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燒烤bbq
我、車長和駕駛員,麵對著這些命令越來越心驚,尤其是最後一條:這是最新的行軍坐標。
這條坐標,我們再熟悉不過――因為我們師乃至集團軍,保護的就是它――京城!
以前曾經有過經過京城的訓練,可都是從郊區通過,可這一次的坐標,卻明顯是市中心。
更令人心驚的是――實彈進京!
我們今天原本的項目可是實彈訓練,帶的並不是訓練彈。
帶著一車實彈進入京城――這個鋼鐵家夥可不是玩具,如果萬一走火,那可是不是一般的訓練事故,而是政治事件了。
車長擦了把臉上的汗:“我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駕駛員喃喃道:“要不,問問連長?”
車長罵道:“問個屁啊,這是違反條例的,你想害我挨處分是吧?”
我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上了通向京城的高速路。
不知為什麽,高速路居然是封路狀態,這又沒霧又沒大雨,也不知道為啥封路,收費站口社會車輛擠成一團,喇叭震天響。我們的車隊一時也無法從收費站口進入。最後,還是在收費站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從一片田野裏拐過去,撞倒高速公路的防護網硬生生開上高速路的!
車長陰沉著臉道:“見鬼!這事兒,不對頭!”
這次訓練,是全師齊裝滿員訓練,除了360多輛99式坦克外,還有裝甲車、自行重迫擊炮、無坐力炮、05自行炮、自行高炮、牽引高炮、防空導彈、坦克回收車、油槽車、卡車、架橋坦克,甚至還有偵察用的無人機,差不多有一千輛車輛,這都是些鋼鐵大家夥,如同一道鐵流滾滾向京城進發。
駕駛員又有咳嗽,其實,這兩天師裏感冒咳嗽的戰友不少。在咱們排裏,就有6個人。隻不過,誰都不好意思因為一個小感冒請病假――那還算是軍人嗎?
天漸漸暗了下來。
戰車鐵流並沒有停頓,師長命令全軍無線電靜默。不許開燈,不許通話,利用北鬥定位和夜視儀前進。我們甚至沒有停車吃飯,後勤車給大夥兒發了自熱型的單兵口糧,車長偷偷打開了艙蓋,夜風吹進車內,稍為涼爽了點。
我就著豬肉蛋卷和柞菜。吃著壓縮餅幹,心裏卻像戰車一下,七上八下的――這樣的急行軍,京城到底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吃完飯後,車長代替駕駛員開車,雖然高速路上駕駛坦克比在野外舒服多了,但連續幾個小時開下來,還是很累人。
駕駛員坐在車長位置上。半眯著眼睛打瞌睡,我也有些迷糊,恍忽間。我好像看到戰術數據鏈屏幕亮了一下,駕駛員咳嗽著瞄了一眼,很快就又關閉了,模糊中,我好像看到“發燒”兩個字。
半夜時,車隊停了下來,但並不是休息,而是加油。
師長居然擺出了日夜兼程的架勢。
趁著加油的空當,我鑽出艙蓋透透氣,沿途過來。似乎進出京城的高速公路都封閉了,看不到多少車輛。
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車輛,夜視儀中偶然閃過社會車輛的影子,居然就直愣愣的停在快速車道上,還有的車輛,更是一頭撞在護欄上――可是這樣明顯的車禍。居然看不到救援。
車長一路上不知嘀咕了多少句“這不對頭”了。
我隻是苦笑,我們開著坦克進京這才是最大的“不對頭”呢。
車長也從旁邊的艙蓋探出身,他突然道:“你看對麵車道。”
我應聲望去,對麵車道上,有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的黑影。
我輕聲道:“好像是輛集卡車。”
集卡車就停在我們戰車的對麵車道上。很明顯,它違法了,不但開到小型車才能開的快速車道上,還臨時停車了。
但是,沒有任何人在管理。
我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左右瞧瞧,加油車還沒開到我們這兒,我手一撐,爬出艙口,飛快地溜下坦克,撒腿向對麵車道跑去,後麵傳來車長的罵聲:“你小子瘋了!居然敢違反命令!快,給老子回來!”
我毫不遲疑,很快跨過中間的護欄,跑到了集卡車前。
集卡車一動不動停著,我圍著車前後轉了一圈――車輛並沒有什麽損壞,沒有任何車禍的痕跡。
它就這樣停在了高速公路上。
我向車頭走去,想去看看駕駛室。
我站上了車頭高高的踏板,伸手握住了車門的把手――我原本隻是想探身隔著車窗看看車內的情形的――可是,把手一動,駕駛室的車門居然開了。
車門沒關。
這可是輛集卡車,就算是出了故障,司機也不可能不關門就把車扔在這兒啊。
我正在愣神。
突然,咚一聲,半開的車門被撞開了,一道黑影從裏麵竄了出來,猝不及防的我失手摔了下來。
背重重撞到高速公路地麵上,我正想從地上爬起來,和我一起滾落到地的那道黑影卻又猛地撲了上來,對著我像潑婦一樣又抓又撓,我一邊抵擋一邊大叫:“我是當兵的,我是當兵的,不是壞人!”
