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邪洞
我扭頭卯著孤膽大喊:“求求你們別鬧了,快救我!快救我!”那一聲是我進得墓室以來最為聲嘶力竭的一次,心髒砰砰直跳,似要迫不及待的化成一把利劍從我的胸腔猛穿出來,那一瞬間,我似乎能看到那一顆紅通通的心髒在我胸腔中十分不安,充滿了極度驚恐與緊張。
雖然它第一次衝過來的時候我及時閃過去了,可也是僥幸至極,就我這如鼠的膽子,又怎能能敵得過一隻擁有著極其神奇詭異的屍蹩的速度呢?
那鬼頭的麵部早變成了一堆漿糊,像一塊裹著鮮紅色血液的奶油蛋糕,一顆雖是血肉模糊卻仍然飄在空中邪氣十足的頭顱,渾身散發出一層朦朦朧朧的灰霧。胡亂中,我翻身猛刺了它一刀,結果它另一隻眼珠子也被我捅了出去,我呆呆的看著它,想想自己那點微薄本事,難以置信,自言自語說:“我也有這種能力麽?”
這回,那東西徹底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一時間在空中搖擺不定,一會兒飛來直衝,一會兒撞來撞去,真如瞎子一樣上下左右四處亂飄,即使撞在牆壁上依舊很不甘心。我還是很怕它,師爺瞅著時機已到大喝一聲跳將起來,手指勒令那一把木劍刹那間飛向空中,如同手中握著那飛翔在空中風箏的線團,這次他沒有刺血更沒有念咒語,直直插到那頭顱太陽穴的位置。力道大的,竟從另一邊穿了出來。
眼看那頭顱發出一陣嗝兒屁聲,毫無表情就要掉下去,二哥傻傻一陣愕然愣在那裏,明白過來後趕忙補了兩槍,繼而又愣在那裏,口中直念道:“這…這…”
他的槍頭還冒著火兒,我起身走過去低下頭吹滅,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啊!”
“哦。”二哥撩起褲腰,將火藥匣子重新別在身上,一邊扭頭看了看師爺,一邊自言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麽。
停手的刹那,師爺扮相怎一個“帥”字了得?木劍應聲如同手中遙控般鑽回鞘中,那姿勢像極了最近網絡流行的“航母style”,隻見他一隻大腿弓步向前,左手順勢背後,右臂伸直順勢向前展,一顆敬業的腦袋跟著如同獵鷹展翅翱翔一樣的“殲15”戰鬥機在駛出甲板的時候順勢轉向,口中念道:“走起!”
身後噗通一聲,那顆頭顱終於消滅掉了。當我們上岸之後,回頭看向這一路驚魂異常的顛簸時,卻早已看不清那河水的模樣,它的聲音也漸趨低沉,但我能感受到它一如初見時那般靜靜流淌的聲音。更準確的是說,那些微微泛光十分清澈的河水不知什麽原因突然變成了紅色。一種血淋淋的鮮紅色。我問二哥這是什麽原因,二哥看看師爺,師爺看了看二哥,搖搖頭。
我想,這是因為,那恐怖幽靈在墓中多年集結的怨氣突然得到了釋放,散布開來,混合著漫天血汙的氣息鋪滿了河道,而那些水麵上冒起的繚繞霧氣緩緩而來,則仿佛是那些數不盡的幽靈們在揮動著各自舉起的雙手向我們告別送行,為祭奠這場沉寂了千年依然腥風血雨般的曆曆在目,為揭開這場纏繞了千年的秘密而仍舊不肯作舍。我知道它們都在勸阻,或是暗示,祈禱,猙獰,憤懣,不鳴……
但這些仍舊阻礙不了我們的步伐,一路上的艱險早已成為我們想要征服所有的勇氣和力龖量,而愈是這樣,愈是讓我們更加期待,期待那些深埋在地下那麽悠久的神秘而又異常詭異的曆史氣息向我們的鼻尖逼近。
令我最不明白的是,在我和二哥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樣一個鬼地方時,無意中的回頭,卻發現師爺立在原地遲遲不肯離去,一片片白色晶瑩的霧氣落滿了肩頭,直到二哥不耐煩的喊了一聲,如夢初醒。
他的神情肅然,蹲下身子,摸出刀子將竹筏上的藤蔓一一解去,隨後那一排排整齊綠竹散開架子順著水流各自飄走。我大為不解,想要問清楚卻在這時被二哥突然伸來的手捂住我的嘴巴,他嚴肅而又極其憂鬱的神情示意我不要管,這件事情之後,我跟二哥想了很多,我相信二哥定有這麽做的理由,如同我很詫異師爺這樣的舉動會讓我們返回不了宅院中一樣。失去生命,又有什麽會比這些更可怕的呢?最終,我們誰也沒有去阻止,隻是呆呆看著師爺憂傷的背影。
“也或許,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二哥自言自語說。
“什麽?”師爺突然轉過頭來。定眼望去,才發現他的額上垂下來幾縷白發,隱隱有些衰敗跡象,而我記得之前師爺的發都是黑色。
“嗬嗬,沒什麽,沒什麽。”二哥聳了聳肩,兩隻胳膊攤手作無奈狀,一副逃命的架龖勢向前走去,屁股一扭一扭的在濃霧中消失。
前方一片茫茫夜色,到處遊走著如同幽靈般的雲霧,似乎還有很遠。
“你知道?”此刻師爺眯著眼睛又看向了我,我依舊傻愣在原地,然後看到了師爺頭上正冒出一團熱氣。
我搖搖頭。
師爺**邪的一笑,胸脯似有一股異常詭異的東西在其內不斷竄動著,隨後那滄桑的臉龐刹那間變得晦暗,忽而又一亮,那頭上的熱氣瞬間就消失了,我知道,麵前這個看似冷靜波瀾不驚的人似乎受了傷,但他並沒有叫出來,反而身前蕭瑟的黑衣,呼啦一下,像個司令一般口號:“出發!”
