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飛艇和大炮
沐原抱著胳膊道:“這有啥稀奇的,你以前不是說過,選民們的智商連三歲的孩子都不如,這三歲的孩子,你讓他開把反鎖的鎖,也不一定打得開咧。:?..我以前有個親戚,小孩子都上幼兒園了,有次自己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裏,也是怎麽也打不開。鬧得大人在門外吼,小孩子在門裏哭,最後是生生把鎖給砸了,才打開的門……咦,這是什麽東西?”
王璐不耐煩地道:“你說什麽?別煩我,再讓我試試看。--裏麵的蠢豬,給老子聽著,在你的頭上,有個握手,握住它旋轉!旋轉懂不懂!”
沐原的聲調有些變樣:“頭兒,王璐,我的使者大人!你、你快看看,那是什麽東西?我總覺得不對勁兒。”
王璐總算抬起了頭:“什麽?”
沐原一指天空:“看,就是它――自打我看到這玩意兒開始,它一直在動――在朝我們這兒移動。”
王璐順著沐原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在天空中,一個飄浮物正在緩緩移動。
“這是……”王璐倒抽了口氣:“是飛艇。以前城市裏用來做廣告的那種玩意兒。”
沐原說得沒錯,那飛艇,果然在緩緩向立交橋方向飄動。
王璐的視力遠比沐原看得遠,他都看到了飛艇身上一個新樓盤促銷打折的廣告語。
沐原有些緊張:“這玩意兒是不是有人駕駛?”
王璐搖了搖頭:“這廣告飛艇太小了,我沒看到駕駛艙――不好!快躲起來!”
說著,他將還將在坦克上伸著脖子看飛艇的沐原一腳踹了下去,自己也連滾帶爬下了坦克,貓到了坦克身後。
沐原摔下來時擦傷了手,他埋怨道:“做什麽?你不是說那飛艇上沒有人嗎?”
王璐踢了他一腳:“你啥時候也笨得和喪屍――選民一樣了?這分明是無人駕駛,有人遙控的!”
沐原一怔:“不就是個遙控玩具嘛,你緊張什麽啊。”
王璐又踢了他一腳:“真他媽的笨成豬了,這座城死氣沉沉的。看不到舊人類,也看不到選民和使者――現在卻突然冒出一隻明顯是舊人類遙控的飛艇來,這他媽要沒問題,我王字倒過來寫!”
沐原嘀咕道:“王字倒過來寫還是王字。”他從坦克後探出腦袋:“唉。那飛艇停住了。”
王璐也探出頭去,果然,飛艇一動不動懸浮在遠處。
今天無風。
飛艇停得極穩。猶如天邊的一朵雲彩,色彩斑斕的雲彩。
王璐有些不放心,指揮喪屍們將自己和沐原團團圍了起來。現在就算是有人從遠處開槍,那先死的也隻是外圍當肉牆的喪屍。
就在這時,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尖銳得有點刺耳的嘯音。然後,咣的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王璐和沐原藏身的坦克上猛然間炸起一團火焰和氣浪,鋼鐵巨獸一般的坦克在這重重一擊下猛然抖動起來。
沐原猝不及防之下,被氣浪重重掀倒在地,他隻覺得胸口震得透不過氣來,耳朵嗡嗡直響,暴露在外的臉和皮膚上不知被什麽刮過。火辣辣地痛。
王璐早就趴在了地上,身上壓著好幾隻喪屍做人肉沙包,他尖聲叫著:“炮。大炮,是大炮。該死,那艘飛艇是監控偵察用的,是它引來了炮彈。”
話音未落,轟一聲,又是一枚炮彈落在坦克上,四散的彈片和崩落的坦克外部的設備,將幾隻喪屍掃倒在地,有兩隻喪屍較倒黴,正好被碎片擊中腦袋。當場死蹺蹺,還有幾隻喪屍隻是傷了在四肢和身體,除了行動有些不便,倒無大礙。
王璐和沐原幸虧是躲在99式坦克身後,坦克的正麵防護裝甲達700毫米,要是換了別的地方。哪怕是鋼筋水泥的樓房內,這兩枚炮彈也早就穿透水泥板將兩人炸成渣渣了。
但是無論是王璐還是沐原,還是依然都嚇得魂飛天外,沐原就不用說了,肉體凡胎,挨塊指甲大的彈皮,都可能喪命,而王璐,也不想讓彈片傷到自己――就算不丟命,那也破了相啊。
王璐大叫:“我們要逃出去!躲在這裏根本就是等死!炮彈會越打越準的!”
