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話 虎內虎·山外山
“什麽?你說你是誰?”
約一日前,從華盛頓飛往芝加哥的空軍一號上,托姆總統接到了一個電話。“我是魯斯,真正的魯斯。”電話裏的人說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一直在我身邊的那個魯斯是假的?我此次去芝加哥很有可能遭至不測?”托姆用上揚的語氣重複著對方剛才告訴他的事,很顯然,他並不相信這通無稽之談。“是的,那個人是本·哈克,他打算24小時內對芝加哥進行核打擊,總統你現在還是‘抽’身避禍為妙。”“核打擊?開什麽玩笑!他哪來的核彈?就算這是真的,又怎麽會被你知道!”“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現在的偽裝身份讓他以為我是自己人,他的一切計劃我都了如指掌。這些說來話長了,信不信由你。總之,我建議你到達芝加哥後隻做短暫的停留,然後換乘一般的商務飛機來與我會合。我會幫你做好隱蔽工作,確保核打擊過後,本·哈克認為你真的死了。”“與你會合?你在哪裏?你知道你這是在意圖‘誘’拐美國總統外加誹謗政fǔ公職人員嗎?”“我在阿富汗,言盡於此,等你到了之後,自會真相大白。如果你有意按我說的做,稍後用安全線路給我回複,我會告訴你我們見麵的具體位置。”
對方掛斷了電話。托姆一臉猶疑的轉過身來,問旁邊的特勤人員:“追蹤到這電話是從哪兒打來的了嗎?”“抱歉。”特勤看著手中的儀器搖搖頭,“對方掛斷的時間把握得非常‘精’準,我們沒能成功。”托姆皺起眉頭,不再說話。他看著窗外白皚皚的雲海,思緒萬千:“本·哈克麽。。。”
第九十八話 虎內虎·山外山
坐山觀虎鬥:待兩虎相鬥,各有死傷時再出手擒之,是獵人捕獵的上上之策。一般情況下,此計都能收獲成功。但有時也會有特殊情況:譬如獵人下山擒殺兩虎後,‘欲’張網捕捉時,某隻虎的死屍裏突然撲出第三隻虎。又譬如,獵人坐於山上等待兩虎互傷元氣時,遠處的另一座山頭上,卻早已有技藝更嫻熟的獵人瞄準了相同的獵物。荒誕的比喻使人難以放棄鷸蚌相爭後‘誘’人的利益。但虎內之虎,山外之山卻絕非神話或傳說,它們真實的存在於獵場上。如果不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在勝利唾手可得的那一瞬,獵人反可能成為獵物。
現在時刻·琉球近海——
“我們不可能白白送你這樣一份大禮,我也有我的條件。”看到李鳴突然開口,佩裏先是一愣,而後迎合道:“這是自然。不知李總統有何條件?”“正如千成所說,現在身在那霸,那個叫蒹葭的人才是你們要找的與[愛神]勾結的恐怖分子。實際上,他的真名是屍田一西。”“什麽?屍田一西?早前那個在日本國會大廈裏炸死全體內閣成員,導致天台宗暴‘亂’的元凶?他還沒死?”佩裏驚道。“是的。”李鳴不改表情,繼續一字一句地說道,“此前,他一直‘操’縱我如傀儡。直到最近我發現他大東亞共同體的‘陰’謀後,因政見與他不合,被他放逐到海外。此後他的一些行為我皆不知情。希望你們能分清涇渭,他是叛‘亂’分子,並不能代表琉球政fǔ;我才是琉球的正統。”“也就是說,你的條件是。。。”“我希望這次戰爭你們隻把矛頭對準屍田,不許傷害琉球的人民。此事平定後,美國要保證琉球獨立國家的地位,仍然‘交’由我管理。我會放棄原來屍田主張的,帶有法西斯‘色’彩的資本社會主義,把這裏建設成一個真正自由平等的資本主義國家。”“這件事我不能做主。豁免你和琉球,需要經過總統的認可,但你知道,我國現在並沒有總統。”佩裏揶揄道。“那就找個能做主的人來,我要見到白宮、國務院和參謀長聯席會議的保證書再決定是否幫助你們。”李鳴毫不退讓,撂下這句話後便不再言語。“那。。。我試試吧。”佩裏明白時間的緊迫,被困在那霸的屍田隨時有可能狗急跳牆,發‘射’核彈,所以他必須馬上給李鳴一個答複。現在全美國誰可為此事做主?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於是,他給那人打了電話。
