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誰是願意為王路而死的女人
封海齊眼尖,指著木樁附近的一灘血跡道:“有人受傷了。不知是王路的,還是那個神秘人的?”
周春雨蹲下身摸了摸草葉上的血跡道:“我看是那個神秘人的,封所長你看,這血跡呈拋物線形,分明是在運動過程中中槍的,而且前方還有些小血滴,說明中槍者依然在前行--王哥應該已經昏迷了,隻有神秘人還在奔跑。”
封海齊道:“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中了槍也不拋棄王路,真是一條好漢!”
周春雨道:“我已經讓陳薇姐去調查了,很快就能找出不在崗位的人員,到時就明白救了王哥的人是誰了。”他提氣沿著陡峭的山坡向下半滑半跑著:“咱們速度得更快點,入侵者是槍槍都要王哥的命啊。”
封海齊和周春雨越跑越快,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到現在都沒有受到入侵者的攔截,再結合後山的滾滾濃煙,十有八九入侵者已經遁走了。
周春雨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奔跑聲和喘氣聲,回頭一看,卻是王伯民帶人追了上來,王伯民憨厚地道:“周副部長,我懷疑敵人已經跑路了,後山用不著搜索,直接去失火的地方吧。”周春雨瞟了眼左右兩翼,王德承和沙林帶的人馬依然看不見身影,他皺了皺眉,沙林倒也算了,王德承怎麽搞的,他也算是武裝部的老人了,眼光還不如王伯民這樣一個新人,哼,一定是聽說入侵者全幅武裝嚇破了膽,磨磨蹭蹭不敢突前吧。媽的,孬種。
周春雨腳下不停,衝著王伯民讚許地點點頭:“跟緊我和封部長。”
一行人很快趕到了失火處,卻看到有數畝大小的林地正在悶燃,卻原來,動力傘具著火後。油箱先後爆炸,將汽油炸得四下亂飛,引起了大大小小的火頭。家園的二小隊,隻顧著抬著顧瑋趕緊撤退,哪裏有救火的半點心思,以至於火頭越燒越大。
幸運的是,如今正是6月,鄞江一帶時不時會有一場雷陣雨。樹林裏比較潮濕,所以著火麵積雖然大,但明火卻不多,隻有掩藏動力傘的那條溝。火勢較大。
封海齊和周春雨、王伯民等人因為著火點濃煙太大,一時靠近不了,封海齊用衣服掩著鼻子,繞著著火的山林走了一圈,很快發現了一條較明顯的多人踩踏的痕跡。
封海齊立刻招呼周春雨和王伯民:“快,先不要管火了,跟我追擊敵人!”
他頓了頓又道:“呼叫王德承、沙林立刻他媽的從林子裏給老子滾出來,磨磨蹭蹭是小腳娘們嗎?”
封海齊自任崖山武裝部長以來,從來不當眾發火。但今天居然粗口連篇,顯見是真的怒火攻心。
王伯民為人實誠,心想著如果周春雨呼叫的話,搞不好王德承等人又要挨罵,忙道:“我這就叫他們來。”說著一邊跟著封海齊、周春雨快步前跑,一邊舉起對講機呼叫起來,一一叫通了王德承和沙林。他當然不會象封海齊一樣罵娘,隻是讓兩人立刻率人放棄警戒直撲著火點,還好心地叮囑了一句:“一路過來沒看到有敵人,你們盡量快一點啊。”
等王德承和沙林滿臉尷尬地帶著隊員趕來時,封海齊、周春雨、王伯民正站在山腳下的一片農田裏,擰眉思索著什麽。
王德承不敢湊到封海齊麵前,他雖然外表粗野,其實為人極機靈。要不然,也不至於當初把沐原給賣了,曉得自己因為行動慢,惹封海齊不快了。但他覺得有點委屈--這叢林搜索本就是一項高難度戰術動作,以前封海齊訓練眾人時,再三強調寧肯犧牲速度也不要冒進。更是要長距離放出尖兵仔細搜索每一處。相比入侵者,大夥兒從訓練到裝備都處於劣勢,如果不謹慎點,亂打亂衝,被敵人打個埋伏,搞不好就是全軍覆沒,那還怎麽救王隊長啊。
王德瞟了眼緊挨著周春雨站著的王伯民,心裏暗罵:“他媽的,倒是讓這個傻小子愣頭青衝在前麵討了兩位部長的歡心。”王德承自認自己棄暗投明歸順崖山比王伯民資格要老,剛才王伯民用對講機呼叫讓他快一點帶隊趕過來,他心裏就有點不舒服--他娘的,如果是周春雨指使我倒也罷了,什麽時候輪得到王伯民你這後生小子了。
王德承肚子裏不爽,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還主動挨到王伯民身邊,一幅毫無芥蒂樣的悄聲問道:“封部長他們怎麽停下來了?”