沐原格格打著戰:“逃?往哪裏逃啊?這兒好歹還有坦克當掩護呢。”
王璐剛要說什麽,咣,又是一枚炮彈,彈著點更近了,將外圍的四隻喪屍撕了個粉碎,其中一隻喪屍的頭滾了滾,滾到了沐原腳下,嘴還在一張一合。
沐原尖叫:“快逃!快逃!”
王璐吼道:“跳到立交橋下去!那兒飛艇觀察不到!炮彈隔著橋麵也打不到!”說著,也不遲疑,帶著身邊的喪屍們,直愣愣地就向立交橋斷裂處跑去,然後就在沐原發呆的眼光中,縱身跳了下去。
我靠――這立交橋可有好幾層樓高啊!王璐是智屍自然不在乎,可沐原卻是活人啊。
沐原正在驚疑,突然聽到格吱一聲響,自己藏身的坦克頂蓋居然在此時被打開了,裏麵,探出一個頭來,一個戴著坦克軟帽,臉卻腐爛了一半的頭。
是喪屍!是坦克裏的喪屍。王璐千呼萬喚了不知多少遍,卻沒有教會它如何打開蓋子的喪屍,居然在這時陰錯陽錯的鑽了出來。卻原來,這接連兩顆炮彈砸在車上,硬生生將頂蓋炸壞了。
沐原看到坦克裏出來的喪屍投向自己的貪婪嗜血的目光,就知道自己不能遲疑了――一王璐不在身邊,被這隻喪屍咬了可慘了。他大吼一聲,穿過炮擊的硝煙,幾個大步就撲到了斷橋邊,眼睛一閉,就跳了下去。
在他身後,從坦克裏鑽出來的喪屍也已經撲了過來,緊跟在他身後,淩空一躍,也跳了下來。
咣,又一枚炮彈炸在了坦克上。因為喪屍出來後,並沒有反手關上蓋子,炮彈好巧不巧鑽進了坦克內部,在一聲劇烈的爆炸後。坦克內部的彈藥也似乎被引爆了,坦克就像一座小火山一樣,從頂蓋向外噴出火焰和氣浪,發現大大小小的爆炸聲,最後在轟地一聲巨響中,炮塔高高掀起,旋即咣當一聲。落到了橋麵上。
沐原半聲尖叫還卡在嗓子眼,人已經撲通一聲摔到了橋下的路麵上,這一摔,全身每塊骨頭都痛得快裂開了,卻居然沒死,更沒受傷――屁股下反而軟軟的。卻原來,王璐早讓幾隻喪屍趴在了地上,給沐原當肉墊。
王璐急聲道:“快躲起來。小心飛――”他話剛出了一半,突然一頓:“不許動!不許咬他!”
正在掙紮著爬起身的沐原身上猛地一重,卻是一隻喪屍撲在自己身上。正張著嘴向自己咬下來,王璐的命令,及時阻止了它的行動。
沐原一腳蹬開靜止不動的喪屍,向後連連爬行了幾步,這才看清,那隻喪屍,正是從坦克裏出來的――因為它一身部隊坦克兵的製服,太好辨認了!
