒有你的東西。”
寧曆晟也冷著臉,自從上回鬧翻,他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反正另外幾個同樣有本事,還好管教,沒有這個多事的,反而好。
“你們都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了。不然,也不會請馨妃這時候來府裏讓我撞見。”寧璞玉冷冷的掃了一眼,摘星樓裏但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們搬走了。放在這裏的擺設,不過是一些廉價的,粗劣的,還真是怕她回府分家產啊。
“什麽日子?”寧曆晟看了一眼溫紫粹。
溫紫粹也沒想起來。“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又想說什麽?”
“不記得不要緊,我告訴你們就是。”寧璞玉走到自己房裏,母親的靈位前:“今天是娘的忌日。你們竟然連娘的神主牌都請了出去。嗬嗬,這個家,要是沒有娘當初的付出,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一拍腦門,寧曆晟這下才算是想起來了。“事情一多,忘了而已。你記著,你娘的在天之靈,也總算是安慰了。”
“我娘安慰不安慰,也不是你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寧璞玉黑著一張臉,皺眉道:“馨妃已經不年輕了。可她這個年紀,能從侍婢熬到妃位,可想而知有多不簡單。我奉勸你一句,沒事不要招惹她。你毀了你自己不要緊,你毀了寧府也不要緊,可你別忘了,你的兒子還小,總不能被你連累。”
“我呸!”溫紫粹氣得不行:“你胡言亂語的想要詛咒誰。我告訴你,你四一百回,我們都會好好的。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哼。”寧璞玉冷冷的笑了起來:“好歹你也是續弦的夫人,你看看你自己這德行。舉手投足間哪裏有半點貴氣。張口閉口,都是市井潑婦才會說的汙言穢語。”
“你敢這樣羞辱我!”溫紫粹揚手就寵著她抽過去。
竹節沒費什麽力氣,直接抓住了她的腕子:“夫人,有奴婢在,你是動不了側妃一根汗毛的,勸你還是別這麽衝動的好。老胳膊老腿的,誤傷你了,奴婢可不負責。”
“你……”要不是寧曆晟瞪了溫紫粹一眼,她肯定就是一腳踹上去了。
不得不說,寧曆晟還救了她一回。
要知道,竹節的一腳,不說把她踢飛吧,三五米開外是不成問題的。
“我沒工夫跟你們囉嗦。”寧璞玉皺眉:“我來接我娘走。”
“不行。”寧曆晟冷著臉道:“你不是說了,你娘好歹為寧家做了不少貢獻。怎麽能輕易就叫你接走。這要是傳出去了,為父豈非落得不尊仙妻的罪名。人都已經死了,你就安寧幾日。既然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你就去祖先堂給她上一柱清香,聊表思念就是。”
有些意外,寧璞玉沒料到爹會把娘的靈位安置在祖先堂。她以為爹一定不會這麽好心,即便他良心發現,溫紫粹也一定不許。
“好。我去。”寧璞玉轉身就走了。
祖先堂中,果然見到娘的靈位,香爐裏的香還點著。
寧璞鋒站在靈牌前,默默的看著。
“璞鋒?”寧璞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麽在這裏?”
“姐姐,爹娘都不記得爹娘的忌日了。我叫嬤嬤幫我做了好多元寶,剛才已經在大銅盆裏送給大娘了。”寧璞鋒紅著眼眶:“姐姐,我想大娘了。”
這番話,酸的寧璞玉掉下淚來:“還是你最有心。娘和我沒白疼你。”
“姐姐別哭。”寧璞鋒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給她擦眼淚。
才進門檻的溫紫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璞鋒,你這孩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叫你好好練字,你偏不聽。”
“娘。”寧璞鋒低下了頭。
“他要做什麽,自己心裏有數。”寧璞玉瞪她一眼:“你還是好好操心你該操心的事。”
說完,她自顧自的上了香,心裏的委屈,隻在心裏偷偷的藏起來。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娘已經走了,她不想娘再為她操心。
比起寧家的“親情”冷淡,皇家也好不了多少。
冷衍安葬了瀠溪,就直接進了宮。
他得告訴皇帝一聲,他還活著。
“二皇兄?”冷寅很稀奇,竟然在宮道上遇見了他。“你這些日子去哪了,可知道父皇和皇祖母有多著急嗎?不是說你受了傷才回府的?我瞧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冷衍淡然的看了看他,並沒有說話。
而他周身散發的那股寒氣,很明顯的警示著:生人勿近。
“怎麽了這是?”冷寅莫名其妙:“我這不是關心你麽!”