“你看看,這樣行不行?”幾分鍾後,打完電話的佩裏從傳真機裏拿出一些文件,遞給李鳴。這就是他要的保證書。“恩,可以了。”李鳴點點頭,把文件‘交’給“永井”,吩咐道:“動手吧。”
李鳴的轉變並非突然發生的,而是由來者漸。“我原來隻想當一個小說家,我的夢想實現了嗎?我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呢?”“我是否繼承了父親的遺誌,為他心目中的民主和自由奮鬥?如果是,那為什麽當初跟隨父親的人會一個個與我疏遠?如果不是,如果我現在既沒有走在父親的路上,也沒有走在一個小說家應走的路上,那麽我究竟在走著誰鋪出的路呢?”早在黃芳叛逃出琉球時,李鳴就對某些根本的信念產生了動搖。他心底仿佛有某個聲音朝他呼喊:“不應該這樣!你不是在做你自己!”蘇珊娜之死導致光的覺醒後,光找他談過許多。關於黃芳的“‘操’縱論”,關於大東亞共同體是否真是李鳴想要的,當時他都有過一些思考。隻是那時的一切都尚處在猜測階段,缺乏實際的證據,且充斥“國士”成員的那霸政fǔ也沒有給他們追尋真相的空間。最終,他們什麽也沒能揭‘露’出來。但渴求真相的火焰已於他們心中熊熊燃燒,這種難以抑製的‘欲’望催促著他們找到一條出路。於是,光和李鳴秘密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們決定將琉球一分為二。由於“國士”成員的隻手遮天,在琉球內部眼線四布,不適合施展拳腳;因此若想調查真相,就必須跳出琉球,去到信息更為開放的外界。經商討後,這個任務落到了光頭上。李鳴與光假裝不合,並在關於是否牽頭發起大東亞共同體的會議上針鋒相對,‘激’烈爭吵。(見第74話)而後光“一怒之下”帶領支持他的人叛逃出海,遊弋到了台灣。這是他們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合演的一出戲,實際上光的叛逃事前經過了李鳴的默許,李鳴的“喪心病狂”也得到了光的配合,不可調和的矛盾和決裂皆是瞞天過海之計的一部分。
當光到達台灣後,李鳴表麵上一意孤行,‘私’下卻和光保持聯絡。原本,李鳴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下了這步棋。孰知隨著光調查的深入,真的被他找到了潘多拉的盒子。當光錄下他和萬裏泊文的對話,並把全部內容在電話裏播放給李鳴時,一切已不容得他不去相信。“原來屍田叔叔沒有死,原來蒹葭才是真正的屍田,原來。。。他一直在欺騙我。”真相竟如此讓人絕望,這令李鳴感到五內俱焚。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正麵與屍田‘交’鋒的時候,且屍田有小雪這麽顆安‘插’在李鳴身邊,寸步不離的棋子,如果過早表現出對屍田的不滿,所有計劃都可能會暴‘露’。於是,李鳴決定繼續忍耐,繼續偽裝,扮演好他的傀儡角‘色’,便是對光最好的支持。
幾周前,光的一通電話把他們的計劃推到了新的高度。當時,正值白夜的無名氏隊長代替光偽裝成萬裏泊文,前往琉球去暗殺屍田。以前與[愛神]的對抗使光學到一個寶貴的經驗——當製定好一個計劃後,必須考慮計劃失敗的可能‘性’,並以此可能‘性’為基礎,鍛造出補救的方法。在這個念頭的萌發下,光先打電話給身在飛機上的隊長,告訴他:“萬一被屍田識破你的身份,萬不得已,必死無疑時,請你務必逃到港口,李鳴在那裏等你。他會送你上路。”隨後,他又打電話給李鳴,說:“這個時間,請你帶小雪去港口散步,屆時假泊文會逃到那裏,他身後的追兵很快也會趕到。你和他進行一些簡單的對話,要讓追兵和小雪以為他是‘我’,並讓他們親眼目睹你開槍打死了‘來棲光’。”就這樣,李鳴和無名氏隊長合演了一計“荊軻刺秦,公子獻頭”,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來棲光”,並吸引追兵的彈火,盡可能把“光”‘射’得不‘成’人形,使屍體難以辨認。李鳴的無情滅親,使得他的傀儡身份空前穩固,誰也不會懷疑這樣一個人竟會暗自與屍田為敵,他活動的自由度更高了。 這也就是無名氏隊長在身負重傷情況下,還要苦苦支撐著跑到港口給李鳴殺的原因。