王璐嚴厲地再一次命令坦克兵喪屍:“不許吃他,不許吃這個人!”然後向沐原招招手:“快!躲到橋墩下,別被飛艇發現。”
王璐這個決定非常正確。兩人帶著隻剩下一半不到的喪屍――另外一半在炮擊中非死既殘,最次的,也是失去了活動能力――在巨大的立交橋墩下陰影下躲藏起來後,不久,頭上就傳來輕微的馬達嗡嗡聲,空中飛艇的陰影。投落在立交橋之間的綠化帶上。
空中飛艇盤旋了一會兒,沒發現新的活動物體,再一次嗡嗡地飛離了。
沐原和王璐大氣不敢喘半口,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恐懼――這才剛摸到京城的邊兒,就挨了一頓炮彈――這可是兩人一路北上以來,從來沒遇到過的。
別的城市雖然也有幸存者有槍有炮,可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的,非要比較的話,別處幸存者的槍炮使用得非常不專業,連小兵張嘎都比他們玩得漂亮,也就是停留在直瞄射擊的地步。
可在京城,武裝部隊還沒顯形呢,就能利用空中飛艇做監視平台,然後發現目標召喚遠程火炮,進行超視距打擊。
期間的差距,差不多是越南戰爭和伊拉克海灣戰爭的差距。差了可不止一代二代。
沐原總算喘均氣,他忍著身上的劇痛:“王璐,快逃吧,這飛艇和大炮肯定是堡壘的。這裏太危險了!我們、不、你是打不過他們的!你還沒摸到堡壘的邊兒呢,人家一炮就能打死你,連渣都不剩!”
如果說王璐沒有遲疑是假的,讓他扮演一下先知沒問題,可這卻是真刀真槍的幹啊!
堡壘在隧道裏的一支小分隊,隻是他們擁有武力的冰山一角,自己以為他們不舍得用子彈,可其實錯了,那是因為隧道並不在他們的核心區域。可如今這是在京城,是堡壘拚死必守寸土必爭之地,堡壘為了消滅喪屍和智屍,會用上一切手段。
的確太危險了,自己是想徹底覺醒的,可不是來送命的。
王璐正在驚疑不覺,突然身邊的一個下水道口格當一聲響,被從下麵頂了起來,然後,一個男子的腦袋從下麵探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發現了王璐和沐原以及喪屍們:“見鬼!是你們招來了鷹眼和05自行火炮?”
不等王璐作答,他又一皺眉:“嗯,還有個活人!”
王璐忙道:“他是我的人。”
那個男子一聽王璐的外鄉口音,立刻卷著舌頭罵了一聲:“他媽的,是外地來的鄉巴佬!快快,進到下水道來!白天不能在露天活動你們不知道嗎?”
王璐沒想到了生化末世,居然還有地域歧視,但一想到那05自行火炮之威,他又不敢多頂嘴,立刻帶著沐原和身邊的喪屍,鑽進了下水道。
那個顯然是智屍的男子留在最後,四處警覺地掃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後,才輕輕合上陰井蓋。
排水溝裏一團漆黑,沐原擠在一群喪屍中間,喪屍身上的腐臭味兒一股一股往他鼻子裏鑽,但他卻一動也不敢動,似乎這樣就能不引起它們的注意。雖說他信任王璐不會害他,可是。誰知道哪隻喪屍突然狂性大發,咬上他一口。
一陣爬動身後,王璐突然問道:“這位――師傅,我們該往哪兒走?”