王伯民指了指腳邊一片踩踢的痕跡道:“入侵者的蹤跡到這兒有點亂,兩位部長正在分析呢。”
王德承看向王伯民所指方向,果然,長滿了雜草的田野裏,大片大片是踩踏的痕跡,原本長得大腿高的雜草和野花亂七八糟倒伏在地上,碎花亂葉斷杆撒了一地,那斷掉的花枝上,還流著青青的汁液,分明是前不久剛被弄斷的。
這時,封海齊和周春雨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周春雨回頭命令道:“全體隊員分成兩隊,分別跟著封部長和我,搜索前進。”
此時,大夥兒站在田裏也看清了,四周都是空曠的農田,一眼望過去,並沒有人跡,那群突如其來的入侵者,似乎真的已經撤離了。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確認了自身生命的安全後,大多數隊員都鬆了口氣,做起事來也就更關注更有條理,很快,大夥兒在田野裏找到了更多的踩踏痕跡,隻不過有些痕跡很令人費解,明明草叢和小灌木上的枝葉折斷的痕跡,可下麵的枝幹卻沒有倒伏,根部的鬆軟泥土上也沒有腳印,更離奇的是,土埂上有一處工棚被人為弄塌了,可四周濕軟的泥地上,卻連一個印跡都沒有。仿佛那工棚是被什麽東西臨空而降弄壞的,然後破壞者又飛天而去。
追尋著這些古怪的蹤跡,大夥兒很快發現,自己是在兜圈子,在一片極大的曠野裏兜圈子,當最後封海齊和周春雨帶著兩支隊伍匯合時。這個猜想得到了確認。
周春雨命令王伯民帶著大家沿著這古怪的圈子向外擴展搜索,一邊略帶煩躁地問:“封所長,你看對方在搞什麽名堂?為什麽在這裏花費了大量時間毫無意義兜圈子?”
封海齊搖了搖頭:“如果老俞頭猜得沒錯對方是軍人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依我看,他們一定是在追捕王路和救了他的那個人。”
周春雨一砸拳:“可古怪就在這裏,這個兜的圈子雖然大,但卻在自動步槍射程範圍內,他們隻要一開槍。王哥和那個人就全都得死,除非……”
封海齊接口道:“除非他們有什麽原因一定要抓活的,才會這樣費盡手腳兜圈子。”
這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如果對方想活捉王路,那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在雙方已經結下生死大仇時,對方還不殺死王路,但多少算是個令人欣慰的消息,對後方的陳薇和謝玲多少有了交待。壞消息是,四周看不到入侵者的身影,十有八九他們已經活捉了王路而去,這要把王路給救回來。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說句沒良心的實在話,王路要是死了,為他殺光入侵者報仇,也比玩虎口脫險要容易得多。
就在這時,遠遠帶著武裝部隊員們四散開去的王伯民突然呼喊起來:“封部長,周副部長,快來啊。我們找到一些東西!”
