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檸起身,做勢就要離開。
今天的她比昨日身上多了一股冷漠,一句多餘的話不願意多說,更不想和席洵廢話。
一個穩簽的合同居然讓席洵考慮了兩天,她很快就明白,不願意當席洵故意逗弄的小醜。
昨天她中了薛雯的圈套,但也因此順利的擺脫了席洵的條件,所以,她不生氣,願意入戲。
而現在席洵還想要繼續耽誤她,戲耍她,她又如何能樂意。
“慕晚檸。”
席洵沉聲,臉色陰沉如暴雨前的烏雲,情緒如同一股無形的風暴,在室內肆意蔓延。
慕晚檸感受到後麵的狂風暴雨,絲毫不懼。
她悠悠轉過身,戲謔的看著他,“席總,你還認為我是當初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慕晚檸嗎?”
“還是你想要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戳穿你那可笑的心思?”
一時間,辦公室內沉默不語。
沉默寂靜中似乎能聽到彼此細微的心跳聲,他的眉頭緊鎖,目光如利劍般鋒利,切割著空間的平靜。
耗了一分鍾,慕晚檸沒什麽耐心,擺了擺手。
“走了,還望席總以大局為重,我沒空陪你胡鬧。”
咚——
是門關上的聲音。
席洵冷下臉,他確實是故意的。
故意為難慕晚檸,想讓她多耗些時日。
他以為這樣,慕晚檸就會低頭。
可卻忘了,慕晚檸現在的身份和處境與從前大不相同。
她是安華集團的總經理,想要和她合作的人數不勝數,確實不缺這個資源。
席洵雙眼緊閉,嘴角微微抽搐,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麵對慕晚檸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要留住她。
隻感覺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悶,無端的情緒在心底蔓延,折磨得他心口不一。
席洵揉了揉眉心,剛拿起鋼筆準備在合同上落款,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
是慕晚檸折返了回來。
慕晚檸看著席洵的動作,勾了勾唇角,“我想席總已經考慮清楚了,今天就把合同簽了吧。”
席洵:“……”
慕晚檸這是跟他玩了一出欲擒故縱?
關鍵是他還上當了。
席洵臉色很臭,氣得咬牙切齒。
眼下,合同上已經簽上了名字,他就算是想要抵賴不認,也不行了。
席洵故作冷漠,將文件遞了出來,沉聲道,“我已經簽完了。”
慕晚檸快速接過,看到席洵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毫不猶豫在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席總。”
慕晚檸收好文件後,主動伸出了手,語氣公事公辦。
這是生意場上的基本寒暄,如果刻意避嫌,倒想得她有什麽介意的。
慕晚檸自認為大大方方,自然也不避諱這社交禮儀。
席洵看著伸出來細嫩的手,猶豫了一瞬,站起身來,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當肌膚想觸的一瞬間,兩人都同時感受到有一股電流滑過,將手迅速收了回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
慕晚檸微微頷首,腳還沒踏出去一步,就聽到席洵的話。
“你是不是去做了親子鑒定。”
慕晚檸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轉身,“你…怎麽知道?”
這件事情她明明瞞著所有人去做的,為什麽席洵會知道?
“我猜的。”席洵抿唇。
之前的確不知道,但從昨天慕晚檸的態度來看,她應該是得到了結果。
在別墅時,慕晚檸對兩個孩子很是照顧喜愛,昨晚竟然連一個眼神都沒舍得給他們。
如果不是得到了結果,他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來。
他知道慕晚檸的性子,非常執拗,不達目的不罷休。
從起了猜疑的那一刻起,她就必定會做親子鑒定。
“猜的?”
慕晚檸輕笑,那笑容中些帶了些諷刺。
原本已經將這件事情徹底隱藏在心裏,如今席洵主動提及,她不得不多說上幾句。
“你明知道我不會死心會去做親子鑒定,你也知道那兩個孩子是你收養的,對嗎?”
席洵不說話,眼裏閃過一抹痛色。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又會去收養孩子。
他也多希望自己和慕晚檸的孩子還活著。
“那你有沒有一刻為我們的孩子感到難過,他們還那麽小,已經有了生命啊席洵!”
慕晚檸幾乎是嘶吼出聲,字字泣淚。
一提到孩子,慕晚檸便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那是她心裏的痛,隻要一提及,心髒便如鑽心般的疼。
沒有人能夠懂她心裏的痛苦,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本就身體不健康,不完整,生育三個孩子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幾乎是九死一生,連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卻還是沒能保住孩子。
席洵手中緊握的鋼筆快要捏斷,對於慕晚檸的聲聲質問,他不知該怎麽回答。
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失去的永遠回不來。
他眼神稍暗,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陰影裏,眼底湧現出一抹悲傷。
見席洵一直不回答,慕晚檸忍受不了他這樣的一言不發。
從回來到現在,她從未問過席洵關於孩子的問題。
因為她覺得,回來便和席洵沒有關係,當年的事情已經很清楚明了。
當年她在生產時,身體虛弱導致的大出血,自己連同孩子差點都丟了命。
可最根本的原因是席洵在孕期的時候和薛雯曖昧,她傷心過度,食欲不振,才導致身體出了問題。
“是你說過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的,可你卻從未做到一個盡父親的責任。”
慕晚檸苦笑,笑容淒涼,“你愛薛雯已經超過了愛我們的孩子,你寧願讓陌生人的孩子喊你爸爸,也不願意保一下我們的孩子。”
“他們還那麽小,還沒有好好的看看世界……”
慕晚檸咬著下唇,的手搭在心口處,狠狠的攥緊。
隻覺得有人在拿刀片狠狠淩遲她的心髒,一片一片的,近乎要將他活活刮碎。
慕晚檸的話,對席洵來說已經過分了。
他冷著臉,神色難看,“慕晚檸,你冷靜一點。”
“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傷心”
他當年確實厭惡慕晚檸,哪怕得知她懷上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