可對方根本沒停手的意思,反而變得更凶猛,我也來火氣了,一拳猛擊在對方臉上,順勢一個腳蹬,將他踹了出去。
我一個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怒罵道:“你這人神經病啊,我是當兵的,那,對麵車道就是我們的部隊,我好心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出了車禍,你怎麽二話不說就亂打人呢?”
然而,回應我的隻是一陣根本聽不出調的亂吼,那簡直不像是從人喉嚨裏發出來的,然後,那個顯然是集卡車司機的人影再次撲了上來。
我操,雖然有不能欺負老百姓的紀律條例,可我也不能好端端白白挨打啊,一時間,我和集卡司機扭打在一起。那司機根本就是個牲口,手指亂撓亂抓不說,還幾次三番想咬我。
我也打出真火氣了――部隊上的訓練可不是白練的,出拳越來越重。可那司機卻也了得,居然不躲不避硬挨著一拳拳的重擊,這要是換了別人,早就痛得嗷嗷叫換了,我那幾拳之重,都能打出血來。
就在我和司機糾纏不清時,突然一道人影翻過了護欄:“你小子他媽的搞什麽鬼?趕緊跟我回去!”
是車長的聲音。
我連忙道:“快幫幫我。這小子瘋了,話也不說一句就打我。”
車長暴跳如雷:“你小子膽子夠肥的,居然和老百姓打架!你等著,回去就給你個處分!”
車長連忙上來勸架:“老鄉,老師傅,你停停手,停停手,這小兔崽子犯了錯我替他向你道歉。”
車長正在像唐僧一樣嘮叨。那集卡司機突然放開我,一頭撲向他,在黑夜中。我聽到一聲大叫,然後集卡司機就在車長的一拳重擊下,骨碌碌滾了出去,車長捂著腮幫子:“我操你媽,居然咬我!”
就在這時,車隊裏陸續響起發動機的轟鳴聲――糟糕,車隊要出發了――我和車長顧不上正在地上掙紮著想起身的集卡車司機,連忙翻過護欄,爬上了自己的戰車,我倆身後。那個集卡車司機隔著護欄亂吼著什麽。
駕駛員早就等急了,不等我和車長坐穩,油門一踩,坦克就轟鳴著出發了。
車長一連串罵聲:“你小子等著背處分吧!私自脫隊!和老百姓打架!連長要是知道了,能活剝了你的皮!哎喲,那個集卡司機還真咬啊!我操。都出血了!快,快,急救包拿來!”
我的臉上也火辣辣痛,那個司機在我臉上撓了好幾下。
我心裏也有些擔心――剛才這打架的事兒,如果集卡車司機一報案,追查到部隊頭上,我還真要背處分――我可是一年後就要退役了,背個處分回家,多丟臉啊。
車長噝噝抽著氣,邊處理臉上的傷口邊嘟囔:“這下慘了,這下慘了,老子剛才那一拳打得有點重,我好像聽到了那司機骨折的聲音,媽的!媽的!這下被你害慘了!老子也少不了一個處分。”
我安慰車長道:“哪能呢,我們回來時,那司機還活蹦亂跳緊追著呢,這要骨折了,還能這樣動彈?”
車長橫著眉道:“你小子等著,事兒都是你惹出來的,我早晚饒不了你。”
我鬆了口氣,我知道車長這話的意思,他不會主動向上級報告這件事兒,隻要那集卡司機不報警,這事兒還真能混過去。
車長處理好傷口,查看了一下顯示屏,他很快又罵出聲來:“該死,為什麽這條命令沒人通知我?!”
我探頭一看,顯示屏亮著一行字:“發燒病人需第一時間上報。”
駕駛員全神貫注開著車,嘀咕道:“那時你正在開車呢,我們車上又沒人發燒。”
車長一怔繼而怒道:“你也是老兵了,怎麽說這種沒腦子的話?戰場命令必須第一時間傳達,這是紀律!紀律!我看你是腦子發燒了!”車長話剛出口,就是一頓,他遲疑著道:“我說,你不會是真的發燒了吧?你都咳嗽了一天了。”
駕駛員輕描淡寫地道:“開什麽玩笑,隻不過是嗓子眼裏嗆了點灰。”
就在這時,顯示屏突然亮了,一道新的命令傳達了過來,車長暫時放過了追究駕駛員的責任,低頭一看:“命令我們準備彈藥補給。”
訓練自然不可能滿載彈藥,可車內的各個型號炮彈、子彈,也足夠打一場小型衝突的,可既使如此,師長還認為彈藥不夠多,需要在夜間行進間補充彈藥。
就是最沒腦子的人也知道,前方――京城,一場超乎想像的戰爭正在等著我們。
車長顧不上再責罵駕駛員,重重地喘著粗氣。
當兵,就是為了打仗,營房裏的牆上就刷著“一切為了打贏”的標語。
可是真正的戰爭,上至師長,下達大頭兵,誰都沒見過識過。
訓練、演習、實彈射擊――這一切都讓男人熱血沸騰,可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
別看99式坦克是個鋼鐵騎士,可真到了戰場上。單兵導彈一樣能把它連裏麵的乘員炸個稀巴爛。
車長突然喃喃地道:“老子還沒寫過遺書呢。”
我想幹笑一聲,卻發現嗓子幹涸得要命。
彈藥輸送車上來了,車上負責補給的兄弟們累得快虛脫了,夜間行進間補給。以前因為難度太大,參謀們怕出事故,所以隻是裝樣子讓一團訓練過一回,前後也就折騰了個把小時。就這樣,在擺運彈藥時,還把一枚穿甲彈給摔了,幸好是訓練彈。而今天。可是真刀真槍,這實彈如果一不小心引爆了,還沒上戰場就得死人。
補給完彈藥後,我、車長、駕駛員都有些疲憊,大家沉默地坐在坦克裏,準備迎接自己的第一場戰爭。
駕駛員突然道:“會不會是白頭鷹入侵了?”