對方罵了句粗口:“操。老子管你往哪兒走。鄉巴佬,白天不許到地麵上去懂不懂?要是再招來炮火,老子要你好看!”說著,一陣踩踏著陰溝水的跑動聲遠去了。
半晌,王璐才道:“那個家夥自顧自走了,把我們扔在了這兒。”
沐原這才敢稍有動作,嗒一聲。他打開了隨身帶著的手電筒。
手電筒四下掃射了一圈,立交橋下的排水管道顯然是條主水管道,極寬敞,人哈著腰就能走。
沐原嘟囔道:“這排水管倒是夠寬的,以前看到京城下大雨變成了海,還以為這排水管很窄呢。”
王璐不以為然道:“什麽到京城來看海,都是媒體瞎鬧的,那次事件我也很關注。關鍵是短時間內下的雨太大太多,其實北京的排水管並不小,我當時看了些資料。印象中主水排管最小的也有1.5米,普遍有4米,最大的寬度都有10米,並排開兩輛汽車都沒問題。這立交橋下的管道通常是主管道,這樣大並不稀奇。”
沐原對京城下水道的大小其實並不感興趣,他隻是覺得,呆在這個封閉的地下世界裏,的確安全多了――當然,這其實是沐原見識太少知識麵不夠寬的錯覺,以05自行火炮的威力。就算是上麵有層路麵,可一炮砸下來,下水管道一樣完蛋,而且因為其封閉性,更難逃生。
沐原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王璐輕笑道:“我原來以為這城裏已經沒選民和使者,可現在看起來。他們都已經轉入了地下生活。嘿,想來京城巨大的地下管網以及地鐵等隧道,已經成了選民和使者們的新的家園。有趣有趣。那堡壘武力再強,也不可能深入地下世界。”
“我決定了,就在這地下的帝都,好好玩一玩。”
“不過,在此以前,我對我們新加入的成員很有好奇心,來來來,這位新朋友,讓我看看你的腦袋裏有些什麽記憶。”
沐原轉過手電筒,燈光照在一張腐爛了半邊的臉上,這個穿著夏季作訓服,頭戴皮製軟帽的新喪屍,想來正是在生化末世爆發初期,參加了京城之戰,它的腦袋裏,肯定有王璐感興趣的內容。
王璐象拉著一個小朋友一樣,將這位戰士拉到了一邊,坐了下來,親切地拍拍它的手:“來,我的孩子,神的選民,告訴先知,當淨化降臨時,你在做些什麽?”
王璐閉上了眼,不一會兒,他喃喃自語起來,隨著他的斷斷續續的訴說,沐原的眼前,展開了夏季,發生在京城的戰爭――
我是一名炮長。
99坦克的炮長。
打炮的男人,這聽起來很酷。
但是如果是夏天這個時候你坐在訓練場上的坦克裏,你就會真正知道什麽是“酷”了。
酷熱,絕對的酷熱。
我敢打賭,坦克表麵的溫度在太陽的直射下,肯定能用來煎雞蛋了。
而我們師長,卻命令不得打開頂蓋透風,理由是真打起仗來,打開的頂蓋隻要扔進一顆手榴彈,全體車組人員就完蛋了。
跑到99式坦克旁邊往頂蓋裏扔手榴彈?
我們的師長肯定是瘋了,他還以為這是老八路的電影啊,集團衝鋒的機械化集團軍會讓步兵靠近身邊?真當我們這些90後的士兵是傻帽?
說得好聽,什麽訓練場就是戰場,其實不就是為了折騰我們嘛?要不,為什麽師部辦公室裏就裝著空調。
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好幾回了,駕駛員不知是嗆了灰還是怎麽的,正在咳嗽,我也有點嗓子癢癢。
巨大的車體正在訓練場的丘陵間飛駛,今天的訓練項目是行進間實彈射擊,車長早就敲打過我了,一定要射發命中。
那是當然的,男人打炮,怎麽能打偏呢。
我緊盯著穩定式測距瞄準具,尋找著目標,今天可是移動靶,旁邊的車長也在緊張搜索,如果車長先我一步發現了目標,他是可以搶過我對火控係統進行超越控製的,換句話說,那又粗又長的炮就操在了車長手裏,他射了,我就不能射了。
這怎麽行!是男人,就該早射!
就在這時,車長突然發令:“停車!緊急停車!”
高速行駛的坦克猛地一頓,硬生生停了下來,我使勁穩住身體――該死,今天的科目訓練完蛋了!車長怎麽發出這樣操蛋的指令!
然而,不等我質問車長,正緊盯著戰場指揮控製係統數據鏈信息屏的車長提高嗓音道:“緊急命令!結束演習!立刻集合!”
訓練場――方圓幾十平方公裏的坦克都收到了同一命令,一輛輛鋼鐵騎士轟鳴著向集合地進發。
命令一道一道傳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