這場戲並沒有就此結束,李鳴和小雪結婚,去伊豆度假之舉也包含著計謀成分。換句話說,李鳴是故意被日本抓作人質的。他結婚前,就已得知了光在中國暗殺瘧師沼的計劃,並預見了大東亞共同體的破產及亞洲局勢的紛‘亂’。此種情況下,再呆在處於風口‘浪’尖的琉球將極不安全,還可能會成為屍田的人質。所以他選擇了日本作為度蜜月的地點,在中國向日本宣戰後,他第一時間跑到伊豆縣政fǔ“自首”,說:“我是琉球總統,請抓住我,這樣能使將來有可能發生的中日之戰裏讓琉球支持你們。”麵對琉球總統的主動投誠,日本新內閣當然樂於接受,且因為李鳴不斷在說琉球會如何配合你們,他們對李鳴的態度也非常友好。在那裏,李鳴名為人質,實際卻享受著貴客的待遇,他甚至被邀請與天皇同席進餐。那之前,也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即小雪對李鳴的剖白。(見第93話)那時,小雪對李鳴說出了許多心裏話。起初,李鳴認為她是在替屍田試探自己,因而一再偽裝;但後來,當他發現小雪是真的敞開了心房,不是作為監視者,也不是作為棋子,而是作為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在與他坦誠相見時,他被感動了。原本,他打算隻讓自己留在日本,而把小雪打發回去,與屍田共滅亡;但現在他改變了心意,他決定讓小雪和自己一起留在日本這個安全島。他為自己滿是傀儡線的生活環境中能有這樣一絲真情而感到慶幸。
隨著琉球的核彈打到芝加哥,亞洲的緊繃局勢得到了一定緩解。中日矛盾逐漸轉化為美國和琉球的矛盾,李鳴這個人質對日本而言也就顯得不再那麽重要。因此,“永井千成”輕易就救出了李鳴。或可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日本把李鳴‘交’還給了“永井”。他們在回來途中商量了下一步計劃。當初偽裝成永井小隊回到琉球的其他白夜成員,在“永井”和李鳴的幫助下,調查出了屍田存放其餘六枚核彈的地方,並得以分別潛入其中,他們煽動各地的留守人員,獲得了各自的支持者。現在隻要李鳴一聲令下,他們就能發起幾場‘迷’你政變,獲得核彈的掌控權。李鳴‘欲’以此為‘交’換條件,讓美國保證琉球的獨立和琉球人民的安全。他知道,是屍田推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但讓琉球獨立這一點,他始終沒有後悔過。屍田的很多做法並不能稱之為錯,其出發點是好的,隻是手法過於極端,最後導致了可怕的法西斯化。李鳴不想讓琉球人民為其買單,不願讓琉球共和國與屍田殉葬。他在否定自己的同時,也努力保護著那些值得肯定的東西。
這場跨時已久的計劃開展至今,除本·哈克鬼斧神工的從中‘插’了一腳外,一切都尚算順利。大局依然朝著李鳴和光所希望的方向延展著,眼看就要成功了。連本·哈克亦未料到,他在坐山觀虎鬥,看著來棲光和屍田互掐,即將從中漁利之時,來棲的陣營裏竟突然竄出李鳴這第三隻虎來。
“完成了。”“永井”掛掉手中的電話,說道。“已經好了嗎?”佩裏看了看手表,他沒想到“永井”的速度竟會這麽快。“是的,你試試吧。”“永井”自信滿滿地說。正在這時,通訊器裏傳來了屍田的聲音:“我說,你們撤軍也太慢了吧。這麽長時間過去,我都沒看見太大動靜啊!”此前,為拖延時間,佩裏確把整個艦群的包圍線退後了一些。顯然,屍田對這點程度的“撤退”並不滿意;但如今,他的不滿對佩裏來說已無所謂了。“啊,屍田先生是麽,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決定不撤退,而要繼續進攻。”聽到佩裏叫出自己的真名,屍田心中一驚,“喂,你是不是忘了我手裏有什麽了?”