我其實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估計全軍裏在想這個問題的大頭兵們不在少數,我脫口而出道:“不可能。白頭鷹如果襲擊京城,隻會用隱形轟炸機,不可能有部隊登陸。咱們裝甲師根本用不上。”
“那難道是熊毛子?”
“開什麽玩笑?從邊境到京城,一路上得有多少個集團軍啊,熊毛子能一聲不哼直接打到京城?”
車長壓低嗓音道:“別瞎猜了,有這時間,好好休息。”他頓了頓,語氣放輕了點:“大夥兒都是第一次真刀真槍上戰場,都放機靈點,一定要活著回家!”
我和駕駛員重重點頭:“一定要活著回家!”
全師重裝前進,我估摸著,離京城已經不遠了。
這時。對麵車道上有三三兩兩的車輛出現了,亮著大燈,開得飛快,我坐在柴油發運機轟鳴的坦克裏,都能隱隱聽到對麵汽車發動機的轉動聲,我操。聽那聲音起碼在4000轉以上,開車的要不是瘋子,要不就是不要命了,就好象在他身後,有什麽無比可怕的東西在追他。
我悄悄打開了夜視儀,突然夜視儀暗綠色的屏幕上找過一道閃光,然後整個屏幕大亮了起來,刺激得我挪開眼睛--對麵車道裏,一輛飛速行駛的車輛突然撞到了護攔上,爆炸,起火!
車長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喃喃自語道:“瘋子!開這樣快,當自己是飛機啊!”他沮喪地道:“車裏的人沒救了。”
肯定沒救了,這樣高速下的車禍,又發生了爆燃,神仙也沒救了。
然而我們都猜錯了,這時,後隊的一個兄弟突然打破了無線電靜默,他幾乎是狂喊著:“車裏有人!車裏人還活著!天,他爬出來了!他全身著火爬出來了!我操,他、他在向我們走過來!媽的!他爬過護欄了!他向我們走過來了!他就這樣全身燃著火向我們走過來了!”
然後是一聲尖叫“我操!”
片刻寂靜後,那個兄弟啞著嗓子道:“我們將他輾死了!”
電台裏很快響起了團長的怒吼:“034號車!全員禁閉三天!”
但是,剛才這段通話實在太震撼了,估計看到那一幕的兄弟也不止一個。
稍過了一會兒,電台重新響起來,是師長的聲音。
“全員注意。這是戰爭!重複一遍,這是戰爭,不是演習,不是演習。”他突然歎了口氣:“好吧,小夥子們,坦率地告訴你們,我這個師長也不知道京城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我冒著泄露軍事機密的錯誤告訴你們,京城正在爆發一場戰爭。還有更多的兄弟部隊正在向京城進發。但顯然,情勢非常嚴峻,我隻知道目前已經抵達京城的部隊死傷非常嚴重,非常的――嚴重。上級給我的命令是,可以根據自行判斷,向一切對部隊造成威脅的物體開火。”
“是的,你們沒聽錯,這是一條沒有底線的授權令,開火令。”
“小夥子們,我們唯一知道的是,我們要去戰鬥。就這樣!”
我覺得這個世界整個兒瘋了!這意味著,我們可以向任何物體開火!這可是京城啊!
我害怕得手都有些打顫了,老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向車長扭過頭,正想問問他的想法,突然看到,他的鼻子裏流出兩道**,“車長,你流鼻血了!”我驚呼道。
車長抹了把鼻子,看到手上黏糊糊的**,罵了聲,用衣袖胡亂擦了擦:“太熱了,上火了。”
我覺得不對勁兒,頂著炎熱訓練是我們的家常便飯,可從沒見過車長流血鼻的啊。
但這時已經容不得我多想了,前方已經到了進京高速公路收費站了。
收費站已經被軍管了,坦克、裝甲車、高射炮將收費站守了個嚴嚴實實。
我們師的車隊終於停了下來,有一輛指揮車開了上去,那是師長的車,他顯然是去接受任務了。
我從艙蓋裏探出頭,拚命的呼吸著車外的新鮮空氣,天已經蒙蒙亮了,我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有股硝煙味――硝煙味?!
我突然一個機靈,沒錯!是硝煙味,火炮子彈發射後的硝煙味兒,這種味道我們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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