疾步如飛。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師爺像一個人。他的動作非常熟悉,神態悠然自得,完全沒有之前隱隱衰敗的跡象,我極力想知道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個人是誰,他就像一個隱秘至深的背影,而我突增一股想要看清他麵目的欲望,然而,那背影卻潛藏著一股可怕的氣勢,令人不寒而粟,一旦有人靠近便會覺得內心突然傳來臨近死亡的氣息,可那背影是那麽熟悉,奈何我,無論如何卻就是想不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你孤獨的站在空曠無人的夜色中,有人突然伸手,捏住你的喉嚨。
顧不得多想,我趕忙跟著奔上前去,因為跑得比較快,經過師爺身邊也懶得跟他這樣奇奇怪怪的人打招呼,我瞥了他一眼,他的嘴角似乎在流血,但我也分不清那是什麽東西,隻聽到自己腰上戴著的鑰匙擦撞出一陣又一陣奇特的聲音,回**在四下空曠的墓地裏,竟是那麽幽寂,若不是知曉聲源出處,僅是這銀器發出的聲音,都極有可能被別人當做是鬼聲。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才停下,隻是一股腦向前衝,摸著蒼茫漆黑的夜色在墓地中快速穿行,地上都是青石鋪成的小路,兩旁灌木叢生,布滿陰暗的荊棘,我轉了一個彎,又轉了一個彎,直到穿梭了我也不記得到底多少個彎之後,我仍舊很耐心地向前疾步。
期間我回頭,絲毫沒有看到師爺追上來的影子,就連踏步的聲音也僅剩下我那雙白色運動鞋與地麵來回摩擦,我心裏暗暗慶幸。心想,可真是沒有白來,在自己見識了一番真功夫之後,終於受到了熏染,你看這師爺,不是號稱神仙附體麽?也沒見得比我趙某人快多少不是?我再回頭往遠看看,嘿,這老頭子也被我拉得太遠了吧!
正想著,我走完一片空曠之地後又鑽進一個洞,然後看到了二哥。輕聲喊了一句之後又向前轉彎過去,我有些煩了,心想這到底是什麽破墓,連進個墓穴都這麽麻煩,非要安排這麽多的甬道。可我總不能一個人待在這兒吧?
我停下拉開電筒看看四周,那可真是一個光禿禿的一個洞,我上下打量著四周,發現頂部和左右牆壁均都布滿了形狀凸凹的青石,我的身體靠上去頓時傳來一陣冰涼,繼而襲滿全身,我感到心髒都要快融化掉了,心想這根本就是一個冰窖嘛!可是當你不去靠近它,扯開身子站在洞中又突然覺得暖和起來,真是奇怪。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禁用力裹緊身上的外套,拍拍肩上的灰塵,拽了拽手腕處有些褶皺的袖筒,扭著身子在後麵一陣拉扯搗鼓,左邊捋捋頭發,右邊擺個造型,似乎麵前就是一道鏡子一樣,直到身上的衣冠修整完畢,我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要不是那牆壁冰冷氣息侵襲過來。我甚至想不起這件衣服還是二哥督促我穿上的,就他那馬大哈的料子,真是笑死我了。
神情篤定,我望著洞中那幽深漆黑的前方,實在想不出這麽個地方能有什麽墓穴,更別說會有寶貝,出來個僵屍還差不多。正想著,我心下一涼,猛地向後看去,口中念念有詞:“這不會…這不會…這不會是一個住著僵屍的洞穴吧?”
越看著越像,你看那洞穴的高度,洞穴的深度和寬度,但是這麽一個體積容量而言,足以容下身形兩米多的大粽子,再說它們出洞時,均可以按照一排一人,一列眾人的排列方式向前邁著整齊的步伐蹦躂出去。這真是居家良方,行屍走肉,必備良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