他強作鎮定地問道。“嗬,核彈是吧?你盡管發‘射’,我已不怕你那些爛蘑菇了。”“怎麽回事?”屍田看著手中的控製器,突然覺得它離自己是那麽遙遠。“定位,給我定位!先打一枚到紐約,讓他們看看我不是在說笑!”他命令身旁的手下道。不一會兒,手下回複道:“定位完畢,可以發‘射’了。”屍田深吸一口氣,他的本意隻是想讓佩裏撤軍,而並不願真的襲擊美國,畢竟從長遠來看,與美國完全撕破臉對他沒有好處。但現在他必須得先用掉一枚以示威嚇了。他努力使手指不顫抖,用力按了下去。“怎麽樣?”“核彈。。。沒有發‘射’!”一個技術人員回道。“怎麽會這樣?”屍田又一連按了好幾下,一旁的觀測屏幕上都顯示著沒有任何改變。“可惡!給我接聽一號彈的駐守人員,我要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屍田一把將控製鈕甩在地上,怒道。但此刻他的怒容已威嚴盡失。盡管他還想補救,可他的大腦在告訴著他,大勢已去,你已無力回天了!“屍田先生,你已經發‘射’了一枚嗎?我怎麽沒看到有東西升空啊!”通訊器裏的佩裏諷刺道,“嗬,告訴你,你的核彈現在全部被我凍結了,你手上的鈕你愛怎麽按就怎麽按吧!不過我勸你還是趕緊出來投降為好,我的海軍陸戰隊現已登錄那霸,你要是繼續堅守,等會兒刀槍無眼傷到了你我可不負責。”
“投降?”屍田看著窗外,蟻群般湧上岸來的陸戰隊戰車及逐漸懸起白旗的琉球艦隊,他的心落入了冰冷的深淵。“真的。。。我真的就到此為止了麽。。。”這時,美軍的擴音器裏響起了一個聲音:“琉球的士兵們,我是李鳴!美軍此來並非為了殺戮,隻要‘交’出屍田一西,他們便不會占領琉球,也不會傷及這裏的一草一木,請你們不要抵抗!琉球的人民們,如果你們能聽到我說話,請你們安心呆在家裏,戒嚴馬上就會解除,明天我就將回到琉球,一切都會恢複正常!”這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岸上的守兵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舉起雙手立於道旁。美軍的戰車不發一槍一炮,順利的在那霸街頭行駛著。“李鳴。。。”屍田癱軟在地,此刻他知道了什麽,又在感歎些什麽,一切已盡在不言中。無意識下,有人把他綁了起來,將這個囚犯推出了帝國傾塌的大‘門’。
“你就是屍田一西?原來是個‘陰’陽怪氣的家夥啊!”在指定的受降處,佩裏一邊哂笑一邊指著步履蹣跚被押上前來的屍田,“我說,你臉上的妝‘花’了!哈哈哈哈!”大笑過後,他揮手讓士兵把屍田帶到一旁。屍田至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看佩裏身邊的李鳴和“永井”一眼。“好了,李總統,感謝你這次的通力協助,現在讓我兌現你的條件。”佩裏轉身麵對李鳴,說道,“接下來的一周內,我軍會暫時駐紮在琉球,幫助你重建新的民主政fǔ。”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拔出槍來,對著李鳴就是一槍,子彈‘射’進李鳴的左膝,引起一聲驚叫。“你。。。這是幹什麽?”李鳴忍痛問道。此時,“永井”已被其身旁的美國兵捆住。“嗬,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放你一馬吧?你說你和屍田一黨的恐怖分子沒有關係,但我可沒有忘記前兩次是誰讓我飲恨而退的。我身上的炮傷還在隱隱作痛呢!”猙獰的笑容,爬上了佩裏的臉。“你。。。你難道要出爾反爾?”“你指的是我早前給你保證書嗎?哈,那些是假的啦!白宮、國務院和參謀長聯席會議根本就懶得理你!我出爾反爾又如何?現在你們的六枚核彈被我軍接管了,你已沒有價值!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戰犯,和屍田一西一樣的戰犯。我怎可能放任不管,讓你繼續做你的太平總統?”