所謂的東西,是件衣服,一件撕破的T恤。
T恤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王伯民發現時,它被扔在農田的一條水渠裏,半沉半浮浸在水裏。
封海齊接過T恤,隻略翻看了看,就脫口而出道:“這是王路隊長的衣服。”
的確是王路的。武裝部的好幾個隊員也認了出來,大夥如今都在食堂吃飯,王路一大早進食堂時,穿的這一件衣服大夥兒都記得。
周春雨又怒又急--他媽的,這是搞什麽啊!王哥明擺著落入對方手裏了,可入侵者為什麽要脫他的衣服呢?
封海齊沉聲道:“繼續搜索。看有沒有別的衣物。”
大夥兒哄然答應一聲,仔細尋找起來,很快有更多的衣物被找到了,有在溝渠裏的,有在糞缸裏的,還有的是在樹枝頭找到的,不但有上衣,還有褲子、皮帶、鞋子,更古怪的是,除了明顯是王路的男式衣服,其中居然還有幾件是女人的衣物。
大夥兒互相對視著,隱隱猜到,這女式衣服,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冒死救王路的不知名的崖山人員。
她究竟是誰呢?一個女人,居然有這樣大的膽量,在人數眾多的入侵者中,在槍林彈雨中,居然敢於出手救王路。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居然還部分成功了--從崖山後山倉庫一直將王路救到了這裏,才被優勢敵人給包圍。
這女人,不簡單!
崖山“武力值”較高的女性,也就是謝玲了,可就算是謝玲,也沒能力做得像那個陌生的女性一樣漂亮。要知道,從高壓電網木樁處流下的血跡推測,那個女子還中彈受了傷。
一個弱女子,背著瀕臨半死的王路,在一群武裝到牙齒的現役軍人手裏,硬是奔逃了這樣遠的距離--咱們崖山,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奇女子了?
封海齊想得則更深--在這崖山,除了陳薇和謝玲,又有哪個女人愛王路愛到甘於為他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時,王伯民又找到了一隻女鞋,那女鞋掉落在一隻半埋的糞缸裏,沉到了缸底,要不是王伯民眼尖,發現糞缸外濺出了一些糞汁,還真發現不了它。
封海齊也不怕髒,赤著手就接過了王伯民用樹枝挑著的沾滿了黃白之物的女鞋,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這隻鞋子我見過,是……”
就在這時,周春雨的對講機突然響了:“周春雨,我是陳薇,崖山的失蹤人員找出來了,除了王路,就是馮臻臻。”
馮臻臻,是馮臻臻!
封海齊在心中輕歎一口氣,自己怎麽就忘了。在這崖山,除了陳薇和謝玲,果然還有一個女人是願意為了王路獻出生命的。他握緊了手裏的女鞋,這傻姑娘,你甚至還從來沒有公開表達過對王路的愛意,更與他沒有肌膚之親,你這樣做,真是……傻啊。現在王路落入了入侵者手中。而你,也一定遭遇了難以啟齒的慘事吧?
王德承腦筋轉得快--其實也不是他比別人聰明,隻是類似的勾當他以前沒少幹--他脫口而出道:“他媽的,那些入侵的王八蛋。他們、他們一定是對馮臻臻下黑手了……媽的,媽的,他們在逃跑的路上,居然還有心思幹這個!豬狗不如!豬狗不如!”
王伯民還有些糊塗,他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同樣氣得滿臉通紅的沙林:“王德承在說什麽啊?馮臻臻又遭遇什麽黑手了?”
沙林又氣又急道:“你傻啊?”他抖了抖手裏撕裂的女式褲子:“當然是強奸嘍,他們把馮臻臻的衣服都扒光了,還能幹出什麽好事來?”