“多謝。”冷衍並沒有多和他說什麽。
冷寅心裏不痛快,少不得嘟囔幾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越來越孤僻。又不是誰都欠你銀子好麽?”
當然,冷衍完全沒聽見這些話。
即便聽見了,也不會停下來和他爭辯什麽。他不願意停下來,也不願意任何人擋在他麵前。
他現在,必須去穹華殿,見皇帝。
“皇上,二殿下進宮了。”首領太監急匆匆的趕過來,喜聲道:“二殿下看著挺精神的,不像是重傷的樣子。皇上是否移駕穹華殿一見?”
皇帝搖了搖頭:“你讓他到這裏來。朕在這裏見他。”
“這……哦,皇上,皇子一向不許往後宮走動,這時候,怕多有不便。”首領太監不禁為難。不許往後宮走動,指的是除了自己生母意外,其餘妃嬪的宮殿。
“去吧。”皇帝並不覺得有什麽關係。
“是。”如此,他也不好再多嘴,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冷衍直接被帶進來瀅妃的寢宮。
一路上,他的心情格外沉重。瀠溪沒了,皇上想必發現宮裏已經沒有了瀅妃。
那麽這時候叫他過去……莫非是知道整件事情乃是他精心策劃的?
“兒臣給父皇請安。”冷衍邁進門去,恭謹的行了禮。
“你總是平安回來了。”皇帝慨歎一聲:“這幾日,朕的心一直懸著。看見你,便算是放下了。”
“皇上,臣妾準備了一些酒水,請您與二殿下一同品嚐。”瀠繞忽然從後麵走進來。
冷衍頓時一驚。
沒錯,這人的確是瀠繞,她額頭上的傷還沒有好呢。
隻是,叫她在茅草屋等著,她怎麽又會入宮?
“二殿下,請用。”瀠繞眼底沒有半點別的顏色,隻是恭謹溫和,溫順的看他一眼。
這目光也著實讓他覺得奇怪。
冷衍皺著眉,低低道一聲:“多謝。”
瀠繞恭謹的行了禮,轉身溫婉的朝皇帝欠身:“那臣妾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皇帝點了點頭:“去吧。”
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冷衍敏覺瀠繞一定是被人控製了。
且這種控製,不光是來自於威脅,甚至還有別的手段,比如藥力……
能做到的人隻怕也不多,冷衍心裏已經有數。
“刺客的行蹤,追查的怎麽樣了?”皇帝看著被子裏透明的酒,平和的問。
“已經查到了,在追查的途中,刺客被人滅口。”冷衍怕皇帝會叫人跟著他,才故意這麽說。
“哦。”皇帝點了下頭:“那到底是為什麽要殺你?”
冷衍沉默了。好半天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錢權利益,不外如是。”
皇帝長出了一口氣:“有時候想想,乏味得緊。”
“兒臣很想知道,父皇這幾十年來,是否有心中愧疚之事?”冷衍看著他,擰著眉頭問。
皇帝毫不掩飾:“自然是有。”
“哦?”冷衍很好奇:“可否告知兒臣。”
“執掌朝政,一件事可能有許多不同的結果。有時候,朕顧此失彼,有時候朕又舍近求遠。甚至……會誤信讒言,做出一切……錯事。即便有悔改之心,可礙於朝政朝臣,朕又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久而久之,心裏的愧疚也越來越深。”
“不。”冷衍搖頭:“兒臣所指並非是朝政。”
“那是什麽?”皇帝很疑惑。
“為情。”冷衍喝了一杯酒:“就沒有愧對的時候嗎?”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皇帝禁不住搖頭:“除了你娘,朕在這世上再無知己。本來就沒有心,又何來的愧對。”
聽了這話,冷衍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反正,心裏的仇恨,一點也沒有減少。“娘不該那麽早就去了。”
“是。”皇帝連連點頭:“朕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得心亂如麻。這麽多年,那種煎熬的滋味,竟然有增無減。”
說到痛處,皇帝起身,默默走到了窗欞。他望出去的方向,正是儷心宮,那個他深愛的女子昔日所住的宮殿。
“也許再過不久,父皇就不用這樣煎熬了。”冷衍想殺了他,取而代之,再沒有比這個更快為娘親報仇的方法了。
“是啊。”皇帝並不知道,身後的人已經握住了利刃,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再過不久,朕也要下酒泉去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