之前,佩裏和本·哈克通過電話,一係列偽造的證明文件都是由本所製。目前,美國國內群情‘激’奮,被核彈攻擊對這個世界第一的泱泱大國而言乃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怎可能‘交’出一個屍田一西就能了事?鏟除包括李鳴在內的整個琉球政fǔ都是手下留情了,按照美國某些‘激’進派的意願,該讓琉球群島在世界地圖上消失才可解恨。另一方麵,本·哈克也不希望李鳴繼續活下去。李鳴是曾打敗他的“落人”之一,單活在世上就已是一顆不定時炸彈,更何況把一國的權柄‘交’到他手裏?好容易做成一件事,本自然不想節外生枝。“所以,話就說到這裏吧。”佩裏直‘挺’‘挺’地舉起槍,對準李鳴的頭,以第三方的口‘吻’宣布道,“琉球匪首李鳴死於部下的叛殺,對這位李覓的後嗣最終落得如此下場,我國深表遺憾。”“‘混’蛋,你怎麽可以殺我!是我幫你贏得這場勝利的!”李鳴大聲叫喊著,佩裏卻已摳動扳機。這時,一個人影突然閃出,擋在李鳴麵前,子彈‘射’進了他的‘胸’膛。
“屍田。。。叔叔?!”看著緩緩倒下的屍田一西,李鳴的表情凝固了。或者說,他的身體不知此時該用怎樣一種表情。“屍田叔叔。。。為什麽?”“嗬,你肯叫我一聲叔叔就好。。。”屍田抬起手,撫‘摸’著李鳴的臉頰。實際上,他的後背在剛才掙脫美國兵的拘押時就已挨了一刀。“你能看穿我,能反抗我,我感到很高興,李兄的兒子沒有令我失望。不要。。。為我惋惜,為了自己的目的把你拉進這場局裏,是我不對。但至少有一點我沒有後悔,我所做的一切都和你父親一樣,是為蒼生。。。是為大義。。。隻是手法不同,結果不同。。。我沒有對不起李兄。。。沒有。。。”一口鮮血從屍田口中吐出,他的手漸漸從李鳴臉上滑落,“活下去!幫我照顧好小雪。。。照顧好琉球。。。”一代‘奸’雄的手垂落在地,他微笑著閉上了雙眼。後世的曆史研究者們對此深感不解,為何一個被人背叛,最後含恨而終的人會笑著死去?那答案,恐怕隻有屍田一西自己知道吧。
“屍田。。。叔叔。。。”李鳴的喉頭翕動著,本來,他對眼前這個人已無半點感情,可不知為什麽,他此刻竟流下淚來。“好了,礙手礙腳的家夥不在了,現在讓我辦完事早點收工吧!”佩裏再次舉槍,又一顆子彈眼看就要喂李鳴吃下。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幹嘛?我正忙著呢!”“情況怎麽樣了?”手機裏傳來本的聲音。經佩裏把發生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番後,本說道:“好,這樣就夠了。隻留少量士兵駐守琉球,其他人撤回來。把李鳴也帶回來。”“怎麽,不殺他了嗎?”“是的,他也許還有用。”“喂,出什麽事了,這麽急著撤軍?”“回來再告訴你。”本匆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佩裏看著李鳴,聳聳肩,把槍收了回去,“算你走運,有個你以前的朋友在罩你。不過放心吧,你這種等級的戰犯,終究也難逃一死。”
夕陽西下,美軍的艦隊緩緩朝夏威夷駛去。琉球的百姓從各家的窗戶中探出頭來,目送著兵不血刃就班師回國的“友好敵人”。他們知道,這些都是李鳴的功勞。他們,在黃昏中等待著總統下一次安撫民心的公開講話,這片土地上卻已無他們等待的人了。
半小時前·美國——
“總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宮的戰略會議室裏,三局特工們看著大屏幕,顯得神‘色’慌張。本默然盯著突然出現於大屏幕上的諾伊諾斯,他也和李鳴一樣,不知此時該用一副怎樣的表情。“[愛神]的諾伊諾斯竟然還沒有死?”“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那我們出兵琉球豈不是錯怪好人了?”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然而本所思考的,卻不是他們在議論的話題。“親愛的美國朋友們,我再重複一次。雖然這次聲明來得有點晚,但也請你們不要怪我。”屏幕上的諾伊諾斯說道,“對芝加哥的核打擊與琉球無關,乃是[愛神]所為。是我們遠程控製琉球的核彈襲擊了你們。我在此宣布——[愛神]複活了!”
本仰望著屏幕,那些似曾相識的話語不斷進入他耳內。他在看到虎內之虎的同時,仿佛也看到了山外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