王伯民這才恍然,他看著身邊的夥伴們個個眼珠子瞪得血紅,知道他們為什麽氣怒交加--馮臻臻可是崖山幾朵金花之一。自己因為摘取了朱亞珍的芳心,最近又流傳出茅麗和錢正昂同居的傳言,剩下依然還單身的馮臻臻,可成了崖山王老五們的心中的女神--至於是不是晚上夢裏意**的女神,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如今馮臻臻居然被外來的入侵者給玷汙了,大夥兒能不怒嘛,估計在有些小夥子心中。這比王路隊長被綁架還讓他們揪心。
這樣的想法有點大逆不道,但卻是崖山真實的現狀,新進的外來人員來得太多,不少人遠沒有培養起對王路的忠誠心,封海齊和周春雨今天上崖山來得匆忙,帶的也並不是武裝部最核心的人員,所以愛美人不愛領導的人還當真有。
周春雨聽著武裝部小夥子們的嘀咕,看向封海齊。封海齊輕輕搖了搖頭:這扔在田野的幾件衣服的背後隱含的意味,並不是強奸這樣簡單。
一來,入侵者如果真是現役軍人的話,他們會殺人,但絕不會強奸,這並不是封海齊身為老兵為了維護部隊的榮譽而強辯。而是身為軍人。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中,為了求得勝利無所不用其極,但強奸毫無疑問與追求勝利背道而馳,它除了發泄獸性,敗壞軍紀外,一無是處。
二來,這裏的衣服可不止馮臻臻的,別忘了還有王路呢,如果說脫馮臻臻衣服是為了強奸,那脫王路的衣服做什麽?搞基暴菊嗎?這不是扯淡嘛。
封海齊隱隱想到了什麽,他突然命令道:“我們向相反方向搜索,大家盯仔細一點,不要錯過任何可疑痕跡。”
大夥兒調頭再次展開了搜索,這一次,王伯民、王德承、沙林等人再無收獲,倒是封海齊,查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在一條水泥溝渠邊,封海齊盯著幾攤濕痕看了半天,終於籲了口氣。他抬起頭對緊張注視著自己的眾人道:“沒錯了,入侵者是沿著這條水渠前進的,他們為了不讓自己的腳印留在田裏的泥土裏,特意挑了這條水渠走,等上了公路,登上他們來時的車輛,我們就找不到他們的痕跡了。”他點了點那幾攤在太陽的暴曬下,若隱若現的濕痕道:“這水漬是因為他們有人背負著重物,在下水時,水花濺得高了點留下的。”
周春雨點了點頭:“這樣看來,他們在反方向扔下王哥和馮臻臻的衣服,是想引我們誤入歧途,他媽的,真是太狡猾了。他們故意撕爛馮臻臻的衣服,就是想讓我們在暴怒下不能冷靜思考,追錯方向。”
有個隊員驚喜地脫口而出:“那樣說來,馮臻臻沒被強奸嘍?”
王德承一揚手就給了那個隊員一個大窩脖:“沒腦子的家夥,怎麽不想想王哥被那些入侵者抓走了呢,這濺起的水花留下的痕跡,肯定是重傷的王哥被扛著走時留下的。”
那個一心念著馮臻臻的隊員縮了縮脖子:“幸好王哥還活著,要是他死了,入侵者就不用費勁帶著他走了,隻要王哥活著,我們一定能救出他。”
他這句話倒是說得條理清晰,封海齊點了點頭:“對,我們一定能救出王路隊長。”
他轉身對周春雨說:“我帶上王伯民繼續追蹤,沿途會給你留下記號,你先回崖山,把情況通報給陳薇老師,讓她不要擔心,我老頭子就是命不要,也會將王路帶回來。還有,讓關新做好崖山的警戒工作,把崖山給老子紮得鐵桶一樣緊。他媽的,讓入侵者從崖山後山摸上來,連自己首領被活捉了他這負責防衛的還不知道,真是可以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了!告訴他,再要是捅簍子,我的外孫就不會叫他爸爸了。”--外孫不叫關新爸爸,那關新自然也就不是封詩琪老公了。大夥兒聽了想笑,卻又不敢笑,這次來犯的敵人太強了,馮臻臻為了救出王路已經失陷敵手,接下來可不知道還要犧牲多少人。